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碧海同焚
赤道午后的烈阳烧灼着南海,将整片墨蓝色的海域熬成一锅滚沸的铅汤。“破浪号”前主炮刚冷却的青铜炮管烫得能煎熟海鱼,散出的热量扭曲着视线。
**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咸腥味混着炮膛里残留的硝烟气息直冲脑门——他尝到了霸权的滋味,也品到了其中淬火般的血腥。
空气粘稠得化不开。太阳像一颗烧透的白炽铁球,悬在碧蓝无暇的天穹正中,倾泻着能把人皮肉烫熟的光线。巨大的帆布无精打采地垂挂着,连一丝风都吝啬于拂过这片被烈日统治的海域。脚下旗舰“破浪号”厚重橡木甲板的温度透过薄靴直灼脚心,像是踩在一块巨大的烙铁上。
空气中弥漫着死寂,一种被高温烘烤得近乎凝固的死寂。只有船身随着平缓长浪微微起伏的摩擦声,还有偶尔几声干得发哑的鸟鸣,才证明这片海尚未真正死去。
**半眯着眼,靠在前主炮粗壮的青铜炮管旁,裸着精壮如铁块堆砌的脊背。豆大的汗珠顺着紧绷的肌肉沟壑滚落,刚触及滚烫的甲板便“滋”一声化作微弱的白烟。汗渍和之前溅落残留的海水,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描绘出一道道蜿蜒曲折的深色纹路。他手里紧攥着一张已经被汗水、油脂和**熏染得看不清本色的羊皮卷,目光穿透热浪蒸腾的空气,死死钉在西南方向那条模糊的地平线上。那上面几个用朱砂反复标记、又被指腹摩挲得边缘晕开的红圈,如同渗血的伤口,灼烧着他的视线。
“老大,喝口水吧。”黑胡子捧着个椰壳水罐凑过来,嘴唇同样干裂翻皮,声音嘶哑得像是拉锯子。他那标志性的浓密虬髯里,也沾满了暗红色的盐花和黑色的**残渣。“都这个时辰了,那帮黑杂**……还来不来?”他舔了舔裂口的嘴皮,声音里带着一丝被烈日和漫长等待熬出来的焦躁。
**没接水罐,只是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下唇开裂渗血的伤口。咸腥味、铁锈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硫磺味瞬间在口腔里炸开,激得他神经末梢一阵锐痛。他猛地反手一拳,指骨重重砸在灼热的青铜炮管上!
“铛——!”
一声沉闷而极具穿透力的金属嗡鸣骤然炸响!瞬间撕裂了旗舰上令人昏昏欲睡的死寂!如同平地惊雷!
这声音就是最原始也最直接的命令!所有如同被晒蔫了似的、蜷缩在炮位旁、藏帆布阴影里、抱着长矛打盹的水手们——无论是**一手带出来的苏记水师旧部,还是那些后来依附过来、桀骜不驯的海盗头子和他们手下——都像被无形的皮鞭狠狠抽在背上,猛地惊醒!几乎是同时,所有战舰桅杆顶端悬挂的、代表警戒状态的黑底“云纹”鲨鱼旗被“哗啦”一声猛地降下,换上了血红的、狰狞如爪牙的突击战旗!
刹那间,原本像漂浮巨兽般静静蛰伏的庞大舰队“活”了过来!
“前炮营,清膛装药!标尺定六百步!”**的吼声如同破锣敲金戈,带着绝对的掌控力穿透沉闷的空气。炮长们沙哑的应喝声在各自战舰上此起彼伏:“喏!”
炮位上的水手们赤着上身,皮肤被炮管和甲板双重烤成赤红色。他们喊着粗犷的号子,合力推动沉重的炮车,让那青铜铸造的巨口缓缓昂起对准前方。巨大的硬鬃刷蘸满了冷水,“滋啦啦”地捅进炮口深处,将上一轮射击残留的滚烫药渣清除干净。粗糙厚实的手指如同铁钳,将沉甸甸的、包裹着丝绸药包(苏月白秘密提供的高级引燃层)的实心铸铁炮弹,以及压紧在药包前的石粉压水层,依次塞进温热的炮膛!最后用铁钎压实,封上牛油浸透、刻着格物院秘印的铅皮炮塞!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力量与死亡的韵律。
“水鬼营!艉部接舷钩预备!”又一个命令砸下。专门负责跳帮白刃战的水手(多为海盗老卒)猛地抽出雪亮短斧、勾镰和鱼叉,眼中闪烁着择人而噬的凶光。巨大的包铁撞角从船头伸出,如同巨兽狰狞的獠牙。几张带着沉重包铁钩索的巨大“拖船网”也被推到船舷,那钢钩打磨得泛着幽蓝冷光,足以咬穿任何敌舰的船壳木料!这是**的“死勾拖”战术,他发明的损招——钩住就跑,撕开缺口就往里塞**桶点火!
