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午,何雾接到赛恩斯学院高中部政教处的来电,终于得到了返校领取停职审查结果的通知。
校长办公室内。
专门负责处理这类问题的丁远山主任在最后一份通报的角落盖下红章,带着和善的笑容解释道,“之所以拖了这么久才出结果,是因为网络上舆论闹得太大。”
“如果不能给出个令人信服的交代,不管是对咱们学校的口碑,还是对何老师你自己的声誉都不太好。”
对此,何雾只是淡淡点头,“理解。”
“我们已经调取过那天的监控,再加上占晓蝶同学的证言,足以证实你们的行为动机和网络盛行的说法并不一致。”
“至于所谓的通过非正规手段获得职位与出轨等不道德行为更是无稽之谈。”
丁主任一边口齿清晰地说着,一边反复确认手中的文件,“你放心,稍后我们在学院高中部官方网站的首页发布通报时,会分别附上对人像进行模糊处理的监控画面、占晓蝶同学的手写检讨书以及你那含金量极高的个人简历。”
说完,她抬手轻拍了拍何雾的肩膀以示安慰,“相信谣言很快就会消散的。”
“给您添麻烦了。”何雾面露感激。
将一切阐述明白后,丁主任便自行去忙后续事宜。
而始终站在窗边的邓宁校长则是伸手往外指了指,好奇道,“楼下那个外国小伙是跟着你一起来的?”
何雾并没有第一时间作答。
她知道,校长和赵复清是相识多年的故友,谨慎起见,最好还是不要在他面前露出半点马脚。
想了想,何雾决定照搬先前用来应付薛衡的那套话术,“他是我前几天出国旅行刚认识的朋友,家里经营的店铺快有百年历史了。”
“所以特地请回来给我班上的学生当个顾问。”
“怎么了,是需要带他去补齐一些访客的登记手续吗?”
“不,既然是你带进来的人就不用多此一举了。”邓宁慢条斯理地拎起刚煮开的茶壶往杯中添水,“挺好的。”
“宋替玉那孩子虽然优秀,但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你也该放下了...”
何雾不禁陷入沉默。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下一秒,便听见邓宁又发出纳闷声,“欸?奇了怪了,这水为什么倒不出来?”
“难得有兴致煮个茶,怎么还把壶嘴给堵住了?”
何雾暗暗抚额。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好难猜哦...
趁着他忙于修理茶壶的功夫,何雾连忙找了个借口离开,一下楼就拽着宋替玉往教学区跑。
此时正是上课期间,除了几栋教学楼中时不时传出老师的授课声和学生们的诵读声,其余地方都是一片寂静。
宋替玉的目光缓缓打量着周围,几乎连角落里的一草一木都能与记忆中的位置相对应。
他不可避免地感到有些失神。
在暗世界的每一天,落到他的身上都近乎是极尽煎熬的度日如年。
可那么长的岁月,既没有让这片土地中的花草凋零、砖瓦生隙,也没有令石阶含翠、横栏蒙尘。
这不禁给他带来一丝虚假的安慰——自己与何雾之间,似乎也没有错过太久。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反手与何雾十指相扣。
下一秒,耳边就响起她的喃喃细语,“等到危机解决以后...”
何雾的语气轻缓,就像是拥有某种独特的魔力,让他不由自主地在脑海中跟随着她的话语展望未来。
“你还得从大二的课业开始重修吧?”
——但不是这种未来...
宋替玉瞬间从先前的复杂情绪中跳脱出来,忍俊不禁地看她一眼,“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这样了。”
当初决定要尝试完整地继承[地球核心]以后,宋替玉早早向学校有关部门提交了保留学籍的申请。
鉴于他的情况确实比较特殊,又有特调部与上级领导联合下达的指令,赛恩斯学院难得破例,为他额外延长了学籍的保留时限。
“这么说起来,我算是你的学姐了?”何雾笑盈盈道。
面对她的调侃,宋替玉倒是很快就接受了这个新身份,不假思索地接道,“那等到下一届校运会,我能在男子1500米决赛前收到学姐送的水吗?”
?
“怎么连这个都知道...”何雾大为震惊。
宋替玉忍不住轻声笑了笑,而后又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那条发带,你后来把它放哪儿了?”
“办公室的抽屉里。”她下意识脱口而出,回过神以后顿时提起戒备,“你不会因为我给人家送了瓶水就想把它收回去吧?”
