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戈敏这几夜睡得很不安稳,她睁眼时天色将暗未暗,零乱散落的几颗星子可怜地坠在空中,凝视着大雪下的阿摩那。

一直到天蒙蒙亮了,她才等来了自己的老师。

“我总想起很多之前的事。”

“之前是多久之前?”

“成为鬼之前。”海戈敏的眼神有些涣散,她坐在门槛上望着那棵枯死的海棠树,说:“那棵树下,有我哥哥的尸体。”

“陆光,陆长师,我妹妹不见了,你教教我该怎么办?”

“该吃药了公主。”

没有人知道长公主的癔症已经严重到了疯癫的地步,她认为自己变成了一只鬼,她有时清醒,有时糊涂,但执念最深的还是要找回自己的身体。

陆家后人负责公主的教育认知,他们教给公主奉献、牺牲以及一叶障目地、画地为牢地圈禁。

陆光是个不合格的老师,时至今日,他才恍然惊觉自己毁掉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乐安公主会没事的。”

“对,她会没事的,她要帮我找尸体。”海戈敏冲他惨淡一笑,正值太阳升起,殷红滚烫的鲜血从她的嘴角溢出来。

海戈敏浑然不觉,还在咧嘴笑:“走了老师,该修建应天楼了。”

她将那粒药丸吞进去,简单收拾一下又变成了那个清冷高贵的长公主,去的却是桑府的方向。

乐安公主失踪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护送不利的桑家战战兢兢了好几天后被王上大手一挥,说桑府的小姐也是苦主。

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公主,查清那群胆大包天的贼子是何人所派。

桑家感动的痛哭流涕,直呼天子仁慈,是他们这些为人臣子之福,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寻公主的下落。

然而这胆大包天的罪魁祸首正同阿摩那王口中的苦主躲在一处晒太阳,桑玲儿躺在椅子上思考人生,足足用了好几天也没能消化那晚给她带来的冲击。

“唉。”

“唉。”

“唉——”

杨青禾火速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苹果,道:“你今日叹了八十二次气了,听得我快死了。”

“你说你叫杨青禾?”

“我还说你是乔冬月呢。”杨青禾掀了掀眼皮,没跟她绕弯子。

“奇也怪哉!你说的那个万青山到底是哪啊,蓬莱吗,你和公主是修仙的?”

乔冬月想不通,不对,是想不起来。

杨青禾没宋舟舟那么有耐心,他啃了口苹果,翘着二郎腿好不悠哉:“唉……唉——唉!”

“还天级呢!谁叫你同裴惜楚没有记忆呢!乔师姐,认栽吧,想多了头疼。”

“那你们说的任务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们这些没有记忆的家伙的任务,”杨青禾特意加重了“没有记忆”这四个字,很是小人得志地同乔冬月挑衅:“毕竟优秀的人不多。”

“不装会死吗?”

瞧瞧这满脸便宜样,乔冬月猜他这次肯定是走了狗屎运。

不知道是不是那晚同阿锦结了契的原因,杨青禾原形毕露,整日往她这里跑,还惹上了一段很恶心的流言蜚语。

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杨青禾蔫蔫道:“没办法,我们去迟了,冢栎伤的太重,现在还昏迷不醒,我只能来找你玩了。”

“还不是怪你。”乔冬月更生气了:“你把阿锦怎么了?”

“这可不能怪我,我身体里有个系统,自然要言听计从。”杨青禾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阿锦肯定也有。”

事已至此,乔冬月气也没用,她又不能杀了眼前这家伙,广府跟桑府能直接打起来。

“你收敛一下吧,广玠在我心里可不是这样的。”

乔冬月木着脸,反思自己之前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才要遇到这个癫公。

“说到这个,你的情郎,就是冢栎,”杨青禾忽然来了兴致,他凑近乔冬月在自己脸上划了一圈,很是欠扁地笑道:“其实长我这个样子。”

乔冬月沉思片刻,说:“难怪看你这般刺眼。”

“……”

“我说这几日不见世子,原来是同桑小姐在一起。”

两人对视一眼,乔冬月对他无声道:“抓你来了。”

杨青禾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乐呵呵地转过身去扶海戈敏过来,讨好道:“公主怎得有空过来了?”

“这又不是你家,还管我过不过来作甚?”海戈敏奇怪,她喊上桑玲儿去屋里,见广玠又跟了上来更加奇怪,便问:“我同桑小姐有话要讲,你来做什么?”

杨青禾每次跟海戈敏说话都能被噎死,这人不解风情,不知趣味,活的像块木头,偏偏我行我素。

真是个有个性的NPC。

“我想守着公主。”

“这里不需要你伺候。”海戈敏一直把他当做个殷勤点的奴才。

乔冬月乐意见杨青禾吃瘪的样子,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海戈敏对她说:“你帮我把阿锦找回来。”

“要去哪里找啊!”

宋舟舟累瘫在地上,一手拽着沈照的衣摆,一手抱着阿星的腿,说什么都不肯往前挪一步。

“我们已经不停息地走了三天三夜了!这条路是我们昨晚刚走过的!”

