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此言何意?

回到住处,拓跋月、霍晴岚悄声论议起来。

以前,沮渠牧犍是河西国主,拓跋月是王后;现下,她还是公主,而他却要做驸马,这是何意?

“至尊的意思,应该是,他不希望公主和他和离。”霍晴岚叹了口气。

“我知道,河西宗室、一干文武、万千百姓,都看着呢,”拓跋月苦笑道,“沮渠牧犍不仅不能死,还必须过得好,人心才会归化。”

什么叫“过得好”,至少沮渠牧犍受到优待,他不能轻易被拓跋月“抛弃”。

正因看透了这一点,拓跋月从未说过要与沮渠牧犍和离。

然而,未免还是意难平。

嫁过来之后,沮渠牧犍及其家人如此迫害她,她不应有恨么?以前做不得主也还罢了,回到平城,她还要与此人纠缠到死?呵!这一生那么长,到底该怎么过下去?

拓跋月失望已极,蓦地想起李云从说过的话。

“这还不简单,一刀下去的事儿,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一点都不冤。”

“我说,他必须死。”

拓跋月按住头,心下难受,直欲呕吐。

为了天下大势,她愿不愿与沮渠牧犍貌合神离,是她的抉择;但此话从拓跋焘口中说出来,还是用那么轻飘飘的口吻道出,仿佛她拓跋月理应做出种种牺牲。

一时间,拓跋月只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冻得她连分辨的力气都没有。

左右都是要做牺牲的,但她还没来得及谈条件。

见拓跋月想吐,霍晴岚忙给她喂了口热酪,她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此时,阿澄哼着小曲儿,端着盆热水,慢悠悠往里走。想起很快便能去平城,和她的心上人相见,阿澄满心欢悦,藏都藏不住。

先前,阿澄去准备盥洗的水,没随同拓跋月去探望至尊。这会儿,见拓跋月脸色难看,已解衣准备往眠床上去,忙道:“公主,您还没洗漱呢。”

洗漱后,拓跋月才侧身睡去。

她没要那个小孩,自己也受了罪,身子骨确实孱弱,很容易倦怠,不一时,便沉沉地睡着了。

但她恍惚听得霍晴岚跟她说,日子会好起来的,先养好身子再想办法。

是夜,人静时分,苍穹如墨。

四合馆中,忽然发出急骤的尖叫声。

拓跋焘忽发狂躁之症,周身仿佛被一股无形烈焰所噬,全身剧烈抽搐,仿佛在与某种不可见的力量相搏。

咽喉处的痉挛,又让他发出低沉痛苦的呜咽,回荡在馆舍中。

四合馆中,顿时惊乱一片,每个人都猜想,至尊骤然发狂,与先前被康国猧子咬伤有关。但此病何解?

说时迟那时快,李云洲诊断之后,确认这狂躁之症,确与被康国猧子有关。

原来,长乐公主沮渠那敏,留的是这个后招啊!

关于治疗之法,李云洲很快便与随扈的侍御师们吵了起来。

以他之见,是把那只早不知被抛到哪儿去的康国猧子找出来,挖出它的脑髓,给至尊治病。

这话,听得侍御师们面面相觑,个个胆战心惊。

他们熟读医典,自然知道,此法来自《肘后备急方》,着者是葛洪。

葛洪是晋代大医,因其在医学和炼丹之上造诣极深,向来为时人和后世所重。可是,这种法子未免太凶险了。

迎着质疑,李云从剑眉一轩,道:“被疯狗咬伤,病人会痛苦万端,受不得半点剌激——光、声、水——都会使之全身抽搐、咽喉痉挛,甚至在数个时辰内致人死亡,几乎是无药可救。葛老能想出以‘以毒攻毒’之法,用疯狗的脑髓涂在创口上,实为不易。”

“那也不妥!”一位姓王的侍御师瞪住李云洲,“用在一般人的身上,倒也罢了。这可是至尊!”

李云洲翻了个白眼:“王侍御师是吧?我会告诉你,我已验证此法有效了么?”

此言一出,众皆瞠目。

“我之所以今日前来,是因我留在尚家坞堡,作为我军的策应。现下,至尊已收降河西国,我自然便回来了。明日,几位坞堡主,会来面见至尊!”

言及此,李云洲昂起头,垂目看向众人,眼神却很空,似乎场上每个人都不入他的眼。

侍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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