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逢拍得很投入，给牵着马离开的人也拍了一张，在辛宸警觉地回眸时，他赶紧按下快门，随即收起了相机。
他听到徐长夏的话，坐进车里说道：“骑马不会载人很奇怪吗？我骑车也不会载人……而且让不会骑马的陌生人骑陌生马，很危险啊。”
“你怎么总替他说话？”徐长夏不解。
“我只是就事论事。”
金宁皱眉，他也想像黎逢一样，把人往好了想。
但是辛宸自始至终没提过他是骑马去林子里的，也没有担心过他的马会不会走失。
那匹马干净整洁，体格完美，看着就是养得很用心的。
如果是走丢的，马自己跑回来时，辛宸也不会是刚才那副迟疑的表情。
总之，很奇怪。
黎逢不管他们说什么想什么，把相机递给金宁看。
屏幕上是黑皮骏马和白得反光的人。
照片是抓拍的，行走的动态被捕捉下来，一人一马各有各的出彩之处。
最抓人的还是辛宸回眸那一瞬的眼神，狭长的眼睛，目光凌厉，像是盯着猎物的鹰。
金宁盯着那双眼睛，在眉骨的阴影下，明明是黑沉沉的，却好像能直击人心。
“不是抬杠的意思，”徐长夏突然想起了什么，对黎逢说道：“金宁会骑马的。”
黎逢看向金宁确认，在金宁点头后，无奈了。
他刚刚还想着徐长夏不如他了解金宁，只是个普通的旅游搭子，但是他好像也不是很了解金宁。
金宁的性格非常随和，人也通透洒脱，所以朋友特别多。
他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啊，死脚，争气一点啊！”金宁不仅会骑马，而且很喜欢马。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脚背，叹气，扭得真不是时候。
不过，这趟旅程还真是处处惊喜！
——
辛宸把马安顿好时，拍了拍马的脑袋，无声叹息。
马:？
他的马还真是散养的，而且以往会到处乱窜很久才回来。
谁能想到今天马儿不贪玩了？
如果金宁问起，他就说，马长了四条腿，会自己到处乱跑。
而事实是，他想和金宁独处。
辛宸打定主意回到车上，也不管自己准备好的答案是否离谱，反正马不会张嘴控诉:当时啊，他让我滚！马不停蹄地滚！
金宁也如他所料立刻就发问了，只是内容却和他想得大不相同，青年好听的嗓音因为带着期待而清亮起来。
金宁:“你的马，让别人骑吗？”
辛宸：“？”
徐长夏探头过来，“这个品种的马很温顺的。”
“你想骑吗？”辛宸问金宁。
金宁点头，“可以吗？”
“可以，等看完扭伤回来之后。”辛宸松了一口气，他好像不用再解释了，在看到金宁目光变亮，他的嘴角微小地动了一下，说道：“他叫嘟嘟。”
金宁愣住了。
“谁叫嘟嘟？”徐长夏问道。
“我的马。”辛宸说话时一直看着金宁，直到金宁先转移开目光。
金宁在惊讶之后，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丝奇怪又惆怅的情绪——
“我以前也有个叫嘟嘟的马，是一个布偶，后来在医院送给了同病房的病友。”
那是11岁时候的事情，那时他因为肺炎引发的心肌炎和高热惊厥进了ICU，状态很差，睡睡醒醒，家里人不让陪同，于是妈妈给他送来了小马“嘟嘟”——一只陪伴了他整个童年的玩偶。
十几年前的事情，他的记忆已经模糊。
至于再后来……他也不知道那个病友怎么样了，不是每个人都能那么幸运地从死神手里逃走。
而他逃了两次。
“好巧。”黎逢感叹。
金宁点头，脑子里却全是那个小马，自然地也想到第一次死里逃生，以及那之后生活的变化。
他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不停地发热的。
他的热症和一般发热不太一样，他不会头痛，也没有明显的不适，就是昏昏沉沉的，像是睡着了一样，陷入一片迷雾中。
而在迷雾之后，总是会出现他极度渴望的东西。
那感觉，就像是做了一个不切实际的美梦——
最开始他梦到的是从小到大从未有过的朋友，一个生活里没有见过的孩子。
那个孩子比他小很多，他们会在一片树林里玩闹，或者在别墅前的草地上躺着，安安静静地看着天上的云从脚的方向飘过头顶，直到再也看不到。
那个孩子，金宁记不清他的长相了。
梦境本身就是模糊的，在清醒后，留下的更多的是情绪上的满足。
因为发热，他的身体逐渐变得健康起来，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体弱多病，他开始正常地上学交友，于是他不再渴望朋友。
然后，发热时的梦境也变了……
在新的美梦里，他变得很小很小，比以前梦里的小男孩还要小，小小的他被妈妈抱在怀里摇晃着，听着妈妈用最温暖的声调说童话故事。
彼时他已经长大了，开始有意识地分析梦境的含义，大概是因为妈妈生了弟弟，将他完完全全地忽略了。
这个梦的内容也持续了很久，直到他接受了妈妈没有那么爱自己的事实。
后来，他发热时的梦境继续不断变化着，每一个都很美好。
唯有25岁时的那次，他照旧因为发热陷入了昏迷，只是昏迷的时间比之前都要久，整整两周，他能听到周围的声音——医生护士的说话声，仪器的滴滴声……却不能清醒过来。
那两周他没有做梦，而是像被锁进了密封的棺材里，手脚都没有可以移动的空间，周围黑暗到一片虚无。
莫名其妙地昏迷，又莫名其妙地醒来。
醒来后，他不敢再睡觉，强迫自己睁着眼睛直到再也支撑不住。
一直以来，他都处于一种虚无中，从美梦中清醒时，他偶尔会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所以他经常产生一种荒谬的想法，怀疑自身存在的真实性，或许……只是一个ICU病房里绝症患者的临终幻想……
在经历了极度的痛苦后，他突然放下了，不再执着于寻求答案。
或许就是不破不立，他将破碎的生活和自己一片一片拼接起来，放弃了常规的人生路线，开始到处旅居。
小马，梦境，别墅，树林，草地……
关键词和画面在他脑子里闪过，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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