沈照将自己的衣服一扯,无辜道:“可我是个瞎子,你又不认路,只能靠阿星了啊。”

“公主,你不要怪阿星。”

茶,好一壶龙井茶——

“沈照,你别说话。”

宋舟舟不听,将阿星抱得更紧,脸上的软肉都挤到了一起,看上去很是好捏。

阿星揉了一把之后很是心满意足,她将怀里的陶罐子放到一旁,说:“我们去那边的山洞里面。”

钻木取火是个大工程,宋舟舟摆弄半天都没升起来,她不服气地唉呀几声,又哼哧哼哧地干起来。

“每次都让阿星去打猎,我好愧疚啊。”宋舟舟边说。

沈照道:“你可以少吃一些。”

“我是不放心你自己待在这里,不然我就跟阿星一起去了,我跟你说啊……”

宋舟舟话很多,说起来也不管对方什么反应,就只顾自己絮絮叨叨地。

沈照的耳边充斥着很多废话,他瞧着宋舟舟充满活力的动作,伸了伸手,等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

“你有火折子!”

宋舟舟一把接过,很快升起了火,沈照猜她会借此讽刺自己几句,就跟夏天夜里叽叽喳喳的蝉一样。

“现在不冷了吧!真是多亏了你啊沈照!”

宋舟舟的手在火堆前烤了烤,然后捂在了沈照的脸上,笑意吟吟地盯着他,问:“我的手暖不暖?”

跟想象中的不一样。

沈照仓促地扭过头,嘴唇抿做一条直线。

“检测到进度上升10,当前进度15/100。”

“沈照,你和阿星怎么认识的啊?”

宋舟舟拉着他离火苗近了些,撑着下巴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

怎么认识的?

正巧一个杀人一个放火,就这么碰到一起去了而已。

在宋舟舟唤他“沈照”之前,沈照一直没有自己的名字。

乞丐,妖怪,私生子……各种难听的绰号都是他的名字。

他的母亲原本是枫府的歌姬,是个美貌且很有野心的女人,原以为生下他之后能够母凭子贵,但他们都不是有福气的人。

沈照的母亲难产而亡,他则生了一双异瞳。

之后便有人说他克死了自己的母亲。

沈照七岁之前在枫府睡猪圈,吃泔水,被人任意取笑嘲弄,当做可以随意辱骂的笑话。

他也曾经拿刀子剜过,但就像诅咒一样,他每次醒来还是能看到那双丑陋的眼睛。痛恨自己的眼睛。

从那之后,沈照就知道自己同常人不一样。

沈照八岁那年一把火点了枫府,趁乱逃了出去,但可惜的是每一个人死,他们仍旧活的好好的,沈照成了一个乞丐。

他蒙住自己的眼睛,一路漂泊,十岁这年来到了山里。

山里有个奇怪的老头,他教自己武功,教他读书写字,教他心怀善念。

老头教了他很多,但死了也没能给沈照取一个名字。

沈照下了山,他应该要报仇的,把枫府的人都杀光。

他还没到枫府,先遇到的就是屠了整个村子的阿星,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屠杀了整个村子,实在令人兴奋。

阿星抱着一个陶瓦罐子,遇到沈照的时候并没有顺手解决了,而是问了他一句很奇怪的话:“你眼睛怎么瞎了?”

沈照点了一把火,将这个村子烧干净,他知道,阿星可能跟他一样也是特殊的人。

“你认识我?”

“不认识。”阿星否认后又说:“但现在可以认识一下,我叫阿星。”

“我没有名字。”沈照笑笑,若是有什么渊源,或许这个人能告诉他他的名字。

但阿星只是沉思片刻,便说:“那我喊你瞎子吧。”

他没有问阿星杀人的缘由,反倒是阿星多嘴说他跟之前不一样了。

沈照依旧不说话,或许跟着她能遇到更多有趣的事。

后来便是遇到了宋舟舟,沈照有了自己的名字,他十分确定,阿星一直在找的也是他。

他们之前认识。

其中缘由如何,只有沈照自己不清楚,但他有的时间搞清楚,毕竟宋舟舟对他太过宽容了。

想到这里,沈照有些忍俊不禁,他有种想把眼上的东西摘下来的冲动。

“半路结识,阿星很有趣。”

“她跟我认识的阿星不太一样,可惜你什么都不记得。”宋舟舟又开始顾影自怜,用那些沈照不知道的事情勾着他。

实在恶劣。

沈照靠近她,两人交缠重合的影子在火光下摇曳不定,像暗地里伺机而动的毒舌。

“舟舟。”

“嗯?”

宋舟舟回头,与沈照鼻尖相对,她往后面色如常地往后退了半步,问:“你为什么有时候叫我公主,有时候唤我阿锦,现在又开始喊我舟舟了?”

“因为不想让别人知道。”

“知道什么?”

沈照低头,侧身在宋舟舟的耳边低语,刻意压低的声音搅的空气有些暧昧不清,他说:“不想别人知道这个名字,因为我喜欢小船。”

“害!”

宋舟舟猛地站起来,她给自己的胸口捣了两圈,才压下心里的那点不舒服。

她干笑两声,使劲在脸庞扇风,闲不下来地转来转去,等到彻底冷静下来才重新坐下。

“我也喜欢你啊沈照!咱俩,咱俩……咱俩关系一直很好!”

“噗。”

沈照笑的真心实意,他抵在宋舟舟的肩膀上,身子一晃一晃的,直到最后那点道不清说不明的旖旎暧昧散尽才起来。

宋舟舟现在很窘迫。

“你是第一个说喜欢我的人。”

“不用谢。”

“你经常对别人说喜欢吗?”沈照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

宋舟舟想了想:“也没有吧。”

落在沈照的耳朵里就是“是的”,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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