时至九月,任家百花院前有金桂飘香,后园秋花正盛,延芳堂东耳房一圈格门全都被卸下,徐徐香风来去自如,如霜如雾的棉花飘絮载着欢声笑语在翩翩起舞。
今儿一大早的,天气就很好,阳光也早就开始散发威力了,前院几排书案还晒着各式书本账册,借热力赶去潮湿。
任渺和阿晓这两日告了假,这会搬了小墩墩,正坐在耳房靠近前院这边,盛着茂盛桂枝偏过来带着香味儿的荫凉,跟一水儿穿着石绿色粉边短褙子的美芝她们围着篮筐挑拣,一边玩笑。
往屋里进去,靠后花园摆置的一张鸳鸯戏荷花香梨木局脚榻上,任父倚着一园花听水炉子咕噜噜的冒泡声,手上哗哗啦作响的在翻着个本子。
任母今儿乌发绾云髻,珠翠亮丽,身着一袭石榴红底团花纹描金及地长裙。腰围蝶翅蓝宽丝带顺两腰而下,为红裙镶边。
内掖涧石蓝菱纹广袖对襟襦衫,襟边露一抹葱绿隐现,腕间搭着石榴红撒金披帛,红唇美目描摹精致,额间桂色花钿动人心。
正坐在方阔束腰矮案边,与小惠一干人摘拣花枝,摆弄花瓶。环翠叮当,花香盈室,好不悠闲。此时见着了夫君作态,便取笑他:
“怎么?才病好了来家待了这两个月,你就闷不住了?我说你可消停点吧,再翻历本就要给你翻烂了,都这时节了,我看你还能不能买到新的来。”
“战事虽不知何时起,可咱这经制司昨天就挂上匾了。”任父皱着眉,很有些愁绪:“今年年景也只是不错,那筹措粮食的来了,也不知脾性如何,得弄些什么名堂,我们得早做打算。”
任母剪了朵形状好看,颜色娇艳的花,缓步走来榻前,将花斜斜簪在丈夫冠边,随口问:“早上不是有信陆陆续续送来了,那些人都怎么说的?
我们这儿到底是哪个来管,他们总不能一个消息都没有吧,叫我怎么准备。你之前救的那个小兄弟,不是说他是东京人么,可有信到应天府那边?”
“在外头跑的哪有回信那么快?各路的经制使也才出发,来我们这多则半月,再快也得少不了十天,晚些准备也无事,至于云崖么..”
任父将历本搁在案边,捉来妻子的手把玩:“我那也不过是随手而为的小事罢了,人家后来才真真是叫救了我的性命。
这些时候我与他偶通书信,感情还没到什么都能随意问一句的份儿上,我去信就没给提起这回事。
经制司常启启废废的,这事儿真要说,倒也没什么不得了,最多就是多缴几分财帛,还伤不了筋骨。何况今年我大半都在家,没在路上跑,多少也揪不出什么错来。”
任母双眼微微一眯,弯下腰在丈夫耳边轻笑:“哦~我差些忘了,你也是有道号的人了,我以后...也叫你无梅子,可好?”
无比熟悉的香风带着花儿的清新忽然欺近,任父只觉暖流带起的痒意顺着耳廓钻入心里,直叫他心驰神漾。
好在耳边的嬉笑声没个消停,大太阳带来的明亮光线,这些都叫他能把持着几许清明,他一经提回神来,忙理了理衣摆,嗔怪的拍了下妻子的手,颇有两分羞恼:
“大白天的,你可就招我吧~边儿上都在瞧着呢,在这么点大的孩子面前搬弄,你倒也不怕教坏了她们~”
“哼~叫你与人起道号往来书信都可以,我叫两声昵称却禁制频频~我有本事招你,就有本事推开,教坏什么?”
任母直起身,面有薄怒之色,手上顺道就在丈夫臂上揪了一下,可舍得下力气了:“这下还迷糊吗?”
“哎。”任父捂着嘴咽下叫唤,缓了好两下才觉痛意消退,他偏头看了眼女儿那边,见她压根没注意过来,至于小惠她们毫不遮掩的笑话么?
...这不算什么,习惯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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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努力忽视掉耳边连绵不绝的笑话声音,细声嘟囔道:“你...那样儿的羞人称呼,我要真答应了,你还能好意思当众叫出来?”
“有何不可!”任母理直气壮,当即就要启唇。
任父一把给她捂住,又焦急又得小声:“不可,不可!”
