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寝宫,随着晨光升起,恼人厌的灼人暑气,透过轩窗无声无息漫了进来。

素兰和锦书领着一帮太监宫女,一伙十步一隔算着距离安置冰鉴,往里添冰窖里刚凿出来的冰块。

另一伙围着窗棂墙柱,一束束悬挂驱暑防蚊的草药。忙作一团。

殿内虽燃着清凉解郁的宜神香,宫人们却个个面带愁云,听着外头一声又一声瓷器碎裂的动静,战战兢兢不已。

没过多久,一众太医蜂拥挤进内殿,经过一番你争我辩、低声探讨,开始轮流为龙床上的贵妃诊脉、施针。

眼见没有起色,太医们你看我我看你,面如死灰,再诊脉、再施针。

素兰和锦书两相对视,摇头叹息。

起初她们发现贵妃吐血晕厥,立刻便通传给了延熙帝。

皇帝听闻大惊失色,很快命人将太医令带到贵妃跟前诊治。

太医令侍奉两朝,医术高超,名满帝京,诊断贵妃昏迷乃受情绪大起大落,郁气攻心,痰血冲窍所致,开了解郁药方,说贵妃不日便能清醒。

听此,上朝折返而回的延熙帝纾解眉头松了口气,令她二人仔细侍奉贵妃汤药,待他解决政务回来看她。

未想整整过了七日,贵妃都没醒来。

一开始,延熙帝每日如常上朝议政,一刻不曾懈怠国事。素兰和锦书只在用膳时分见他匆匆回来探望贵妃一眼。

待三日、五日,时间如水流过,皇帝面色愈发阴沉灰霾,夜夜守着贵妃和衣同卧,盼她早日醒来。

偏这时宫中关于贵妃逃宫的流言,甚嚣尘上。

还有不怕死的,翻出宫变前夕贵妃曾遭逆贼大皇子掳掠而去的旧事,添油加醋,走漏宫外。

登基以来素来宽厚待人的延熙帝大怒,使出雷霆手段一一捉捕涉事宫人。

轻者打入诏狱严加惩诫,重者押至太安门广场杖刑三十,丢出宫门自生自灭。惊动前朝后宫。

对此,文武百官十分默契不置一词。

延熙帝与宣阳侯嫡女跌宕悱恻的少年夫妻故事,帝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哪怕新帝御极册封的皇后不是她,发妻始终都是发妻。

现在皇帝发妻药石无救形同入土,皇帝心情不好发疯搞人,你凑人跟前嘚吧嘚吧,是嫌命不够长,皇帝留意不到你让你陪葬吗?

此时乾元殿御案后的延熙帝,眼睛血红,确实恨不得杀人止痛。

太医令伏首在地,老泪横流不断苦苦解释:“陛下,臣查看了娘娘以往脉案,未见任何异常以及中毒迹象。”

“娘娘脉象沉缓无力,昏迷不醒,确为情志不舒所致。臣开的都是一等一的良方,实在不知为何......娘娘毫无反应啊!”

延熙帝听言,狠狠将案上笔架砸他身上,斥道:“这不知那不知,什么杏林妙手,朕看你就是无能庸医!”

其他太医从内殿出来撞见这架势,一群人忙乌泱泱跪下。

延熙帝却是急急站起询问:“你们诊治情况如何?贵妃可有苏醒征兆?”

为首的太医丞哆哆嗦嗦膝行上前:“回禀陛下,娘娘病情古怪,臣等医技浅薄,翻阅历朝疑难杂症古书未寻得对症之策,只能以千年血参吊命......”

“一群废物!”延熙帝拍案而起,声嘶力竭吼道:“滚!都给朕滚!”

太医们搀起太医令,当即以百步冲刺的速度鸟作兽散。

延熙帝望着殿外晴好天气,身形踉跄跌进龙椅。

一旁总管太监王有福上前劝道:“陛下息怒,保重龙体要紧,不然娘娘醒来会心疼的。”

“她要心疼朕,早该醒来了。”皇帝讷讷。

王有福犹豫再三,硬着头皮道:“陛下莫怪奴才多嘴,只是奴才忽然想起,当初大皇子宫变失败后,是当着娘娘的面畏罪自裁的。”

“奴才想,会不会是娘娘见了他的血,被他阴魂不散缠住了?”

“无稽之谈。”

延熙帝对鬼神之说嗤之以鼻。

不过很快他就自个打脸了。

淑宁妃捧着大肚子,夭夭袅袅在宫女搬来的绣凳上坐定,抬头便问:“陛下可还记得沉星出生时的异象?”

延熙帝皱眉,没想到这女人急着求见,开口就是没头没脑的囫囵话。

他方才朝着太医大发雷霆,心头余火未消,口气十分不耐,“太妃想要说什么?”

淑宁妃后知后觉,皇帝四年前坠马失忆,至今仍未想起往事。

她不由尴尬的抚了抚鬓发,继续说道:“前两日臣妾来看沉星,顾着担忧伤心,未曾注意到她身上不妥之处。”

“今儿宫女不小心弄坏了臣妾的珠花头饰,珠子散了一地。臣妾猛然想起,沉星的长命佛珠不见了。”

“佛珠?”延熙帝眼眸微眯。

纪沉星确实常年戴着一串佛珠,两人欢好时都不曾摘下。

“沉星降世时,帝京霞光满天,侯府彩鸟啾鸣。府上一位方士推演沉星八字,说她福泽深厚,命格极贵,但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厄邪缠身,折寿早夭。”

“姨父姨母本来不信,可沉星不时惊厥啼哭,犹如邪祟侵扰。他们不得已请了归元寺的了尘大师,七七四十九日诵经镇魂祈福。”

“镇魂仪式结束,了尘大师开光赐给沉星一串佛珠,佑她百病无灾,长命无忧。”

“沉星很听话,从小到大戴着不离身,这么些年一直平平安安,没有得过一点小毛小病。现在那串佛珠不见了,她就......她就......”

淑宁妃话说到这,延熙帝已经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了。

他记得抓纪沉星回乾元殿那夜,佛珠是好好在她身上的。

至于后来......他让王有福把素兰、锦书唤来,询问二人可曾见过。

两个宫女忙不迭呈上一个木盒。

延熙帝眉头紧锁看着里面七零八落的珠子,“怎么会这样?”

素兰道:“娘娘晕倒时,锦书见这珠子滚在地上,便收了起来,想帮娘娘串个新样式。”

“可换了好些丝线,它总莫名断了,之后我俩忙着侍奉贵妃左右,便忘在脑后了。”

锦书颔首,证明所言非虚。

“哎哟喂,这,这就是大皇子的阴灵在作祟吧?”王有福翘着兰花指心惊乱跳,活像只扼颈的田蛙呱叫。

淑宁妃捧着肚子,乜眼冷冷刮去一记眼刀。

延熙帝却是面光大亮,掌着龙椅扶手,如同抓住救命浮木。

夤夜时分,更深漏静。

男人挥退众人撩开层层纱幔。

纪沉星躺在床上鸳鸯纹锦被里,乌发雪肤,沉静安然,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

要真是睡美人就好了,亲亲就能醒来......男人望着她毫无血色的唇,忍不住躺下将她冰冷的手贴在颊侧,轻轻细吻。

没事的,潜龙卫已经快马加急去归元寺请了尘大师进宫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黑夜里,他絮絮低语,像在安慰她,又像在安慰自己。

延熙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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