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生的第一次会面草草结束,夜蛾正道带着弥山和星海的入学手续离开了五条本家。
许久没回来,可弥山和星海并没有升起半点怀念之情。不过,这里多少比他们离开的时候多了些变化,比如墙角拉起的电线,主屋外嗡嗡作响的空调外机,还有偷偷看手机的族人。
祖父祖母没有对他们回来有任何表示,他们自然乐得不用去见那两个老头老太太,直接走最短距离离开了这里。
他们将以日照弥山和日照星海的名字在明年四月入学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有了确切的去处,他们自然不用像其他三年级学生一样为升学考试而发愁,在普遍需要上各类补习的周末,他们把原本计划去玩的地方挨个逛了个遍。
准备去迪士尼的那天,他们还记得叫上五条悟。
夏油杰老家那边的是一所国立中学,需要通过入学考试竞争名额,因此这两年他要去上补习班准备考试,没能赶上这次出去玩。
不过这之前他已经跟着弥山他们去了周围一些很有名的景点、博物馆之类的,几乎每周都出去。
等他下了课,收到了五条悟发过来的照片。照片里弥山的眼罩上被画上了荧光色的卡通人物,三个人带着毛茸茸的耳朵发夹,五条悟举着一个巨大的三球圆筒冰激凌,笑得超级开心。
如果忽略照片下面那条有点欠揍的短讯的话,夏油杰也会很开心的。
不过,当天晚上他居然被弥山一个电话叫到了公寓,然后在那里见到了被五花大绑的一只咒灵。
“冰、冰激凌......”被揍得半死不活的咒灵委屈巴巴地说。
这一看就是五条悟的手笔,他揽着夏油杰兴奋地介绍:“杰!这家伙能制造冰激凌!快把他收了,这样以后就有免费冰激凌了!”
“真的假的,咒灵做出来的冰激凌你也敢吃?”夏油杰质疑道。
咒灵打了个嗝,吐出一颗冰激凌球。
夏油杰指着地上的不明物体:“吃。”
星海捂脸,头一次有点崩溃地说:“我想揍人了,赶快把这玩意儿从我家扔出去!!”
弥山光顾着在一旁看好戏,被动承受了来自兄弟的怒火。
最后夏油杰秉持着不要白不要的想法,将冰激凌机成精似的咒灵搓成了咒灵玉,收了起来:“我回去吃。”
他戳着五条悟的脸,恶狠狠地说:“下次我用它做出来的冰激凌你可要好、好、吃、掉!!”
五条悟坚称那些冰激凌只是卖相差了点,他的六眼说那些真的是正常的冰激凌。
弥山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冲到卧室里从书桌上散落的无数张咒符中找出一张看起来完整一些的,拍到了夏油杰手上。
“这是什么?”
“是融合了我的术式的咒符,”弥山教了他使用的方法,“还在实验阶段,术式效果和持续时间都很一般。大概能坚持两分钟左右吧,你可以在吃咒灵玉之前用。”
咒符一般是没有术式、空有咒力的咒术师或辅助监督们用来自保或完成任务时使用的,还有一些式神使会通过咒符召唤式神。用特殊的材料在纸上画出咒符的纹路,再配合咒力和言灵将术式的部分能力赋予这张咒符,一个能够脱手的、简易的、只需要注入咒力就能发动咒术的咒符就制作完毕。
但毕竟是咒符,还是脱手的那种,能够承载的术式效果自然大打折扣。用弥山的话来说,勉强达到十分之一已经是撞大运了,不然他卧室里也不会出现那么多废弃的咒符。
夏油杰看着他期待的目光,没能拒绝。吞吃咒灵玉的降服过程会让他很难堪,不管是过大的体积还是恶心的味道都会让他露出不想被其他人看到的狼狈相,他不想在任何人面前吞咒灵玉。
他给咒符中注入了咒力,但是没有感觉到任何变化。
“这是把‘过去的感觉’拉到现在的术式效果,所以你现在吃掉的话,应该不会有任何感觉。”相当于这两分钟里,使用了咒符的人是“不会有感觉”的。也就是说,味觉、痛觉、触觉不会发生变化。
【代理人】的这种使用方法理论上可以让人在短时间内变得无敌,可能否真的实现还要看现实使用时会不会出现其他的问题。毕竟术式都有等级之分,万一在遇到等级更高的术式发起的攻击时不起作用那就完蛋了。因为不确定因素太多,而且这种使用方法会消耗大量弥山自身的咒力,通常实战中他很少这么用。
如果真的将“无敌”当做恩赐祈求的话,术式效果恐怕连几秒钟都撑不住。这种看起来有商有量、留有自由选择的余地是【代理人】的优点,也是致命的缺陷。
“我也要!”五条悟说。
“那张是唯一一个能用的,再说了你有【无下限咒术】,要这个干什么?”