就在这杀气腾腾、战意沸腾到顶点之时,西北方的天空海平线处,毫无征兆地,如同泼墨般晕染开一片突兀的、暗沉沉的铅灰!
“云!是云!老大!西北方!!”负责瞭望的瘦猴嘶声尖叫,瘦小的身体几乎要探出望斗!
那铅灰的云层并非普通雨云,而是如同万马奔腾,带着一股磅礴的威压,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凶悍地碾过原本澄澈如洗的碧空!云层的底部被某种强烈的力量搅动翻滚,隐隐透出一种不祥的深褐色!海面,前一秒还温顺如熟睡的巨兽,下一秒便开始毫无规律地躁动起来!
风!强劲得毫无道理的风!如同凭空生成的巨手,猛地从西北方向狠狠扇了过来!
“破浪号”巨大的主帆瞬间如同充气般鼓胀!紧接着便是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呻吟!主桅杆的支撑木甚至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摩擦声!整个舰队被这突如其来的风魔狠狠推了一把,船身骤然加速!
“稳住!稳住帆索!操舵!”各舰舰长的吼声瞬间变得尖厉!水手们死死抱住船舷,奋力拉扯着被吹得几乎要断裂的帆索!无数浪花被强风卷起,像冰雹般劈头盖脸砸在甲板上!
突如其来的天变并未给**带来恐惧,那棱角分明的脸上反而瞬间凝聚起一股更为狂热凶狠的战意!
“天助我也!”他猛地将手中那张绘满了红圈的羊皮卷狠狠摔在滚烫的甲板上!双眼死死盯住那片汹涌而来的、象征着阿拉伯庞大舰队的黑色帆影——它们正借着这骤起的强风,如同发现猎物的黑色群鲨,乘风破浪,铺天盖地地压了过来!巨大的、带着白色月牙图腾的船帆遮天蔽日!锋利如同獠牙的撞角在翻滚浪涛中时隐时现!
“风向西北!航向偏左两分!全舰迎风提速!炮营——目标正前方敌前导舰队旗舰!开火!!”**的咆哮比狂风更迅猛!右手臂化作一面决死的令旗,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狠狠挥落!
“轰!!!”
“轰!轰轰轰轰!!!!”
命令即是引信!积蓄已久的雷霆在这一刻被彻底引爆!“破浪号”首当其冲!炮口骤然喷射出数丈长的炽红火蛇!滚烫的弹丸带着刺耳的破空尖啸,撕裂空气,如同陨星般砸向敌阵!
紧接着,整支云纹舰队如同瞬间苏醒的钢铁巨兽,发出了撼天动地的怒吼!数十道炮口烈焰在墨蓝色的海面上几乎同时炸开!浓烈呛人的硝烟混合着水雾,瞬间弥漫开来!
第一轮齐射!效果出奇的好!
巨大的实心铁弹带着沛然莫御的动能,毫不留情地凿穿了冲在最前面的三艘阿拉伯双层桨帆战舰!厚重的橡木船舷被砸得粉碎!木屑纷飞!其中一枚炮弹带着恶毒的精准,直接命中了一艘三桅敌舰高大的前桅杆!那根需要两人合抱的巨大主桅发出令人心悸的嘎吱断裂声,在众目睽睽之下轰然倒下!连带着巨大船帆一同砸入海中,激起滔天巨浪!引发船上阿拉伯水手一片绝望的惨嚎!
“成了!打中了!!”瞭望斗上传来瘦猴兴奋变调的嘶吼。
“干X的!”负责“死勾拖”战术的水手们发出一片野兽般的嚎叫,士气如虹!
“左舵十七!抢占上风口!炮营!换散**!给老子打那些摇橹的畜牲!”**的指令又快又毒!舰队在他的掌控下,借助风力强行变阵倾斜,意图抢占有利位置,同时展开更为血腥的近距离绞杀!
然而,天威难测!狂风的眷顾仿佛只是眨眼间的恩赐!
当舰队强行左转斜切,庞大的船体侧面刚刚暴露在更汹涌的浪峰之下时,风向陡然变幻!
刚刚还强劲猛吹的西北风,毫无征兆地骤然减弱,紧接着猛地拐了个诡异的弯,瞬间变成了东南风!这鬼风来得快,去得也怪,简直像是专门来搞鬼戏耍的!
“操!!帆!收帆!快收帆!!”各舰舰长和帆索手们惊骇欲绝的吼叫瞬间炸响!比刚才的炮声还要凄厉!
“破浪号”首当其冲!它庞大的船体正斜在浪峰上,全靠着强劲的西北风压住船身稳住重心!这风一变!还变成了直接对着船腹侧面猛刮的东南风!
就像有人猛地撤掉了抵在墙边的千斤顶!
