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院是在三少爷出生时落成的。
当年薛懿得知夫人第二次有喜的消息,喜不自胜,斥重金给幼子兴建此院,可惜繁华不过百日,便随着三少爷的早夭沉寂了下去。
按理说,旦夕祸福乃人生常事,薛夫人却将幼子的死亡怪罪在薛槐安头上,她自有她的道理:当她无意间瞥见李仙洲的来信,说在江南找到了薛懿与旧情人的孩子,因怜其孤苦,欲带他北上认亲时,她已怀胎九月,即将临盆,她寻着薛懿哭闹了一宿,也没能改变丈夫的心意,第二天因急火攻心,竟然小产。
三少爷甫一落地,气息微弱,良久方有啼哭,之后便一直虚弱得很,直到薛槐安回京的一周前彻底没了呼吸。王生欢因照顾小儿子,月子里没有休息好,又悲痛得不能自己,天天以泪洗面,伤了根本,此后即便有孕,也屡屡滑胎。
于是,雁回阁被搁置在了薛府一隅,无人敢提起,无人敢踏足。
薛槐安刚来薛府时,曾因好奇去过一次雁回院。只见其中雕梁画栋,做工之精细、用料之奢靡令人咋舌,丝毫不亚于皇宫,可惜他也只瞧过这么一回,马上被时刻监视其举动的王生欢察觉。王生欢唯恐他存了鸠占鹊巢之心,对着薛懿又是一番寻死觅活,最终薛懿松口,把薛槐安长期安置在了客卧停云轩中。
停云,停云——暂栖之云,岂能久留?
而今,不到十年光景,再次见到雁回阁时,薛槐安几乎认不出来了,杂草淹没了精心设计的庭院景观,灰尘蒙住了回廊上的花纹,梁下蛛网丛生,一片颓然灰败的景象。
他这厢还在感叹,温闲许在院子里东看看、西瞧瞧,试图找出不同寻常的地方。
叶葵因害怕不敢动弹,万连碧则沉浸在思绪里,对毫不关心。
温闲许在院子里上蹿下跳了好一阵,把里头搜寻了个遍,最后停在了一棵榆树下,朝他们三人招招手:“快过来!”
他们过去一看,只见温闲许蹲在地上,拾起一根树枝戳着脚边的土地。其他地方都因干涸的天气变得僵硬,她戳的土壤比其他地方松弛许多。
她的发现无疑增加了叶葵偷听到话的可信度,毕竟谁会无缘无故来雁回院折腾一块地?
薛槐安也神色凝重起来,他俯下身捻了一把土,果然质地疏松,不久前有人翻动过。
温闲许头也没抬,往旁边一指:“拿铲子来挖吧。”
薛槐安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果然见到不远处的墙壁上立着一把铁秋,拿起来的时候,还有几块黄土漱漱而下,仔细一瞧,锹头上还巴着几块泥巴,看起来与刚刚松软的泥土非常相似。
温闲许也望见了锹头的泥巴,猜测道:“他们或许觉得此地不会有人造访,故而干得草率。”
薛槐安彻底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拿起铁锹,杆子部分非常粗糙,硌得他手心隐隐生疼。
真的要他来挖吗?
他犹豫了一会,见其他几人都没有要接过的动作,刚将铁锹举起,却被温闲许余光瞥见,急急拦下。
“你的小身板挖得动吗?”温闲许夺过铲子,塞给万连碧,“你来。”
“……”刚刚明明心不甘情不愿,现在真的不让他做,薛槐安又觉得心里老大不痛快,因此看向万连碧时也臭着一张脸。
怀中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冰凉的物体,万连碧不由得愣了一下:“做什么?”
“挖呀,你不挖,难道还等我们两个小姑娘和病弱的小少爷来挖吗?”
万连碧沉默了一会,好像接受了他不再是之前威风凛凛的指挥同知的现实,认命地抡起了铁锹。
温闲许邀功地望着薛槐安,却见他的脸上乌云密布,心里嘀咕道:有人差遣还不好吗?怎么看着还是不高兴?难道是……生气她刚刚让他去拿了铁秋?
她本来是要指使万连碧去拿的,谁叫他先动手了?到头来还生她的气,真是……少爷脾气!
万连碧动作极快,不一会儿,他脚下已经出现了一个几尺深的洞,温闲许提醒他:“已经很深了,你轻点挖,小心别把人家尸体铲飞了。”
闻言,万连碧果真把动作放轻柔了些。
叶葵抱着温闲许的胳膊,害怕地说:“侠……姐姐,真的会埋在下面吗?”
温闲许望着瑟瑟发抖的她,坏心眼地往她身后一指:“喂,树丛里好像有东西在动。”
“哪里、哪里?”少女顿时像兔子一样跳起来,恨不得整个人贴到温闲许身上。
“吓你而已,你胆子怎么这么小?”温闲许说,“院中只有这一处土被人翻动过,如果佩兰姑娘被埋在这院中,肯定就在这下面。”
叶葵脸色发白地盯着深坑,眨也不眨。恐惧令她的感官更加灵敏,忽然,她指着一处道:“天哪……那团黑色的是什么?”
万连碧也瞧见了,土壤中出现了一抹不同寻常的乌黑,他放下铁锹,改为用手扒拉了一下土,顿时出现了几缕纠缠在一起的、像紫菜一样的东西。
“头、头发……”叶葵刚嚎了一嗓子,温闲许便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
待万连碧将旁边的土全部拨开,果然露出了一颗腐烂的女人头颅!更可怕的是,头颅上只剩下了一半皮肉,另外一半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啃噬去了,在边缘处留下了坑坑洼洼的痕迹。
身子的部分埋得更深,像被人“种”在了地里,万连碧又挖了两铲子,却发现她的身体也只有一半,隐约看得出穿着一件长袖的豆绿色长裙,另一边除了胸骨、髋骨这样与另一侧连接的骨头还在,其余的部分都零零碎碎散落在地上。
饶是阅尸无数的万连碧也没有见过这样诡异的尸体,叶葵更吓得连尖叫都忘了,温闲许忽然想到了什么,用树枝轻轻戳了一下完好的胳膊的内侧,衣服在地里埋了许久,已经风化得差不多了,温闲许轻轻一碰,立刻碎成了粉末。
而腐烂的皮肉中,可以看见上臂内侧有一块显眼的黑色胎记!
鸡蛋大小的黑色胎记不正是佩兰姑娘的特征吗?
“快看!”温闲许忙将它指给薛槐安看,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她这才反应过来薛槐安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说话,转头望去,却见薛槐安瞳孔失神、面色苍白,一动不动地站着,像鬼附身了似的,分外诡异。
“少爷?”温闲许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薛槐安的身体顿时瘫软了下去,吓得温闲许急忙蹲下身子接住了他。
温闲许目瞪口呆,她发誓自己只是轻轻地拍了一下!
薛槐安再瘦,毕竟骨架沉,温闲许扶得吃力,忽然又想到初见时薛槐安也晕过去了,不禁心里吐槽道:他之前还嫌弃叶葵胆子小?我看胆子最小的人就是他自己吧!
万连碧忽然说道:“小心,齿痕很新,吃她的东西还没有走远。”
几人立刻戒备起来。
果然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尸体有皮肉的脸上的忽然鼓起了一个长条形的包,好像有蚯蚓在她的脸下蠕动,不久后,一只白白胖胖的虫子从她的脸皮下钻了出来,与之前从万连碧身上钻出来的有些相像,不过他有一颗蚕蛹一般大,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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