弥山只是做出来玩玩的,今天恰好遇见夏油杰,觉得给他吞咒灵玉的时候用也挺好。
夏油杰心一横,猛地将咒灵玉吞了下去。
没有咒灵玉滑过喉咙时难以忍受的窒息感,也没有臭抹布的味道,他甚至没来得及反应,那个冰激凌咒灵就已经完成了降服仪式,被他召唤了出来。
噗噗。它吐了两颗冰激凌球在桌子上。
“......真的诶。”夏油杰不可思议地说。
“看来这种程度是能被认可的,”弥山托着下巴,“其实我还想试试......”
星海敲在他的头上:“到此为止,你还是多想想怎么把成功率提上去吧。”
想到咒符制作的成功率,弥山抱头痛哭。他做了差不多几十张,才出了这么一张差不多能用的。
他趁着这两个月还在兴头上一口气做了不少,夏油杰手上至少有十多张能用的。
与此同时进行的还有对术式反转的研究,弥山卡在了所有试图攻克“反转”这一难题的人都遇到的第一个门槛前,那就是如何生成正极能量。
试到最后他已经开始祈求有一天他能突然开窍。
“这真的很看天赋。”弥山最终说出了这样的论断。
——
2002年3月,毕业季。
学校的体育馆被改造了一番,搭起了一个小小的平台,正中挂起了校旗,两侧摆了一些鲜花。其余的地方摆满了圆凳,这里是毕业生们的位置。再往后就是家长们的座位,每个毕业生可以邀请一到两个家长来观礼,弥山和星海放弃了这个机会。
校长的毕业致辞闭着眼睛都能背出来,毕竟他已经讲了很多年。
上台、接过毕业证书,证明这三年中学生活到此告一段落。
闭幕后就到了自由活动的时间,学校教学楼前的广场上大片樱花树刚刚开花,只是偶尔有一两朵花瓣落到草坪上。不少人集中在教学楼前的立牌附近合影留念,或是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和仰慕的人交换制服的第二颗纽扣。
“结束了啊。”弥山和星海站在天台上,三月初春的风还带着一点寒意,高处更是如此。
星海靠在他身边,向远处望去。
他们这偷来的三年结束了。
与星海期待的生活略有不同,但总比困在五条家要好得多。
“高专会发工资吗?”他没头没尾地问。
“偷偷干点私活也没关系吧?”弥山满不在乎。他听说高专的学生们出行会有辅助监督从旁协助,但是自由活动的时间应该还是有的。实在不行就去和禅院甚尔取经,他肯定知道诅咒师们用的暗网之类的东西。
星海没有接话。
弥山看他这样,叹了口气:“总有办法的啦,区区正极能量!!”
他说着说着,眼睛里闪起了光。
“已经......很接近了。”
星海把他从栏杆上拽下来,让他安分点。
“我不是在想这个。”星海从不怀疑弥山在咒术上的天赋。他想的也不是那个束缚,而是更遥远、更无法捉摸的一些东西。
比如,未来。
弥山无法舍弃咒术。他生来就会被咒术吸引,投入一生,为此“神”拿走了他的人心。
但是自己呢?
