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落下来,轿夫的声音透着敷衍。

谢枝掀开帘子,定睛一望,发现这是东西街交汇的雀草巷。

她平时与其他姐妹逛街都不去雀草巷,巷头住着她曾经最看不上的陆慎言一家,而轿子此刻,停在了巷尾。

“姑娘,咱们进去吧。”一个陌生小丫鬟将她扶了下来。

谢枝咬着牙走上前,却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侯府别院,不过是座三进小院,门楣陈旧,门环斑驳,今天无论如何也是她的好日子,门上,竟连个像样的喜庆灯笼都没挂。

与方才遥遥望见的,谢窈那十里红妆的大婚相比,还不如她在伯府住的院子!

“这是人住的地方?!”

谢枝猛地推开丫鬟,声音陡然尖厉。

“凭什么,谢窈能风风光光嫁进王府,能让皇上做迎亲礼官,还让许氏做了诰命,我呢,我谢枝凭什么要住这种地方!”

说着,她眼中的恨意滔天,整张浓妆的脸都扭曲起来,显得狰狞可怖。

“我不要做外室,侯爷答应了让我做侧夫人,我绝不做外室!”

她原本已经认命,但此刻,又后知后觉地闹了起来。

旁边的丫鬟望着她的脸,不敢靠近。

就在这时,小院的门从内打开。

一个身穿藕荷色绫罗衣裙,珠翠环绕的女子,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两个身体健壮的嬷嬷。

谢枝看清女子面容,瞳孔骤缩:“柳蔓儿?你这个贱婢怎么会在这里!”

蔓儿曾是她的心腹丫鬟,却在成佛寺趁着安平侯中药,爬上了侯爷的床。

后来被送回伯府路上,皇上身边的庆公公忽然派人,说蔓儿已经成了安平侯的人,而安平侯乃李氏皇族,这个丫鬟不该再留在伯府,就领走了她。

而此刻,这**竟然出现在这里!

“啪!”

没等谢枝回过神,蔓儿一巴掌,快狠准地落在她脸上。

“不想做外室?”她嗤笑一声,打得谢枝脸颊瞬间红肿。

“那大小姐就回伯府求伯爷啊,看看伯爷,还要不要你这个败坏门风的庶女。”

谢枝被打懵了,随即疯了般扑上去:“**,你敢打我,以下犯上的贱婢!”

蔓儿侧身避开,招呼着身后的嬷嬷按住她。

“哦,奴婢忘了,您已经不是大小姐了,而是侯爷养的一个外室,连你那个做妾的娘都不如。”

谢枝被按在地上,头发散乱地尖叫:“侯爷答应了让我做侧夫人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你敢动我,我要杀了你!”

旁边跟着送亲的两个伯府丫鬟想阻止,却被蔓儿阴沉一瞪,不敢上前。

蔓儿蹲下来,嗤笑道:“忘了告诉你,我现在是侯府的柳姨娘了,正经被侯爷纳进府的妾室,你呢,一个外室,在这里嚎叫什么?”

谢枝挣扎起来,目眦欲裂:“放开我,我不进去,我要见侯爷,侯爷不会这么对我的,他说过,他最喜欢我穿红衣,他说我以后就是侧夫人!”

“都因为你,侯爷被那谢窈当众羞辱,受了重伤,还被太后责罚,要闭门思过一个月!侯爷给你谢家两所豪宅,又置了这处宅院,让本姨娘迎你,已是给了你面子,你还敢叫。”

柳姨娘说着,语气不耐地挥手。

“拖进去,安分守己便罢了,若再敢发疯,侯爷不在,我便替侯爷,让你见见侯府的家法。”

如今的安平侯府,太后不许侯夫人与侯爷和离,教训了侯爷。

伤筋动骨一百天,侯爷得养伤,侯夫人则不再管侯府之事,她便做为妾室,主动**,来安置谢枝这个外室。

昔日作为谢枝丫鬟,为奴为婢得到的羞辱,她都要讨回来!

两个嬷嬷架起谢枝,捂住她咒骂声不休的嘴,将她拖进了宅院里。

黄昏之时,阴阳割分晓。

夕阳缱绻起漫天霞光,谢窈的花轿,也到了靖北王府门口。

花轿落地,她却扇不动,而后被忍冬和一名王府侍女,一左一右扶下来。

谢窈低头看自己脚下,她注意到,王府正门没有门槛。

另一边,箫熠之下了马,被白术小心翼翼扶到轮椅上。

红色喜服衬得他眉眼间的冷冽淡了些许,更多几分人气。

因他坐在轮椅上,仍旧带着森然威严,周围喜庆的鼓乐声好像都变得克制了。

箫熠之不动声色地仰头,见到天际的红霞如焰,甚是明艳。

这是个好兆头,他的唇角又微微上扬,指腹摩挲着香囊里那枚喜钱。

谢窈被忍冬搀扶跨过火盆后,有人递来一条红绸。

她单手持扇,拉住一端,箫熠之拉着另一端,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堂前。

坐在首位的,是箫熠之的祖母,王府萧老夫人。

萧老夫人笑道:“好孩子,一路辛苦了,今日起就是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旁边坐着箫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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