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城市漂流（完）
“务必把人给我活着弄出来。”
“是。”齐韩面对着脑机屏幕对面的人，站姿端正，神情严肃。
做出决定的那一刻，技术部门先听令暂停夹缝中的时间。齐韩得先向上级汇报一声，经由批准以后，踩着军靴来到狱医院，二话不说抄起桌后正在研究异常狱员基础数据的爆炸头——
学丞。
“干什么？！”学丞没他高又没他力气大，只能堪堪扶稳鼻梁上的镜框，然后被他一路拖着出去，“齐韩！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这个五十多岁的老头？”
“哎？”学丞被一路拖到实验舱管室，途中没收到半点回应。
老头儿很暴躁，头发更加爆炸了！
眯起眼睛透过厚厚的镜片，他看清了这是个什么地方之后，开始不断捶打齐韩的手背，“松开！老头儿我坚决不可能进去！”
“放开！！！”
眼看自己就要被拖进去，学丞开始大叫，“救命！来人啊！！！”
回应他的却只有舱管室大门关闭的声音。
齐韩松手，垂下眼看着他，这个时候才简要开口说道：“学医生，少将托我特别邀请您非得跟我进去这一趟不可。”
听到少将二字，学丞扶正了下镜框瞪大不可思议的眼睛说：“仇非晔？” 接着不屑一笑，将手背去身后，慢条斯理地说完：“她没权利要求我做任何事情。”
意料之外的回答，齐韩只是轻挑下眉，随后莞尔一笑，偏头示意学丞身后的狱警。
狱警得令，两人固定住学丞，另一个人给他注射临时针剂。在他眼帘缓缓闭上的前一刻，齐韩开口，语气冰冷。
“由不得你。”
按照吩咐，三个狱警将学丞拖进实验舱，关上舱门。随后齐韩和另三个狱警各入一个舱室。
确认无虞以后，技术部部长对齐韩等人示意，于是四人抬手拍下手臂上贴着的临时针剂，一同进入到夹缝当中。
这是自监狱制度开创以来，第一次破格中途打断内室，外人进入、强行调和的情况。
技术部部长带领其他人员在外紧守着数据，不敢掉以轻心。
——
几人先后掉落在公交车站的等候台内。
高墙、地板一片废墟，地上还留存着未干的不知名液体，学丞不小心踩上去，鞋底瞬间被腐蚀掉一块。
“我……！”
学丞被吓到，赶紧脱掉鞋子，脚上只踩着一只袜子。他小心蹦跳，避开地上的一切不正常。
“啧。”齐韩见状蹙眉，随意叫了个靠得近一点的狱警，“你，背好他。”
“是。”狱警听到命令，下蹲在学丞面前。
学丞也不矫情，见背就上，五人重新调整好状态，根据技术部部长从特定耳机里传来的位置信息，他们走出等候台，一路北上。
外面残垣更甚。
高楼破碎，副楼被扬起在空中定格，闪电劈到一半；马路一半呈现出波浪的凹凸形态，一半维持平直的状态，上面沾染着血污和无法鉴定的组织；不远处的公交车变换成机甲，破碎的玻璃飞扬在空中定格，碎片的末端是一只披着即将融化的车身的“甲壳虫”。
学丞看着这些景，心里不由得发毛。
继续往前。
路面开始出现奇形怪状的人体姿态。有一个人，头颅只剩下了半个，另一边成了粉碎的焦炭，他的旁边还盛着一些乌黑的粉末，那粉末好像和什么东西混合在了一起，形成了此刻浓稠的石油状态。
“到了。”
耳机里传来实时汇报，齐韩停下脚步看着眼前赤红的一个大坑。
站在大坑边缘俯瞰，它的中心混搅着似流云般的白棉，正在悠悠地打着旋儿，看一眼便好像自己也身在其中跟着流转。
齐韩冷静下来，将脚步撤回，转头看向伏在狱警背上的学丞，说道：“该你了，学医生。”
不等学丞反应，狱警先自觉将他扔下。
“哎哎。”
学丞一手紧紧拽住狱警的衣服，蹦跶两下维持平衡，一手稳住自己的眼镜往下看。
在他探头过去的同时，流转的中央缓缓睁开一只金黄色的竖瞳。
只一眼对视完，学丞立刻撤回，质问齐韩，皱起眉说：“这……这不是？！”
这不是阈渊深处的那只血蛟的眼睛吗？
怎么会在夹缝？
相传五十年前，有一对以海上捕捞为生的夫妻常年游走在各大海域。
那年海上突然席卷飓风，飓风一路呼啸，海水连同生物全部吹起，抛洒在空中，然后被卷进一个深黑的巨型漩涡里，那对夫妻也没能幸免。
再睁眼时，周围漆黑一片，只有腥咸的微风和些许浪花拍打在礁石上的声音告诉他们，他们还在人间。
妇人推了推自己的丈夫，两人起身借着身上留存的打火石，勉强点亮看清周围的景象。
他们被卷到了一座礁石孤岛上，水花有规律地拍打上岸，旁边是轮船的残骸，上面附着着一些通体漆黑的蠕动生物。
如果没有打火石，这里将真正诠释什么叫做暗无天日。
正想着法子想要逃离这个地方的二人，耳朵突然听到一声不甚和谐的闷吼。
啪嗒声响，打火石继续发挥作用，夫妻二人看着脚下的水花失去秩序，远处好像卷起层层巨浪，然后又是一阵狂风袭来，二人被吹得一个脚下不稳，踉跄坐地。
“云生……”
男人闻声看去，只见刚才如墨的海水，这会儿映出一条长满红色鳞片的身体，它盘旋于礁石之下，很快失去行踪。
“云……云生。”妇人颤抖着开口，轻声提醒丈夫示意自己的背后。
男人回头，一双赤红色的眼睛盯着他，他一把拉过妇人到自己身后，自己强忍巨大的恐惧挡在前头与它对峙。
赤红色的眼睛缓慢眨了一下，随后像是不解面前一对人类的做法，它歪了歪头，胡须上的水珠在空中被划出一道细线拍在礁石上，鼻息喷出滚烫的气息，接着垂下这个约莫两个男人高的头，将一对小角凑近二人。
男人伸手，试探性地摸了下它的角，掌下传来冰冷粗粝的感受。
“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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