常说人最难看清的就是自己,星海似乎永远在害怕一些东西。小时候恐惧看不清的世界,长大了害怕和弥山分开,现在又因为畏惧而不敢审视自己的内心。
也许他真的更像妈妈,爱上的是从不曾拥有的自由。从那张婴儿床、从五条家、从咒术界彻底逃离,才能拥有不被束缚的权利。
可是。
他又看了一眼还在侃侃而谈的弥山。
似乎也不全是这样。
他想要的是决定一切的权力。身处何处并不重要,他想要的究竟是绝对的自由,还是绝对的掌控?
想不明白。
就像他根本做不到让弥山放弃咒术,全心全意选择他一样,他明白自己的半身和他是一样的。
“要来一场毕业旅行吗?”弥山问。
——
北海道,旭川。
弥山和星海甚至没来得及在网络上提前预订住宿,他们直接跑到了北海道,抵达的时候已经饿得饥肠辘辘,随便钻进路边的一个烤肉店,结果还难吃得要死。
星海没有问为什么要来北海道,这个季节不论是滑雪还是去富良野看薰衣草都不太合适,总之稀里糊涂地就跟着弥山过来了。
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他们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同之处。他们脚下的这片大地是一个巨大的天然灵场,神秘且古老的阿依努咒术联盟就坐落在这里。听说这里的咒术师可以用咒力和这片灵场沟通,借用大地的力量祓除咒灵。
弥山尝试“用咒力连接大地”,但并没有收到任何回应。难道只有流着阿依努血脉的咒术师才能做到吗?
他们干脆地玩了两天,把旭川市动物园和美术馆都逛了一遍。
就是在动物园里又又又遇到了禅院甚尔。
“为什么!?为什么啊!?”
只能说这座岛还是太小了,不然怎么能连着三年每年都碰上一次!?
“甚尔,是你认识的孩子?”这次禅院甚尔的身边同样跟着一个女人。不像是禅院甚尔会选择的“工作”,弥山正打量着她,禅院甚尔挡住了他的视线。
“啊,是家里的小辈,”男人奇怪的动作和态度让弥山挑眉,“你在这边等我一会。”
他们走到旁边没人的地方,禅院甚尔没有主动开口,星海还望着女人的方向,最终还是弥山说:“这也是‘工作’?和之前的那个差别也太大了。”
女人穿着普通又宽松的运动上下装,黑色的短发不太老实地翘起,身上的包挂在禅院甚尔的手臂上。
星海看着她,一眨也不眨。
禅院甚尔在弥山惊恐地表情中露出了一个笑容:“这次不是。”
那是温柔的笑容。
弥山闭上了嘴,摆手表示自己需要消化一下。
“所以,你们是情侣?夫妻?结婚了!?”
禅院甚尔咧嘴一笑,眼神不由自主地往旁边飘,弥山觉得自己清楚地从他嘴里听到了炫耀的语气:“马上两个月了。”
“什么两个月?”弥山还在问,星海却已经看到了。
“那个孩子,”他说,“起名字了吗?”
小小的、全身咒力流动的中心。
“惠。”
弥山探出头去。他根本什么都没看出来,原来说的是孩子啊,现在已经能看出咒力了吗?
星海看到的不是那个孩子的咒力,而是女人自身咒力的异常流动。她应该不是术师,但身上的咒力略多于一般人。这么看来,当初禅院甚尔想要问的......
“是她?”
他的这双眼睛看不出病症所在,不过既然在一年前就让禅院甚尔走投无路问到他们这里来,肯定不容乐观。
用这样的身体孕育一个孩子,只会更快地让她枯萎。禅院甚尔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她想要。”他一副“我也拿她没办法”的模样。
弥山一眼看穿他不是这么想的。也许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能更容易接受无法承受的真相?他对此保持怀疑的态度,那只是最无用的伪装,骗不了他人,禅院甚尔什么时候把自尊捡回来了?
选择欺骗自己是弥山最不理解的事。
“你想用反转术式试着给她治病?没听说过有人这么用反转术式,虽然我觉得这个假设可以......”弥山不自觉地说了很多,但是星海拦住了他。
“我知道。”禅院甚尔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弥山。”星海拉着弥山的手,从女人身上收回目光。
“......真的假的,你不是不爱管闲事......”
弥山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他们来到北海道的目的。他虽然没有明确和星海说过,但他觉得对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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