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第 76 章

讲出这句话的同时，陈氏的眼神也瞬间变了，分明是满腔恨意，路锦瞳却在其中看出了恐惧。

“我们成婚几十年了，”陈氏扶额，“我十三岁就嫁给了他，那个时候他是村子里年轻的翘楚，我爱慕已久，能嫁给他是我的福气，我一直都觉得我很好运，我何德何能，能嫁给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

“可我没有想到，外表看上去温文儒雅的人，私下里竟是个衣冠禽兽，我满心欢喜的嫁给他，期盼着与他过好生活，过人人艳羡的日子，没想到换来的一次又一次的毒打。”

她这么说着，掀起衣袖，给路锦瞳看她掩在衣物下的疤痕，有鞭伤，烟斗的烫伤，割伤等等等等，新旧交错，这场家暴竟是持续了几十年，而陈氏也在痛苦中煎熬了几十年。

路锦瞳突然想到了太后娘娘，之前她们对坐时，她藏在宽袖下的手臂不小心露出，她也在上面看到了相同的痕迹，难怪她当时会说那样的话，原来也是一位藏在深宫中的家暴受害者。

路锦瞳皱起眉头：“为什么不和他分开呢？还忍了这么多年。”

陈氏无奈地笑出声，眼角垂泪：“怎么分开？我的爹娘很早就不在了，整个村子都没有我的亲人，离开这里，我还能去哪儿？这个世道对于女子来说太不公平，如若我们和离了，我已不是完璧之身，出去了谁还会要我？我该用什么来养活自己？”

路锦瞳沉默，她不是当事人，所以无法感同身受，于是就不能讲出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话来。只是她实在是不明白，这几十年的日日夜夜都在承受家暴，难道和离后还能过的比现在更差么？陈琢那么五大三粗的一个人，万一要是不小心失手把她打死了怎么办？她就算是在大田村自己种地，那也比这样好。

只是这些都是她自己的想法，并不能代表陈氏，自然也不能说出来招他烦。陈氏擦了把眼泪，继续道：“他以前出了事，丧失了生育能力，可他要面子，不愿意被人笑话，对外便说是我生不出孩子，好名声叫他担了，遭人指点的只有我一个，他反而一点反应也没有，好像我就活该替他背这个锅似的。

“最开始他只是隐秘的欺负女孩子，大多姑娘家吃了亏都不是很敢讲出来，宁愿自己憋着，可到了后来，受伤害的人越来越多，知情的人也越来越多，这事也就瞒不住了，他就愈发放肆起来，每家每户的姑娘都要遭他的毒手，他有一次还不满足，还要把想画的接进府去一直折磨。路妹妹，你可以去问外面的姐妹们，每个人都被打过。”

“你们就没想过联合起来反抗？他都这么过分了。”路锦瞳问。

“我们怎么反抗呀？”陈氏哽咽，“我们一群弱女子，哪里能招惹的起他？他掌握了村中所有人的生计，外头合作的都只认他的脸，如果我们做了什么，毁的是整个村子，要让村长他们知道了，不得把我们活剥了！”

也是，她们的处境实在是太难了，遇上这种畜生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路锦瞳叹气：“可三十四夫人是无辜的，她也是受害者，你这样栽赃给她，属实是太过了，怎么能因为想袒护凶手就把帽子寇岛别人身上……莫非你认识凶手？”

“不不不！我不认识！”陈氏抓紧时间摆手，“我根本不知道凶手是谁。我的本意是十分感谢他的，不想让你们抓到他，无论如何，凶手都是让我解脱的人，不管你们怎么看他，在我看来，他就是我的恩人，我打算先帮着他把你们瞒过去，等你们走了之后，我再派人去查凶手是谁，暗中感谢。”

路锦瞳道：“你不打算当面感谢他么？”

“这怎么好当面感谢的呀？”陈氏摆手，“不管怎么样，那都是个杀人犯啊，谁杀了人愿意被人知道？万一我过去道谢，他发现有人知道了他的秘密，把我也一起做掉怎么办？”

这陈氏还是一个很有脑子的女人，真不知道她这么有才能，为何甘愿在这府中被陈琢家暴数十年，路锦瞳起先想着诧异，后来又想通了。这世上没有什么是能束缚住人的，有的只是画地为牢，作茧自缚，如果那个人心中自己围了一处墙把自己围住，那无论外头的人如何施以援手，她都是看不见的。

路锦瞳不知道怎么去劝，想来也是劝不动的，陈氏保持了这样几十年，哪里是她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她索性不再出声，而是把那个脾气很怪的仵作的事说了一遍：“申管家说请仵作的十两银子不可随意用，必须经过您的首肯。”

陈氏点头：“不错，是我嘱咐他的，陈琢因何而死我并不关心，所以也没必要特意花钱请仵作，反正过两日官府的仵作就会来，我等着就是。路妹妹，这事你也别插手了，快些离开吧。”

“我会离开的，但不是现在，”路锦瞳道，“陈婶，我能理解你，但是你现在根本没有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如果杀死陈老爷的人只是为了私欲，那还好说，但如果凶手只是单纯的喜欢杀人呢？你包庇了他，倘若在官府来的这几日他还要继续犯案呢？下一个受害者多倒霉？哪怕是为了这个村子里其他人的性命，也请你一定要配合我，拜托了。”

她盯着陈氏的双眼，言辞恳切，陈氏眸中挣扎了一会儿，有点犹疑不定，路锦瞳便阴恻恻道：“陈婶，我能理解你，官府的人可不一定，你这个态度太容易让人起疑心了，我都能看得出来，官府那些办案多年的人一定也能看得出，难道你也准备这么拦着他们么？这件事情瞒不了多久，总会有被发现的一天，我能理解你，帮你隐瞒，那些官府的人说不定会以为你是凶手的共犯，因为这个把你把你也抓进大牢的话，岂不是得不偿失？”

她很擅长攻心，之前审讯犯人的时候常用这种招数，非常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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