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渝皇帝年轻时一直亲自带队进入猎场,后来年纪大了,只在营地等候大家归来,负责官员为了令参与者玩得尽兴,旁观者看得过瘾,更是为了讨陛下欢心,每年都会换着花样制定比拼方式。
沈宁钰上次参加时,内容是考验小辈骑射功夫以给大伙助兴,今年则是分组进入猎场的不同区域,在规定时间内,看哪组猎到的猎物最多,品质最好,倘若能猎得一头猛兽,会一举跃过所有人成为最终赢家。
皇帝默许了这些比试,在当夜篝火会上满足胜者一个心愿,将热闹气氛推至巅峰,而类似沈宁钰过去提的“四海太平”非一人之力可为,便转化到提高士兵待遇上以体现皇恩浩荡。
所有人在营地中间的看台集结,负责官员宣读完这次的具体要求后随即公布了四个队伍的负责人,苏璟安、林湛、魏允同以及一个脸生的年轻人,由他们自由召集人马,每人各带十人,自行准备装备,半炷香后方可进入猎区。
林湛大声抱怨:“这不公平吧?谁不知道苏世子手里可是有黑甲军的,这让咱们怎么玩?”
苏璟安道:“林将军放心,我不用这些人。”便是他让他们来打猎,太子也会骂他胡闹。
沈宁钰在女眷席位等待,支着脑袋看那边热热闹闹地选人。四个队伍,看似是临时组建,但明眼人都知道还是按照阵营来的。苏璟安明晃晃暴露了真实身份,他选的也都是众人皆知的太子党,魏允同找的则是与他一样的盛京新贵,而苏璟齐却进了那个生面孔年轻人的队伍。
这就有意思了。
沈宁钰拈起一颗花生剥开,刚要放进嘴里,就被一道人影挡住了视线。来人面容精致娇俏,用嫩黄色头绳将乌发高高扎起,一袭利落骑马服,衬得她飒爽精干,与平日所见判若两人。
沈宁钰诧异张嫣儿竟会在这时找她,暗忖莫非是拉她加入魏允同队伍的?这念头刚出来就被她自行否定了。且不说她越过苏璟安而加入魏允同的队伍多么荒唐,单论张嫣儿的骄傲和矜持,断然做不出这么卑微的事情来。
“张小姐所为何事?”她问。
张嫣儿看着她身旁空位:“我能坐下吗?”
“请。”
张嫣儿注视着前方混乱的人群,伸手剥着面前的花生,但只是将剥好的放在碟子里,等剥到第三颗的时候,她终于开口:“我一直想与你聊聊,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只能现在过来了。”
沈宁钰好奇:“你想聊什么?”
“我讨厌过你。”
“……是吗?”沈宁钰努力保持微笑。
“因为魏允同。”
又来一个柳如絮……沈宁钰暗自嘀咕。
听她讲起往事,沈宁钰才知道她此前路遇歹徒,被魏允同救下,自此一见钟情,但他却有婚约在身。张嫣儿不知道如何毁掉这道婚约,自此记恨上沈宁钰,不止一次想设法铲除这个绊脚石,却屡次碍于将军府威势而罢休,直到沈宁钰主动退婚,她的怨气也烟消云散。
沈宁钰不无嘲讽地应和:“你倒是坦诚。”
“我今日过来,是想对你赔不是的。”张嫣儿停止剥花生,拿出帕子仔细擦手指。沈宁钰注意到她纤纤玉手,十指丹蔻,一看便知平日从不干粗活,现在剥了一碟子花生,许是愧疚情绪下心虚所致,便不再为难她:“都是过去的事了,何况你也并未伤害我。”
“如今说出来,我的心里总算舒坦了。”
她笑得乖巧无害,可沈宁钰想到柳如絮的泪眼,不由开口:“既然你知道这样不对,还会因此良心难安,为何要伤害柳如絮?”
张嫣儿脸色骤变:“你知道了?也是,你与她本就认识,知道也不稀奇。”
她毫不遮掩,惹沈宁钰嗤笑:“张小姐敢作敢当,令人佩服。”
张嫣儿态度陡变:“我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你无意与我争抢,便不是我的敌人,可她不一样,她是真的要从我手里夺人。”张嫣儿的视线移向魏家席位上的柳如絮,“所以,我绝不允许她如愿。”
“可你已经败露了——”
“却也无人斥责我。”张嫣儿似乎完全不知做错了什么,“那个人的确跟随她而来,我不过帮助他们见面罢了。”
沈宁钰长叹一声,知她无可救药:“若你千辛万苦得到一切之后,才惊觉错把鱼目当珍珠,岂非又要后悔过去所为,再对柳如絮说抱歉?”
