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陶闻言,神色大变。
“娘娘那日,不是早就回宫了么?”
柏姜无言地抚上自己大臂上的金钏,玉陶看一眼那衣料底下凸出的痕迹便明了,垂首笑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按理,北朔的士兵到铜城只可在皇城中护卫公主,是不能在民间随意游走的。那夜里偶然撞见公主,看公主似乎有要事在身哀家便没有声张,如今对公主和盘托出,全是凭着姐姐的关系,哀家相信公主不会做大逆不道之事。”
玉陶闻言,缓缓抬起自己一双腕子,那上头箍着一双玉镯,成色极好,不过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娘娘看见这双玉镯没有?这是玉陶十三岁离京时刘家二郎送的。”
“玉陶自打有记忆起,就随母妃长在铜城,父王总是活在母妃夜夜的咒骂里,间或年节时从封地遥寄来书信一封,年礼若干,我才恍然觉得,原来父王是个活着的人。后来父王要扶侧室为正,我母妃怒极攻心,毫无预兆地三尺白绫吊死在我眼前。建元帝大怒,父王为了平息建元帝的怒火,这才急匆匆将我与弟弟接到封地去。那时刘家二郎对我有意,急匆匆地定了一双镯子送来,说长大要向皇上求娶我入府中,一生一世也不分开。”
“我去到封地后,便一直戴着这镯子,等了一年又一年,终于等来了铜城的信儿,说邀我到铜城去,建元帝要为我封公主封号,赐婚。”
“我多高兴啊,父王过世后弟弟继承了爵位,我又即将出嫁,终于是苦尽甘来了。可当我到铜城后,不过参加了一场筵席的功夫,我便被封了公主封号,隔日便要送往北疆,到千里之外的北朔去,嫁给一个年纪比我大上许多轮的老男人!”
“那夜我才知道,刘府为了攀附当年炙手可热的国舅爷周家,一纸书信将我骗到铜城,叫建元帝答允由我替皇后侄女,也就是周家小姐和亲远嫁!”
“北地苦寒,老北朔王妃嫔各个不是好相与的主儿,我废了多大的力气,勉强在北朔活下来……”
玉陶霍然攥紧了那镯子,指尖发白,不住地颤抖着:“如今北朔欺辱过我的人我已经一一报复过,只有他这罪魁祸首,毁我一生却逍遥度日,教我如何放下!”
柏姜想起北朔毫无预兆的分裂:“那北朔原先的大皇子……”
“他苟且偷生,如今在鞑靼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大概生不如死。”
“那对刘府二郎,公主待要如何?”
“我准备了北朔大皇子的手迹……他一家子合谋害我,我自然要他家满门抄斩!只可惜,现今刘府那头虽说巴结着,可不知什么原因府门紧闭,那刘二也断然不肯来相见,恨得我无法……”
“是,”柏姜默默计算着时日:“按我朝律法,驸马若是有株连九族的大罪要连累公主一同受罚,眼下时日无多了,若是不成……只能换个法子。”
“玉陶久未归京,只有外族这一条路子,娘娘这样说,是愿意帮我?”
柏姜反握住玉陶的手:“只怕来日还有哀家求公主相助的时候。”
二人又呆了半晌,柏姜邀玉陶到长乐宫中去,那里偏殿里收着姐姐的遗物与画像等,往前柏姜常常带着小六在那里认一认她娘亲的长相,没想到如今还会带着其他人到偏殿里去。
她二人在偏殿里一坐就是一下午,又哭又笑,直到有宫人来报:“娘娘,王爷来了。”
听见长乐宫的宫人这般熟稔地称褚绍为王爷,玉陶这才敛起了神色,暗暗在心里感叹这一对真真是治下有方,再没见过口风这样紧的下人了。二人在众目睽睽下于宫中这般亲密地过日子,外头还只传着两人年少时那点子旧事。
“今日多番打搅,娘娘与王爷用膳罢,玉陶先告退了。”
柏姜收起姐姐的画像,挽着玉陶的手直将人送到宫门口,这才依依道别,回来招呼被她冷落在殿里的褚绍了。
她一进殿,褚绍便挥退众人起身黏过来:
“这是怎么个境况?我刚来时听下人说,你二人今日在宫里已经说了一天的话了。”
柏姜不理他打趣,款款地到了桌前:“没如何,从前有些误会解开了就没了心结,自然熟络起来了。不过,哀家看王爷以后是没机会向公主请教了。”
“无妨,”褚绍在柏姜对面跪坐下:“臣早就认栽了。”
柏姜哼笑一声,绕过一边侍菜的宫人的手,亲自给褚绍盛了一碗鸡汁羹。
“呦、”褚绍讶异地挑眉:“娘娘这是有事要吩咐?”
“有。”
柏姜坐好,又给举箸拣了块秋葵放到褚绍面前盘里:
“是玉陶。”
“她与我说了在北朔的许多事,令人好生心疼。又提起此一番回京聘驸马种种事宜,虽然刘府那边十分热络,可始终不见刘家二郎本人,她有些伤心,又担心是不是刘府出了什么事。”
“哦,”褚绍悠哉悠哉地尝了一口羹汤:“娘娘如今自顾不暇,还替玉陶管起家事起来了?”
柏姜十分坦然:“美人垂泪,我见犹怜。”
褚绍赞同地点点头:“这臣倒是深以为然。”
“啧、”
不知这人脑子里已经歪到何处去了,柏姜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屈指敲了敲桌案,换来褚绍得寸进尺缠上她指尖。
“好了好了,刘府……”褚绍沉吟片刻,突然转了话头:“今日底下人来报,说娘娘将刘府送来那孩子留下给陛下当伴读了?”
“是。”
“……玉陶果真对那刘二痴心不改?”
“嗯,她惦念地很。”
“即使她远嫁和亲后刘二就娶妻纳妾?”
柏姜手中汤匙不防磕上杯沿:“哀家也想不通。”
“想来这些年周家倒了以后,刘二浑浑噩噩,没什么建树,倒是先后纳了两房妾室,怎么看也不是个值得玉陶托付真心的人。”
“确实不是。刘二从玉陶回来前便在朝上告了假,说是纵马受伤,不过我私下里听说,好似是得了什么花柳病,脸都烂了,赶着闭门谢客,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那他竟还敢上赶着巴结玉陶?”
“怎么不敢?周家倒了,现下玉陶就是他们的救命稻草,他们求之不得呢。刘二人虽不在朝上,但近日连着上了许多嘘寒问暖的奏表,真把自己当皇亲国戚了。左右离大婚还有半月,一天不停地把药灌下去,说不定能好呢。”
褚绍用罢了晚膳,拥着柏姜往殿里走,二人分坐炕几两边喝茶消食。
柏姜眉头紧锁,褚绍忍不住伸过手去抚她的眉心:“这算什么?来日若是玉陶真受了委屈,臣替娘娘罚那刘二就是。又不是你夫君,愁什么呢?”
又借故调戏她,柏姜抬眼,云淡风轻地回敬回去:“我自然不怕夫君给我委屈受啊。”
褚绍凑上前:“哦?怎么说?”
“我小时候曾有个神算子给我算过一卦,说我命硬,克夫,好事不到一年夫君就要有血光之灾。”
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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