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调走的人已经离开了,良久,白水停下手中的笔,将东西放回原来的位置。
随后,将卷宗底下压着的一封信抽了出来,银针轻挑指尖,一滴蓝色的血撞在信的末端。
她重新将信封好,塞入身后不远处的一个花瓶。瓶身上的白芍药被蒙上许多灰,就那样静静的端坐着。
裙摆处的云纹流动起来,一路延伸进皇宫内寂静的一处地方——净佛堂。
偌大的佛堂中,宫人埋头恭敬的守在门外的院子中,佛堂内飘出几缕白烟,在阳光下分散成柔和的淡淡彩光。
院中种着许多夹竹桃,一簇又一簇,晴光潋滟,欣欣向荣。见状,白水放轻了脚步走进佛堂。
佛堂之内,数座肃穆恢宏的佛像高坐于顶。层层黄幔交叠,檀香烈燃如云雾缭绕,隐约能看到佛像微微下垂的眉眼,俯瞰众生。
佛像的下方,蒲团上直身跪着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头顶金丝凤冠,身着凤袍玉带,无一不彰显女子的身份尊贵与威仪。一手佛珠,一手正有规律的敲打着木鱼。
女子身后不远处站着太女苏承昭,白水对着皇后的背影与苏承昭行了礼。
木鱼声依旧没有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白水也安静的俯首恭候。
苏承昭抬手示意白水免礼。
二人直身站立在佛堂中央。
梆。
梆。
梆。
梆。
循环反复的木鱼声与永远滚不到尽头的佛珠在皇后苏凛睁眼的一瞬间停了下来。
苏凛抬眸直直凝向头顶佛像半阖的眼中,眼底闪过几分不耐。
见苏凛要起身,苏承昭上前扶起她,“母后。”
“嗯。”
等到苏凛转身,白水才出声。
“微臣大理寺卿白水,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臣参见太女,殿下千岁。”
“白水?呵,名字不错。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苏凛嘴边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声音中满是随意。
可嘴边弯起的弧度却在白水抬头的一瞬间僵住,弧度被缓缓压下。姣好的面容上,明眸骤缩,眼中的玩味被凝重与惊诧取而代之。
苏凛明眸上的睫毛微颤了一下,而后换上惯用的和蔼笑容。声音也稍微缓和了些,“到外面去坐吧,这里檀香太重了。”
“是。”
宫人们端上茶水与糕点。
“随意些,昭儿同本宫说,新上任的大理寺卿是块美玉。本宫整日在佛堂中,也想找人说说话。”
白水莞尔,“早已听闻皇后娘娘一心为国祈愿,为民求福,今日得以一见,是微臣之幸。”
苏凛静静端详着白水,端起茶抿了口,嗓音淡淡,“前年的雪水云绿。与你今日的衣裳倒是很相配。”
闻言,苏承昭弯唇,“白大人倒是会挑时候来,母后可是最喜爱这雪水云绿了。”
白水正想开口,一句响亮的“皇上驾到”将她喉间的话止住。
众人起身行礼。
皇帝身后的谢澜之拱手朝皇后和太女行礼,抬眼瞥见一旁的白水也在,眉间浮现出几丝疑虑。
皇帝见白水也在此处,也不多加询问,自顾自地坐下,随口问道:“今日怎么喝这茶?”
“许久未喝了。陛下可还记得这茶?”
却只见皇帝神色冷淡,转而问道:“皇后时常不在宫中,后宫诸事皆由魏贵妃暂代职务。近来,魏贵妃身孕渐显,何况这宫中也有佛堂,皇后还是安心住在宫里为好。皇后,你说呢?”
皇后提裙坐下,一声冷笑溢出朱唇。“魏贵妃腹中胎象不稳,宫里人人皆知。陛下怎还舍得让妹妹如此操劳,莫说陛下,臣妾也担忧已久。只是陛下盛宠,臣妾又怎敢妄言。”
净佛堂地处偏僻,因皇后喜清净,所以里里外外服侍的宫人并不多。
除了皇帝身旁的锦衣卫与大监,皇后与太女的贴身宫女外,便再无其余。
而此次几人的说话声虽然并不大,但苏凛对皇帝的态度似有怨言。
一旁的谢澜之早已习惯,皇后苏凛是前朝宰相之女,身份显赫。在当今圣上仍是太子时,便由太上皇赐婚为太子妃。
帝后之间的事情,怕是只有太女最为清楚。
只是,据他这些年的观察,皇后对圣上一直都是这样,直言不讳。
这一点,太女倒是与皇后如出一辙。
凤临国的子民随母姓,无论娘亲离世与否。皇室也不例外,当今圣上,姓周。
刚想到这儿,苏承昭出声了。
“父皇,贵妃娘娘身孕渐显,自是应当好生修养。过两日,西域使臣便会进京,到时候,贵妃娘娘应是也迫切想与亲友一聚。不如将凤印归还母后,也好让贵妃娘娘安心养胎。”
皇帝不语,抬手将桌上的白玉茶杯拿起,嫩绿色的茶汤与白玉相融一体,清澈明亮,二者相辅相成。
眼前茶汤嫩绿,余光一抹墨绿色的衣角触及眼底,一深一浅。
深藏记忆深处的清香再次飘出,清爽如雪后清晨,浮于天地,不受束缚。
那杯茶还是没有被皇帝喝下,最后被缓缓放下。“皇后,回宫多住些日子。过两日西域使臣入京,此事你来操办。澜之,让司礼监去将凤印送回皇后。”
圣上手下有四大监,四大监各自掌管司礼监,国子监,司设监,军器监。
“臣领命。”
苏凛垂眼莞尔,毫不遮掩眼中的得意与不屑,“臣妾领旨。”
而后,苏凛随口问道:“白水,适才你喝过这雪水云绿,你觉得怎么样?”
“微臣有幸,茶香馥郁清雅,甘若醴泉。”
“甘若醴泉。”这几个字让苏凛忍不住轻笑出声,她的视线有意无意地飘向皇帝。皇帝面上风平浪静,可手中的绿佛珠已经开始在指尖滑动,佛珠碰撞出轻轻的“啪嗒”一声。
“好一个甘若醴泉。白大人此等年纪,不仅容貌冠绝,才学也着实不凡,不愧是我朝状元。听昭儿说,你是孤身一人进京赶考,如此一来,家中双亲应该很是牵挂吧?”
见皇后问到这里,白水拱手直身跪下。“微臣多谢皇后娘娘挂怀。微臣孤身进京赶考,只因家中已无双亲。今日圣上与娘娘都在此,白水斗胆,想请一个恩典。”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脸色各异。
苏凛目光错愕,连忙看向皇帝。皇帝仍是不动如山,只是手中的珠子碰撞声愈发沉重起来。
谢澜之眉心紧拧,狭长的眸子幽深如墨。
“两日后是家父的忌日。微臣斗胆,想回乡祭拜。”
在场的几人都知道,使臣入京,百官迎接,这是不可偕越的礼仪。
只是,再大的礼仪,在天下共主——皇帝的面前,也不过是一句话的旨意罢了。
谢澜之暗自观察皇帝脸上的神色,他总觉得,皇帝在问完皇后那杯茶之后便同往常有些不同。
而且,他着实有些没想到,这白水胆子这么大。在座的可是帝后,还有一位未来的国主。当着这三人的面跪下,却直接提忌日二字,属实有些大不敬。
可为何,偏偏帝后面上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惊诧,而太女则是偏头看向了地上俯首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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