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韵略显震惊,“宁宁?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说?”
宁漪脑袋有短暂的空白,“因为……刚到?”脱口而出编纂的借口,因为宁漪一时想不起来,还能有什么更恰当的说辞。
“这不……我刚接到她们俩。”宁薇顺着宁漪的话继续,“刚从机场回来,邹艺萱吵着说要吃桂花包子,中途才停了一脚。”
邹艺萱立即接戏,“怪我,突然被拉去加班,只有临时改签这么个红眼航班。”
声情并茂地解释一通,邹艺萱上前亲昵地挽着江韵的手腕,“大伯母,一起去吃桂花包子呗。”
“我正好买了。”江韵从拎着的大袋子里,翻出两个装满桂花包的小袋子,一袋塞给邹艺萱,一袋塞给宁薇。
没有塞给宁漪。
江韵直视宁漪的眼睛,“跟我回家。”
“我……”宁漪正想说话,手机铃声响起,特别大声。
从没觉得铃声有这么大,真好。
从没觉得工作电话,还能这么及时。
“师叔?”宁漪捧着手机听筒,稍侧身一些,往一旁走了两步。
师叔想要的是最新版的实验报告,好带着一起去北京一趟,汇报进展。由于时间过于紧急,师叔等不及上班,直接给宁漪打了电话。
“我打开了你的电脑。”师叔说,“搜索关键词,怎么没搜到?”
宁漪对着电话耐心回复。
“润泽改了下名称。”
“对,就在D盘。”
“有个叫作《出来打工》的文件夹,里面有个叫作《别改了吧》的文件。”
“不是我,是润泽起的名字。”
“你骂他就不能骂我了。”
“还没整理,只是草稿,也没事吗?”
“能保证数据是正确的。”
回复的间隙,宁漪悄悄往那边瞄去。她们三人正在交谈。但因为离得有些距离,不太能听清她们到底在聊什么。
结束通话后,宁漪手机仍贴在耳边,听着电话里已经挂断的沉默。
缓了缓,宁漪终于收起手机,若无其事走了过去。
“妈,我今……”
“我们星期五去大伯母家吃饭,”邹艺萱打断宁漪的话,“姐姐你可以的吧?”
“星期五?”宁漪估量,意思是星期五才回家?
宁薇解释,“向嫂子说清楚了,你吃住都必须在实验室的事。”
“噢……”宁漪松一口气。
江韵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过于冷静。她问宁漪,“辛苦吗?”
“还行……习惯了。”宁漪回答。
“是不是要迟到了?”江韵已经从袋子里又取出了一个小袋子,“桂花包,带去实验室吃。”
太阳更亮了些,把身影面庞照得愈发清晰。
街上人也多了起来。
宁漪提着桂花包,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总觉得有点烫。
***
变成一种数天数的状态,每过完一天,宁漪就要在心里做一下标记。
星期一。星期二。星期三。
到了星期四的上午,宁漪忽然接到邹艺萱的电话,说改时间吃饭的事。
“我的计划有变,星期五晚上就得回青山。”邹艺萱询问宁漪的意见,“改成今天晚上去大伯母家吃饭怎么样?”
改得有点突然,原以为还能喘息一天的,结果今晚就得面对那个地方。但如果不接受的话,宁漪之后会没有邹艺萱的陪伴,独自回去,好像更难熬。
无论如何,总是要回去一趟的。
“嗯。”宁漪回应邹艺萱,“那就今晚。”
于是从数天数的状态,变成了数小时。
九点。十点。十一点。
下午六点,宁漪下班。
按计划坐公交回家。但是没按计划在天青路站台下车,而是提前了一个站。
步行一个站的距离,是不是就能延长一点准备的时间。
那是一段下坡路,一旁是连绵的黄棕色砖墙,夕阳迎面照耀。
十八岁记忆里的路,被母亲拽着往下走过。
那时高考结束,刚填完志愿。宁漪没有和家人商量,自己填的表格,选择了金融专业。
江韵知道后,很严肃地发了火。
“把志愿给我改了!”江韵拽着宁漪的手腕,力道很大,拽得很痛,“我听你表叔说了,你原本要填的不是这个专业。”
“可是……”宁漪没有底气,“他们说,这个专业最能赚钱。”
“我不要你赚钱!”江韵怒吼。
路上有行人驻足,听见动静,往母女俩这边看过来,偶尔低头攀谈几句。
知道成了被围观的中心,江韵克制住情绪,极快速地抹掉眼角的泪。胸腔因为激动而上下明显地起伏着。
宁漪低头,摸着被拽红的手腕,忍着疼,咬着下唇。
沉默了良久。
“选你想选的专业,”江韵重复,“我们家,还没沦落到要靠你赚钱的地步。”
转身,继续走着这段下坡的小路。江韵走在前,宁漪走在后。
两个长长的影子投射到黄棕色砖墙上。始终保持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
选金融,赚大钱,让家里变得富裕,是不是爸爸妈妈就可以不用出去打工了,是不是宁漪就能在爸爸妈妈的陪伴下,热热闹闹地长大。
但其实这是一个悖论,因为宁漪已经长大了。
即使之后再怎么赚钱,宁漪也没办法把小时候的自己重新养一遍。
所以清楚地知道这是无用功。
只是好像没办法跨过去这个心结。
落日把母女俩的衣服也染成了橘色。
走出了几十米后,江韵忽然停下脚步。宁漪差点反应不过来,跟着紧急停下,收回已经迈出去的右脚。
江韵的手攥成拳头,撑着发白的指节。
“之前我和你爸下岗,家里没有经济来源,不得不出去打工。”江韵的声音有些发颤,“我不知道要那么久……”
极力克制,让喉咙里的沙哑不那么明显。江韵深呼吸,“本来想得好好的,赚了钱就马上回来陪你。但是……”
“赚到钱的时候,你已经长大了,不需要我陪了。”
一滴眼泪径直掉落到地面上,向四周蔓延,被太阳蒸发。
宁漪红了眼眶。
是啊,已经长大了。
没有父母的陪伴,寄生虫一样寄宿在别人家里,独自摸爬滚打地长大了。
落日总不愿离去。即便已经过七点,仍然明晃晃地照耀着,把宁漪眼底的积灰照得一清二楚。
时间怎么可以这么不留情面。
***
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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