巨舰无可抑制地向右侧猛烈倾斜!
“轰隆——哗啦!!!”
令人牙酸心颤的碎裂声!是无数琉璃、陶罐砸在舱壁地板上的粉碎声!更是从船腹深处传来的、沉闷到令人窒息的、木质结构在巨力挤压下不堪重负呻吟断裂的声音!
更要命的是——炮位!
几门刚完成一轮凶猛发射,炮口还在冒着青烟、炮管被自身高温灼烧得通体暗红的大口径侧舷炮,炮管底座和沉重的炮车,原本被强力螺栓固定在甲板和舰体承重架上!此刻在舰体巨大倾覆扭力的摧残下!
“嘎嘣!咔嚓嚓!!”
刺耳的金属扭曲撕裂声伴随着木料爆裂的哀嚎!炮车承重架硬生生被船体扭曲的巨力掰弯变形!固定螺栓被扯断!炮车瞬间失去控制!沉重的炮管如同发狂的铁牛,猛地向后坐退!
“闪开——!”炮位旁一个装填手躲闪不及,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惨叫,就被那失控后座滑退回来的沉重炮架狠狠撞中胸口!整个人如同被投石机砸中的布偶,口喷鲜血倒飞出去数丈远,重重撞在主帆柱的支座上,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
“铁头!”黑胡子目眦欲裂!
几乎同时!舰体倾斜达到了一个恐怖的幅度!甲板上所有未被固定的东西——水桶、火铳、备用**箱、连同几个倒霉的水手,被巨大的惯性狠狠甩飞,惨叫着滚向右侧船舷!噼里啪啦滚落船舷,下饺子般掉进翻滚的海水中!
“稳住!所有人抓稳!别乱!”**死死扣住炮位旁一根粗大的牵索,指甲抠进了硬木里,指节因用力而惨白!他双脚死死钉在剧烈倾斜的甲板上,身体几乎与海平面平行!巨大的离心力撕扯着他的五脏六腑!眼前阵阵发黑!
整支舰队陷入了可怕的混乱!所有意图抢占阵位的战舰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阿拉伯舰队又岂能放过这天赐良机?
“呜——!呜——!呜——!”
苍凉厚重的法螺号角声响彻海天!那是全军突击的命令!如同群鲨闻到了血腥!阿拉伯庞大的舰队借助那恰到好处的东南顺风,速度激增,如同一片移动的死亡黑云,带着决堤的凶煞之气,朝着阵型散乱、重心不稳的云纹舰队碾压般冲撞过来!距离急速拉近!甚至能看清对方桅杆顶端那些疯狂挥舞着弯刀的彪悍身影!他们的目标清晰无比——撞击、接舷、屠戮!
“老大!那些X日有铁头船(包了铁皮的撞角战船)!撞上来了!!”瞭望斗上,瘦猴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危如累卵!
“想咬老子的蛋?没那么容易!”剧烈的颠簸中,**抹掉糊了眼睛的血水和汗水,眼神里没有绝望,只有被逼到绝境时最原始的疯狂凶性!他猛地拔高声音,嘶吼如雷贯海:“水鬼营!抛‘死勾’!给他们送份大礼!!炮营!所有侧舷炮!给老子调平了!贴脸塞炮仗!瞄准他们的水线!打沉这帮狗X养的!”
近乎搏命的命令!
拼的就是谁更疯,谁更不要命!
几艘相对靠外、受损较轻的云纹舰上,粗壮的胳膊猛地发力,沉重的包铁拖钩被带着巨大的离心力猛地甩出!带着刺耳破空声的沉重钢钩,如同捕鲸船投掷的金枪鱼叉,狠狠咬向高速冲来的阿拉伯快船!尖锐的倒钩穿透了单薄的侧舷木板!
“咔吧!刺啦——!”令人头皮发麻的撕裂声!
几艘冲锋在前的阿拉伯快艇,整个侧舷被沉重的铁钩硬生生撕开数尺长的巨大豁口!冰冷的海水如同贪婪的巨口猛地倒灌而入!船身瞬间倾斜!艇上的水手惊叫着跌落翻滚!攻势骤然一滞!
而那些刚被后坐力重创、炮位尚未恢复的侧舷炮位,在死亡的威胁和水手的搏命下爆发出惊人的效率!根本顾不上炮管滚烫、炮架扭曲!用血肉之躯抱着冷水桶往炮口猛浇降温!用撬棍死命扳回变形炮架!数门在刚才后座中未伤及炮管的青铜巨炮被强行校准!对着近在咫尺、甚至能看清对方水手扭曲恐惧脸庞的敌舰侧舷!
“点火!”
“轰——!轰——!”