“学弟,你这样就有点太小心眼了。”
闻言,宋替玉只是微微挑眉,并不为自己辩解。
七分钟后,教师办公室内。
何雾从隐秘的抽屉夹层中翻出那根红色发带递给他。
而宋替玉一手接过,另一只手则是毫不见外的从笔筒中取出裁纸刀,慢条斯理地将发带一端的接缝拆开。
随着缝隙逐渐扩大,很快便有一张被层层折叠起来的纸条从发带的夹层间掉落出来。
何雾眼疾手快地接住,而后茫然地望向他,“这是什么?”
沿着折痕将纸张重新舒展开的同时,她忍不住回想起很早以前的那场秋游途中,应筹曾提及过的那封与宋替玉有关的情书。
难不成,就是她手中这张被藏了多年的旧纸?
在极为短暂的时间内,她已经做好了迎接一整页坦荡爱意的准备。
可即便如此,映入视野的文字还是远远超出何雾的预料,以至于洋溢在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就被汹涌袭来的震惊所取代。
“发明专利证书?”何雾错愕地看着手中这份因为时间久远而变得有些字迹模糊的彩色复印件。
她飞快地与宋替玉对视一眼,接着目光往下挪了几行,定定地落向那个单独跟随在发明人三字之后的名字——何雾。
这并不是一纸字字珠玑的情书,却又无异于一封情真意切的告白信。
“我在提交专利申请的时候,填的是你的名字。”宋替玉轻描淡写地说着,仿佛他只是做了一件本该如此的事情。
即便是何雾,也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大礼。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那…为什么要现在告诉我?”
“方便向我弟索赔。”宋替玉丝毫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反而体贴地补充道,“如果你嫌麻烦的话,就交给我处理。”
“至于网上流传的那段采访视频,我会让他本人出面发布澄清视频。”
虽然他先前明确说过,希望何雾可以不必顾忌他的心情,尽情让宋观玉付出应有的代价。
但他了解何雾,知道她一定不会再认真追究这件事。
既然如此,就由他来替何雾讨回这个公道。
“你是……认真的?”何雾的态度果然和他的猜测如出一辙,“按照你弟这几年暗中提供给各方渠道的抑制器数量来看,这笔赔款可不是小数目。”
万一导致某个重大项目的资金链断供,会给公司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就更是难以估计了。
严重的话,让宋观玉在一夕之间迎来破产也不是不可能。
只见宋替玉皱眉考虑片刻,缓缓点头,“好像是有点太轻易就放过他了……”
“停停停。”何雾连忙抬手制止,“这件事之后再说。”
话音才刚刚落下,宽敞的办公室内便隐约传来一阵微弱的敲门声。
紧接着响起的是一句音色熟悉的挖苦。
“敲这么轻干嘛,等着门开口夸你暖男呢?”
而被怼的一方显然也不甘示弱,“你有必要争分夺秒地展现出这幅尖酸刻薄的嘴脸吗?”
旁边还夹杂着女孩们的劝阻声,“你们两个真是的,不要在这里吵架呀!”
“下节可是韩老师的课,别磨蹭了。”
七嘴八舌之际,终于有人一锤定音,二话不说就对着门“哐哐哐”连敲三下。
于是乎,在此起彼伏的“卧槽”声中,办公室大门就这么被手忙脚乱地一把推开。
等到何雾抬眸时,看到的便是不知被什么人强行从门缝间塞进来的程英。
他趔趄地向前跌出几步后才勉强站稳身形,脸上的惊慌失措还没来得及收敛起来,目光就已经猝不及防地与何雾相对。
“......”
“程英?”何雾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她没有料想到,返校后见到的第一个学生居然会是他。
见他的脸上写满窘迫,她干脆率先打破沉默的局面,淡笑着询问道,“你的腿已经能走了?”
程英同样对她这毫无怨怼的态度感到意外。
隐约之间,他似乎突然能够理解门外的几个家伙为什么会在那样的舆论风向下仍旧选择义无反顾地相信何雾了。
“嗯。”程英咬着牙点头,神色因为尴尬而显得有些不自然,“老师……”
这个姿态、这个语气,与他以往见到何雾时恨不得鼻孔朝天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用不着开启[读心],光是通过越攥越紧的拳头与越埋越低的脑袋都足以看出他内心的深深挣扎。
何雾静静等待着他的下文。
“我、我是来向你……”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咬了咬牙,声音突然低得如同蚊鸣,“道歉的。”
“向我什么?”何雾摆出一副没有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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