收到妻子大白眼的他,不等那经常作恶的手伸来,提前一步握了上去。而后又若无其事正坐回去,并熟练的随机转回话题:
“今儿来的信,都是上回和我一道走冀州那边的朋友来的。说是我折回没多久,他们虽提前吃了药预防,还是陆陆续续都起了热,症状和我们还都很相似。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埋伏的久了,反应要比我们严重的多,也更难痊愈。好在此流感虽凶却不狠辣,只要好好养上一阵子,也就都没大碍了。”
任母面上玩笑尽去,一指头点在丈夫脑门上,嗔道:“不狠辣那是要好好将养的。算是我们家运气不错,你这回没跟个犟种一样,病了也不消停。”
“嗐,这回又不是我一个人,是咱们商队里倒了一片,连大白这样年轻又健壮的狗儿都没顶住,我就是不顾自己还能不顾他们?我又不是那起子刻薄人。”
他拉着妻子坐下,小声道:“我说,阿晓都要九岁了,总不能还天天让他爬墙头。如今新换的这个州尹据说是个秉公执法的好官,我们试试去和薛家理论理论,怎么样?”
“到现在,我们也只知当年薛二娘是在东京出嫁的,具体什么人家却半点不知的,我就怕闹大了.....”
说起这事,任母收了大半的轻松,眉宇间很有些难为,沉吟半响,还是说:“罢了,等过了阿晓生日再说吧,具体什么情况我们都不知道,总要等着看看州尹为...”
任渺又一次悄咪咪收回了视线,很是不解叹道:“这次就一个回合,我爹就败了,怎么他在家待的越久,战斗力还越弱了呢?真是太不应该了”
阿晓往那边再看看,好奇的问:“那要怎么样才好?”
任渺兴奋道:“当然是得有来有回,斗得旗鼓相当才激烈精彩啊~”
“斗什么呀,主君和夫人感情好,自然让着夫人的,真斗起来,咱们可要哭了。”美芝笑盈盈的将拣去杂质的棉花团放进手边筐里。
知知瞥了任渺的右腕一眼,鼓着双颊,闷闷低头去扯着棉花丝玩儿。
坐她旁边的巧云就特开心了,一双眼都笑成了两只弯月牙儿,摊着手心就伸到任渺眼前:“小娘子,愿赌服输~”
“哼~小娘子给你,你再接着就是,哪有这样上赶着要的?羞也不羞?”知知眼一转,一抬头笑意又上来,提着肩碰了碰巧云,笑话她。
巧云嘟囔道:“往常你赢了,要彩钱也没见你羞啊~难得小娘子今儿穷到拿手串子出来打赌嘛,我好容易有运气赢了的~”
美芝嗔道:“什么穷到拿手串子赌?你这妮子近来嘴上愈发随意的没边了,这样不吉利的话儿也是能乱拿来说的?”
“噢~是心情好,小娘子特设的好彩头~”巧云忙吐了吐舌头,伸出去的手就要收回来。
任渺半点没不愉快的承认:“美芝姐,我最近确实穷嘛,巧云说的也没错。不过,我要是没钱硬赌,还不愿赌服输,偏了你们该得的,那才该羞呢~”
美芝无奈摇头:“小娘子,你就爱惯着她们。”
任渺只笑眯眯的撸下左腕上那串彩银正身吞金兽五色琉璃串珠,转手给巧云戴上:“正身以俟,财自来守。嗯,你戴着更好看。”
“多谢小娘子~”巧云脸上笑开了花,美滋滋的将手挪到光线最好的地儿,转着腕爱极了的看来看去。
坐在任渺旁边的阿晓放下手中棉花,伸手去腰上捣鼓了一会,这下碰碰任渺,也没说话,只翻手把荷包托在她眼前。
任渺挑挑眉,也没客气,直接打开,数了各十八个铜钱分给美芝与又郁闷下去的知知:“这把我猜的错到离谱,你们俩却只差半招,我自要再出个二等彩头的,喏,十八金,一样发。”
知知接了,才又开心起来,把钱装好后,又忍不住问:“小娘子,之后能常用手串子来做彩头么?”
“唔~”任渺才想一口答应,但不意外的接收到来自美芝眼中的危险,眨眨眼,寻思着就自己见趣事就要打打赌的玩法,要真用饰品做彩头,好像很容易会让美芝变成空头管家。
想及此,又觉小赌怡情大赌伤身,自己还是不要太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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