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什么?”

房中烛火骤亮,顾行白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林景将手从枕下抽了出来,垂头叹了一口气。她这次恐怕是真遇到大麻烦了。

方才炎火燃起的一瞬,她看到了那张脸,那张曾经满头大汗,泛白濒死的脸。

原来,他并非不知情,而是一直都在欺骗秦念。今夜出现,也是特地来灭口的。

林景不自觉咬起指甲,陷入了焦虑。玄曜究竟是不是朱雀,对她而言犹为关键。

她之所以需要阵眼,就是为了唤醒朱雀出世。只有朱雀身上的九天离火才能贯通七宿,完全启动阵法。

当初她冒着风险救下二人,就是为了赌一个可能。那时她想着,无论玄曜是不是真的朱雀,他都欠她一个人情。

可林景还是天真了,“人情”二字,绑君子不绑小人,若是对方非要恩将仇报,她也确实毫无办法。

今夜之后,她与玄曜之间,或许再无合作可能。

林景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求老天保佑,保佑玄曜千万别是朱雀。否则没有离火,她这辈子都别想再离开这里了。

林景思绪正胡乱飘着,身下忽然离地悬空,顾行白竟将她从地上打横抱了起来。

“顾行白!”回过神的林景慌忙用手攀住他的脖子,生怕他就这么把自己甩出去。

当然,她多虑了。

顾行白只是轻巧地将她放在了床塌之上,伸手抚了抚被火烧坏的衣襟,神色复杂,“明日,去集市买件新的吧。”

今夜的顾行白有些奇怪,他像在刻意隐藏住自己的戾气,却反倒显得更为压抑。

“不行。”林景拽住了顾行白的手,严肃道:“你不能扔下我。”

世间事瞬息万变,白日里还想方设法要支开顾行白的林景,此刻却如惊弓之鸟一般,不肯放他离去。

顾行白道:“你也去。”

“我?我怎么去?”

林景视线落在自己腿上,然后眼看着顾行白抬起手,掌间蓄起泛着金色的灵力,再然后……

那手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没有丝毫掩饰地,直接了当地,落在了她腰际往下不远处的裙摆之上……

“顾行白!你是不是疯了!”林景脸色瞬间涨红,几乎以迅雷之势推开了他的手。

顾行白收回手,一脸茫然又疑惑,“怎么了,你不想去?”

“你…”林景被气得哑了声。

顾行白却像是丝毫意识不到自己方才举动有多荒唐似的,只是用纯粹到不带任何情绪的眼神望着她。

林景只能扯过被子盖住了腿,再找到膝盖往上一点略显正常的位置,拉过他的手,盖在了被子上。

“这样!”

“不行,太厚了。”顾行白皱起眉,又掀开了被角。

“顾行白!”林景伸手抓住那只单纯又毫无廉耻之心的手,“你到底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难道你不知道,有些地方是不能随意碰的。”

顾行白微微顿了顿,神色若常,一副虚心好学的样子,略带着气声问她,“什么地方?”

好糟糕的话语……

林景呼吸微滞,好似一滴水落进了心湖之中,瞬间泛起一圈又一圈涟漪。心神不受控地漾开,她撇过滚烫的脸,无法再直视顾行白那双不沾染分毫情//欲的眼睛。

她恨自己如此心智不坚,竟差点对着这张脸浮想联翩起来。但她更恨眼前这个什么都不懂,还乱说胡话的顾行白!

“嗯?是腿么?”他声音轻缓地,又向她确认了一遍。

“闭嘴!”林景无法回答如此糟糕的问题,只能恼怒抬眸道:“什么地方都不能碰!男女有别你懂不懂?”

她这个师弟,平日不常与人交际,定然是自小练剑练痴傻了,否则怎会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到如此地步。

“碰了会如何?”他还在追问。

“碰了,就会被抓起来,杀掉!”林景目露凶光,指尖缓缓抹过脖子。

顾行白忽而低头轻笑了声,眸中透着好奇道,“被谁抓起来?你?”

“别嬉皮笑脸的。”林景皱起眉头,不悦地斥了一句,恍然有种顾行白真的在调戏她的错觉。

“我的话,你听懂了吗?”她正色,觉得自己作为师姐,应该给什么都不懂的师弟建立一个健康的男女观念。

顾行白不知为何看起来心情好了许多,他微微沉了沉肩,拉近与林景之间的距离,唇边笑意渐深,“话,我听懂了。只是,若碰一下便要杀的话,我岂不是得挨你很多剑?”

“顾行白…!吃错药了你!”林景耳尖霎红,推开了身前的顾行白,“跟谁学得这些不着调的话。我要睡了!明日我哪都不去。”

林景迅速躺倒在榻上,背对着顾行白裹紧了自己。

这段时日以来,林景频繁受伤。脸颊、脖子、手腕,几乎没有一处是顾行白没有碰过的。就连她昏迷之时,身上的虚汗都是顾行白在擦拭。

林景现在才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确实是……亡羊补牢,为时晚矣。所以为了逃避顾行白的刁钻问题,她决定赶紧躺下装睡。

自来了竹坞村后,林景眼中的顾行白,便已逐渐与记忆中那个冷漠寡言的小师弟割裂开来。他时而孤戾独裁,时而又温柔冷寂,让人分不清究竟哪一面才是他真实的自己。

灯芯燃尽,烛火渐熄。

漆黑夜里,林景对着泥墙迟迟无法阖上眼睛,直到房中传来细碎脚步摩擦之声,她忍不住开了口,“顾行白…能不能不走。”

话说出口的瞬间,林景感觉胸膛里的声音都跳得格外明显。

“你怕黑?”顾行白的声音出现在黑暗里,像一副安神剂。

“我怕死。”

“我不会让你死的。”

这是他第三次对林景说这样的话。

“好。”林景兀自苦笑了一声,权当是自我安慰。

或许是知晓顾行白就在房中的缘故,林景很快便被困意侵袭,再次沉沉睡了过去,耳边似是有人与她说话,只是她听不清。

今日的夜格外漫长一些,浓稠似墨般的阴云遮住天顶朗月,仅存的辉光也被吞灭。阴云刮过远峰山峦,林间飞鸟急啼而散。

山中一方漆黑洞内,一股凌厉剑气以破竹之势袭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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