“魏公子是鱼目还是珍珠,我自有论断。你觉得他不好,那是你的问题,换做我,我绝不会给他招妓的机会,所以,我也不会向柳如絮道歉。”
与那日柳如絮如出一辙的回答,沈宁钰听得烦躁不已:“那就祝你得偿所愿吧。只是还望你莫再伤害无辜人,同
为女子,你最清楚你的法子是将人往死里逼。今日你当刽子手,焉知明日不是断头人?”
“你!”张嫣儿还想说什么,沈宁钰见各队人马差不多齐了,便告别微笑告别,从小碟里随意抓了一把花生倒进荷包:“谢了。”
她往苏璟安处走,林湛突然大吼一声:“等一下,我的人不够!”
原是他手下里有人突然闹肚子,林湛嫌他关键时刻掉链子,便是进入猎场也只会拖后腿,要求再换一人,可剩下的人里左看右看不入眼,他一拍脑门,边走边喊:“宁钰在哪?”
他眼尖地捕捉到沈宁钰的身影,拨开人大步冲上前:“好孩子,来帮林叔叔个忙?”
全场人同时看过来,沈宁钰尴尬地笑笑,先看向正往这边来的苏璟安。昨夜睡前,他提起分组的事情,她答应与他一起,只等着苏璟安那边差不多了再过去,可现在……
林湛见她犹豫,以为她怕了,给她打气:“昨日你收服烈马时我在场,这时候就别玩谦虚那一套了。”
“林将军,宁钰得跟我走。”苏璟安在沈宁钰面前站定,半委屈半威胁地看过来,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点点头,他才握住她的手,笑眯眯地对林湛道,“林将军再找其他能人吧。”
林湛啧啧两声,不再坚持。
因着早已做好准备,沈宁钰也是一身骑马服,更提前将小赭拴到附近等候。“小赭”是她昨晚给马起的名字,苏璟安和马场主闻言惧是一惊。
“俗话说贱名好养活,它性子犟,我本想叫它犟根,但它现在却温顺得紧,这名字不好。”沈宁钰一边喂它一边道:“它通体红棕,还是小赭最适合,不如叫小红,或者小棕?”
马场主几乎要崩出泪花,想做最后一搏,劝她再换个威武霸气能配得上这匹好马的名字,苏璟安抢先应和:“好名字,就叫小赭!”
是以,沈宁钰骑着小赭进入了猎区。走到岔路口,四队人马各自前往不同区域。苏璟安带队一路向东深入,飞禽走兽频频出没,一会功夫,每个人都有收获。
沈宁钰将兔子交给专人保管,身侧草丛窸窣,一只皮毛如雪的白狐狸一溜烟窜了出去。大渝多红狐狸,白狐极为罕见,以白狐皮毛制成的狐裘更是千金难求。
她来不及跟苏璟安打声招呼,骑马就追,不知不觉跑出了很远,终于再次发现那团白色,果断搭弓射箭,却在最后一刻停了手——它钻进草丛里,将嘴里叼着的果子喂给藏身此处体型更大的狐狸。大狐狸受了很重的伤,腹部鲜血淋漓,腐肉外翻,洁白毛发上脏污一片,打结的皮毛上挂满一团一团的黑红血痂和泥土,它侧卧在地上,已无力叼起小狐狸找来的果子。
小狐狸又将果子往它的嘴边推了推,它勉强抬头,呜咽一声,再也无力抬头。小狐狸用头不断顶着它,重新叼起果子放到它嘴边,试了几次,它都毫无反应。小狐狸呜呜叫了几声,倚着大狐狸伏在地上,尾巴绕着身体团成一团,那果子从大狐狸的嘴边滚下来,压倒了地上青草。
沈宁钰放下弓箭,心里五味杂陈,调转马头折返,身后“嗖”地一声响,小狐狸瞬间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大嫂,承让了。”苏璟齐现身对面树丛,距离她还有百步远,小狐狸恰好位于二人中间的草地。他手握长弓坐于马背往这边行进,小狐狸察觉到危险,起身就逃。
它的伤在后背,箭身拖在草地上发出“沙沙”声,划过的每一根草叶仿佛化作银针打到沈宁钰心头,时轻时重,冰凉密集,将她钉得千疮百孔。
她不断告诫自己不要理睬,这是狩猎的必然,她不杀,自有人杀,但她不由看向草丛里那具尸体。她听到苏璟安在往这边来。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她要去跟他会合,然后再尽可能多地猎些野味,获得胜利。
大狐狸的伤口吸引来蝇虫叮咬,那颗果子完好无损地躺在它旁边……
去你的胜利!
她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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