不再是刚才那种远程炮击的沉闷,而是如同在耳朵旁边猛地炸开惊雷!炮口喷出的火焰几乎燎到了阿拉伯船的船帆!炽热的铁弹零距离轰击!脆弱的阿拉伯轻型战船的木板水线如同劣质的纸糊灯笼被瞬间洞穿!数艘快艇甚至来不及惨嚎,被拦腰轰成两截!巨大的漩涡瞬间吞噬了破碎的人体与木料!激起冲天的水柱和火焰!
近身缠斗瞬间变成了血肉熔炉!
“钩住了!好大一艘!是条三桅的!”一个负责“死勾”的水手头目(绰号“巨鳌”)扯着嗓子大吼!他所在的战船已经用“死勾”咬住了一艘试图迂回包抄的阿拉伯三桅中型舰船侧舷!两艘船被钢铁钩链死死拉扯住!高速冲撞的势头被迫减慢!
“火油桶!上!给老子点着它!”巨鳌双眼血红,扯过一个沉重得勒手的陶瓷罐子(里面装满了猛火油和碎**),点燃布条,怪叫着朝那被钩住的敌舰甲板狠狠砸去!
“轰!”燃烧的陶罐砸在甲板上瞬间碎裂!爆燃开的猛火油如同火蛇般流窜舔舐!瞬间引燃了一片干燥的绳索帆布!火光冲天而起!浓烟滚滚!
但阿拉伯人同样悍不畏死!几艘快艇如同亡命水鬼,借着混乱和烟雾的掩护,竟悍然贴近了“破浪号”的左舷!尖锐的飞爪带着绳索钉在了船舷上!身手彪悍的阿拉伯精锐水手嘴里咬着弯刀,攀着绳索就向上猛冲!如同攀附上巨鲸的吸血怪鱼!
“跳帮的来了!”负责左侧船舷的水手们发出惊怒的吼叫!长矛、钩镰、短斧纷纷向着那些攀爬的人影招呼过去!
惨烈的白刃战在波涛翻滚的海面上瞬间爆发!
“噗嗤!”一个刚翻上船舷的阿拉伯大汉被一柄长矛捅穿了小腹!惨叫着带着长矛倒栽回海中!血水将那片海水染成暗红!另一个人影动作快如闪电,躲开劈来的板斧,手中弯刀掠过一道冷月般的弧光!一名挡在桅杆前的宋人水手头颅高高飞起!滚烫的鲜血喷溅而出,淋了旁边同伴满头满脸!
“操X祖宗!”黑胡子眼珠子瞬间红了!他轮着那柄特制的沉重连枷(上面加了狼牙钉),如同人形暴龙般冲入战团!连枷带着恐怖的风声横扫!砸断了弯刀,砸碎了手臂骨头,把一个刚刚翻上船来的阿拉伯水手的脑袋砸得像烂西瓜一样爆开!
“掩护老大!”独龙也咆哮着带人冲向左舷,和冲上来的阿拉伯人绞杀在一起!狭窄的船舷过道瞬间变成了血腥的绞肉通道!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激战正酣!突然!侧面传来瘦猴撕心裂肺的尖叫:“小心——!!”
几乎同时!一道极其粗大的、带着浓烟尾迹的赤红火线!如同撕裂天际的审判火矛!从一个极为刁钻隐蔽的方向——一艘始终隐藏在侧翼浓烟之后、体型庞大厚重、如同浮动的堡垒般的阿拉伯双体巨型战舰上射出!它显然一直在等待这致命一击的机会!
目标——正是刚刚勉强从炮位失控后座中稳住船身、还未来得及调整姿态、侧舷完全暴露在对方炮口之下的“破浪号”旗舰舰腹!
希腊火!阿拉伯海军压箱底的毁灭者!从大宋逆流而出的猛火油柜技术的邪恶结晶!
那道拖着浓烟的赤红烈焰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瞬息跨越了几百步的惊涛骇浪!精准得可怕地撞击在“破浪号”的侧舷水线上方!
“轰!!!!”
难以形容的巨大**!
不是简单的燃烧!是爆燃!如同在体内引爆了一座**库!赤红色的、夹杂着蓝绿色诡异妖焰的火团骤然膨胀!瞬间吞噬了大片船体!高温和爆震产生的冲击波横扫甲板!无数燃烧着的、粘稠如同沥青般的猛火油胶体被溅射开来!覆盖了周围数十步范围!
船体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捏!木质结构发出令人头皮炸裂的呻吟哀嚎!巨大的豁口瞬间被撕裂!赤红的火流带着地狱熔岩的温度和强烈的腐蚀粘性,如同有生命的藤蔓般死死扒住船舷向内蔓延、流窜!所过之处,木头瞬间焦黑碳化,铁甲滋滋作响!
“火!着火了!是希腊火!”凄厉到变形的嘶吼在甲板各处炸开!带着最深切的恐惧!刚才还在奋勇拼杀的水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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