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半月。
临清码头上,漕船往来如织。顾长衡站在河堤高处,玄色披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他凝视着脚下滚滚运河,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大人,查到了。”亲卫景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后,压低声音,“那批军械被劫的前三天,漕运衙门有个小吏突然暴毙,说是失足落水。属下查了他的家眷,发现他死前两日,家中突然多了一笔巨款,足有五百两。”
“谁给的?”
“表面上是一个粮商,但顺着这条线查下去,那粮商与宁王府的一个管事是连襟。”
顾长衡眼中寒光一闪,果然此事与皇城之人有关。
“继续。”
“还有更蹊跷的。赵文正下狱前,曾在户部清查过一批漕粮亏空,那批粮食的最终去向,指向临清一个叫‘永丰仓’的官仓。而永丰仓的掌事,是宁王妃的远房表弟。”
夜风吹动顾长衡的鬓发,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漕运、军械、赵文正——看似不相干的几件事,背后都隐隐指向同一个方向。宁王赵珩,当今圣上的三弟,在朝中素有贤名,门生故旧遍布六部,连皇城司都不得不忌惮三分。
“大人,我们还找到了当晚的一个幸存者。”景炎继续禀报,“是个在船上打杂的少年,当时躲在货箱里逃过一劫。他说袭击者训练有素,用的兵器制式统一,不像是寻常水匪。”
“人在何处?”
“已经安置在安全之处,有兄弟十二个时辰守着。”
顾长衡点头,转身向城中走去。
临清是运河重镇,商铺林立,夜市喧嚣。他穿过一条热闹的街巷,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一家首饰铺子。橱窗里,一只金镶翡翠雕花镯在灯火下泛着温润光泽,那通透的翠色,让他忽然想起沈韶辞那双沉静的眼眸。
离别前夜,她为他整理行装,将亲手缝制的香囊挂在他腰间。
“怎么是花开并蒂?”顾长衡哑声问。
沈韶辞微微仰头:“那夫君想要什么?”
“鸳鸯戏水。”
她什么都没说,脸却红透了大半截,抬手轻轻抚平他衣襟的褶皱,指尖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他原以为,这桩婚姻对彼此而言不过是束缚,却在顷刻间,情愿与她束缚终身,绝不分离。
“店家,这只镯子拿来瞧瞧。”
……
汴京,英国公府。
绿漪巧笑着从门外跑进来,蓦地一声响动,让沈韶辞一走神,那银针穿透布料扎进了食指,指尖顿时冒出一颗血珠。
绿漪忙不迭道:“夫人受伤了?!都怪奴婢冒失,奴婢这就去喊大夫!”
沈韶辞拦住她,温和宽慰道:“回来,绿漪。只是扎破了手指,又不是什么大事,何须喊大夫。”
绿漪撅撅嘴道:“姑爷临行前有令,要保护好夫人,绝对不能让夫人受伤。夫人今日伤了手指,是绿漪的罪过,待姑爷回来,绿漪自会领罚。”
沈韶辞哭笑不得:“你领什么罚?要罚也该罚的是他。”
沈韶辞低头,手中的绢布上赫然绣着一只快要成形的鸳鸯。
绿漪顿时明白,脸上恢复笑容道:“噢——原来夫人在给姑爷绣鸳鸯戏水。”
沈韶辞被调侃地有些不好意思,摇摇头,将那荷包放置在一旁,倒了杯茶略作休息,问道:“此前何事这般慌忙?”
绿漪这才呈上手中的信:“姑爷的家书,快马送至。”
沈韶辞不由眼里存了些温柔的笑意,接过那封家书。信不长,只寥寥数语,说公务顺利,让她勿念。
倒像他平日里的风格,言简意赅,不着情意。
沈韶辞心中泛起一丝莫名的失望,又觉得自己的失望没有道理,顾长衡能寄予家书已是牵挂,自己又何须计较其中言辞表达呢?
沈韶辞正欲合上信纸,却在对折之时,发现背面还有寥寥数字。她定睛看去——
“思妻,必速归。”
概是纠结如何落笔良久,纸上还有毛笔久置滴下来的墨滴。
沈韶辞不由展颜一笑,脑子里骤然出现顾长衡板着一张脸却绞尽脑汁写甜言蜜语的模样。
“绿漪,取笔墨来。”
家书来往,她自然要是要给顾长衡回一封信,叙叙家里长短。
……
一场暴雨刚过,夜色如墨。
顾长衡站在漕运衙门后堂,脚下跪着三个被捆成粽子的人,皆身着官服,为首的正是永丰仓掌事,宁王妃的那位远房表弟。
“大人,饶命啊大人!下官、下官什么都不知道……”掌事磕头如捣蒜。
顾长衡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中的绣春刀,刀身在烛光下泛着寒芒。他方才带着皇城司的人连夜闯入永丰仓,在仓底暗格里,搜出了本该沉入运河的那批军械。人赃并获。
“不知道?”顾长衡笑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那批军械上,有兵部特制的编号,每一件都登记在册。如今出现在你的永丰仓,你说不知道?”
“是、是有人陷害下官!一定是有人陷害!”
“陷害?”顾长衡蹲下身,用刀背抬起那掌事的下巴,目光森冷,“那本官问你,三个月前,漕运衙门库吏陈阿贵暴毙前,你给他家里送了五百两银子,又是为何?”
掌事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你、你怎么知道……”
“本官还知道,”顾长衡凑近他,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你通过陈阿贵,在军械押运路线上做了手脚,又雇了一伙亡命之徒假扮水匪,在临清段劫了那批军械。事后,你将大部分军械藏入永丰仓,剩下小部分沉入运河,做成被劫的假象。是也不是?”
掌事浑身发抖,冷汗如雨。
顾长衡站起身,对景炎道:“让他画押,连人带赃物,全部秘密押送回京。记住,走水路,多绕几道弯,路上若有闪失,提头来见。”
“是!”
处理完这些,已是子夜时分。顾长衡走出漕运衙门,夜风带着水汽扑面而来。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怀里的信件,纸张还带着他胸襟的体温,泛有温热。
国公府近来如何,汴京城内又有什么大小事,他虽过目,却并不在意。
唯有韶辞笔下那句——
君身迢迢,妾心昭昭。思君不至,长怨闺中。
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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