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无字牌位被放在角落里,不知过了多少年,已经有些许青苔了。

灵瞳拿在手上翻来覆去也没看见字迹,着实有些好奇。

这一块牌位被放在无人问津的地方,是整座祠堂唯一不常被清扫的一个,别的都光鲜亮丽,一看便知心思虔诚,它却全然不同。

无论主子还是下人,似乎都将它刻意避开。

“这是何人的牌位?”

夙寒歧仔细看了看,竟发现温柳的记忆里也无与此相关的信息,只好摇了摇头。

“不知。”

但看灵瞳似乎在好奇的样子,他还是出去找了个小厮,拉着他进来询问。

小厮不明所以,又想着这是自家二郎君,还是老老实实为他们解释。

“这位灵牌非如今温家本家的,但好歹算位先祖,便也将他供奉于此,只不过他英年早逝,并无后代,是故也无人常来清扫。”

灵瞳问:“这位先祖那一支就无一后人了么?”

小厮看了一眼夙寒歧,见他不阻拦,才答道:“正是。他便是那一支最后一人了。”

夙寒歧莫名心里有种异样感,情不自禁问:“英年早逝,他死时是何年岁?”

小厮思考了一番。

“小的也记不太清了,只知道那是百年前的事,这位先祖死时——大抵十七八岁吧。”

“百年前?!”

夙寒歧的声音突然变大,连灵瞳也不由得看向他。

而他自己并不自觉,竟朝那小厮近了近,语气愈发激动。

“你口中这位先祖,他叫何名字?”

小厮有些惊奇于他的态度,绞尽脑汁地在记忆里翻找着有关的一切。

夙寒歧一直直勾勾地盯着他。

灵瞳便也一直看着他。

终于,那小厮茅塞顿开。

“啊,小的想起来了,这位先祖,好像是叫——

“温寻之!”

“没错,就是温寻之!记得他是温家有史以来过世得最早的一位,同样也是天赋最高的一位,曾听得大郎君对着族谱感叹过,”

他们仿佛听见一个英气少年的声音,与他一同响起,在空荡的祠堂里回声阵阵。

“可怜温家最天赋异禀的天才少年,死在了最风华正茂的年纪。”

“……”

再后来小厮说了什么,夙寒歧已经听不清了。

他像被沉入冰冷的海底,周遭的声音于他而言都似有若无,身心只剩下一片虚无沉寂。

他仿佛又看见那个红衣少年笑着朝他伸出手,邀他上马带他回家,然而却一瞬化为朦胧荒芜。

才发现,他早已记不清他的样子了。

本以为只要他离开,他便不会有事,至少,也不会危及性命。

可他却在没有他的情况下,分明可余生安稳的情况下,猝不及防的走了。

甚至连一个后人也没留下。

竟还真印了他那一句——

“我孤家寡人,英年早逝,不得好死!”

他当年未能对他说出一句“再见”,如今对着他的灵位,也说不出一个“好久不见”来。

夙寒歧始终不愿相信。

温寻之怎么会死呢?

那般骄傲嚣张的少年,他怎么会死呢?

“既然人已经死了,又是你们自愿供奉他的,那为何这牌位上,连个名字都不能拥有?”

“这……”

小厮将闪烁的目光移开,面上泛起层层冷汗,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话来。

灵瞳看出了他的紧张和窘迫,便行至夙寒歧身边,淡定开口。

“他不能说。”

可夙寒歧此刻的情绪几近崩塌。

他看着灵瞳,以从未用过的质问语气问她。

“他为何不能说?!”

说着便想接着逼问小厮。

灵瞳抬手将他拦住,趁着他还未爆发前,对着小厮念了个不知什么的咒语,后者目光顷刻间迷离。

她也不多言,只对着小厮开门见山。

“既知灵位主人是谁,为何不刻名字?”

“因为……温寻之是……主家人。”

灵瞳瞳孔一颤,便听得小厮断断续续接道。

“小的无意间……偷听到家主和大郎君的谈话。温家百年辉煌……原本都是主家的,就连这座府邸……也是主家人一手修建起来的。”

“直到百年前,那位温寻之死后,旁支便……占领了这座府邸,所以祠堂里的这些灵位……按理说……都是这一支的,除了……这一个。”

“可曾经这祠堂里……都是主家人的牌位,据说是……当年的家主担心出事,便……只给他留了一块牌位……而已。”

说完这些,小厮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直挺挺倒了下去。

夙寒歧久久不言。

他曾经一度以为,温寻之的一生如同天命之子一般,顺遂无忧。

百年后才知晓,原是少年从未将不好的那一面,展现给他看过。

仅剩的血脉,亡命在十七八岁的少年。

就连他,也都活到了十九岁。

这对温寻之不公平。

可人已死了百年,现在来说不公平,还有什么意义?

夙寒歧眉头锁紧,嘴唇都被无意识咬出了血,拳头也握得颤抖不止。

他没想过温寻之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如今来遗憾自责,却也都是空谈。

再探究他的死因也毫无意义。

灵瞳眼睁睁看着他的眼神由激动变为如死灰一般。

她想将灵位递给他,却在手里颠了颠,发现了蹊跷。

“这里有机关。”

夙寒歧循着她的目光看去。

迎着光线细下一看,上面确是有条若隐若现的缝隙。

灵瞳摸了摸它的四周,确保找准位置,然后“咯噔”一声按下。

牌位竟应声而开。

“这是——”

灵瞳有些诧异:“缠花结?”

缠花结,是溟雨郡的一种习俗,将开得正盛的花朵用红绸缠一个结,不毁坏花朵却依然精致,一般用来送予远行的友人。

大多数人在做此结时,用的都是当季最鲜艳的桃花、牡丹之类,而眼前这个却与众不同。

它是由梅花制成的。

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保存,这花枝过了百年仍是盛放如新,甚至还有着淡淡的清香。

夙寒歧好似被抽了魂一般怔住。

不朽的梅花,一如那抹鲜艳的红色。

他脑海里对那少年的记忆,恍惚间重新鲜活了起来。

他惊讶于,他竟然还记得。

有关梅花的事,他当时不过随口一提,没想到他一直记着。

不仅如此,他还将它放进了自己的灵位里。

夙寒歧再也没法否认,温寻之的死与他有着莫大的关系。

早知如此,他当初就不应该答应跟他走,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事了。

温寻之的死,全都是因为他。

他自己命不好不够,终究还是祸害了别人。

好像在他身边的人,无一不是不得善终而惨死的。

若这世上没有他,便不会有那么多冤屈了。

而今他即便是做了鬼,依然试图以侵占他人身体,来成就自己看人间的痴心妄想。

或许,他真的错了吧。

“夙寒歧。”

少女的声音骤然响起,毫不留情地将他思绪拉回现实。

夙寒歧怔然看着她。

这还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听起来总有种怪异之感。

同时灵瞳也在看他,出口的语气虽缓而坚决有力。

“你在想什么?”

她问。

“你已经死过一次了,是还想再死一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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