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突然不见了,紧接着吹来一阵大风。
路边的树叶沙沙作响,地的玉米被吹弯了腰,有的还被折断了,倒在地里。
在地里掰玉米棒的刘阿婆和老伴张大爷赶紧背上背篓,赶紧朝家里跑。快到家时,豆大的雨滴就密密麻麻地从天而降了。
快到院坝时,刘阿婆发现河边躺着一个男人,只见他横躺在水沟坎上,双脚落在水沟里,上半身落在蔬菜地里,雨水打在他身上,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跟上来的张大爷愣了一下,便顺手在田坎上扯起一根竹竿竿,远远地伸过去触动他,就在竹竿竿伸过去的时候,男人的身子动了动,张大爷吓得缩回了竹竿竿。
“喂,你是哪个,为啥子睡在沟沟头?”张大爷大声问。
不知道水沟边的男人听见没有,男人突然坐了起来,他左右看看,又仰头看天,雨水打在他脸上。他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又双手撑地想要坐起来。
“喂,你是哪个,为啥子睡在沟沟头?”张大爷再次问。
男人转过脸来,发现了站在田坎上的张大爷,他转过身来,从水沟里爬了起来。
“大爷,这是什么地方?”男人冲着张大爷问。
“这里是吹角坝,你是哪个?你为啥子睡在这里?”
雨还在下,男人和张大爷都被淋成了落汤鸡。男人抹了抹脸上的雨水,跌跌撞撞地从田坎上走过来。
张大爷看清了,这是一个中年男人,雨水打湿了他的长发,遮住了他大半张脸。男人的衣裳已经湿透了。
“大爷,你知道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吗?”男人站在田坎上问。
张大爷摇摇头。
刘阿婆举着雨伞过来。
“进我屋里躲躺雨吧!”
男人莫名其妙地打量着张大爷夫妇。随后又跟着他们进了屋。
好心的张大爷找了一身干衣服让男人换上。
张大爷生起火炉煮茶给男人喝。
男人一直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当滚烫的茶水烫痛了嘴巴,他才猛然醒来:这是活生生的现实啊。但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们呢?金艳呢?祝会长呢?还有颜作家?
“大爷,你们有没有看到我的朋友,他们是和我在一起的。”
张大爷和刘阿婆都看着他,都摇头。
男人又冲出屋子,站在屋檐下四处寻找,雨中的原野一片蒙胧,除了飘浮在空中的水雾,和不断落下来的雨滴,什么都没有。
这是一个凹地,四周是高山,这里只有张大爷一家农户,只有这座孤零零的农舍立在这里,农舍四周是竹林,之外就是高高低低的庄稼地。
一条小河从这里流过,把这片凹地分割成了两个部分。雨水打在河水里,溅起许多小浪花,就像无数只调皮的小青蛙在水面上跳来跳去。
临近黄昏,天色昏暗。雨后的天空仍然出现了漂亮的晚霞。
男人站在院坝上,用手做话简,大声喊着几个人的名字。
“我们这里离镇上还远,很少有人来,我们也很少出门。这些蔬菜都是自留地里的。”刘阿婆做好了饭菜请他吃。
男人早就饿了,两碗香喷喷的大米饭下肚,他好像有了精神。放下饭碗,他就站起来说:“我还是该去找他们,他们在哪儿?”男人又站起来,想了想,迈出门。
张大爷俩口子不知道男人到底要做什么,疑惑地看着他。出门不一会儿,男人又回来了:“大爷,这里到九丝山镇有多远,是从那边去?”
“还远着呢,这里是九丝山的南大门,以前这山上有一个寨门,后来拆除了。”张大爷说:“要到九丝山镇就得从这里上山,翻过九丝山城皇城,下山就是九丝山镇了。”
“我就是从九丝山镇下来的,不、不、不……是九丝山,我还有三个朋友,你有没有看见他们?我要去找他。”
老俩口面面相觑。不知道男人说的是什么。
太阳的最一抹余晕,很快就被夜色吞食了。
雨后的山里凉风习习,夜幕笼罩的大山静悄悄。
张大爷夫妇是典型的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的农村人,吃过晚饭,烧一锅热水洗脸洗脚后,就要上床睡觉。
刘阿婆抱来一床被子,放在堂屋的长条竹椅上,说:“大兄弟,今晚就在这里将就一夜吧,你看天都黑了,也去不了九丝镇了。等明个儿天亮了,你再起身吧。”
男人嘿嘿笑笑,表示对刘阿婆感谢。
刘阿婆没再说什么,转身回里屋了,不一会儿里屋的灯也熄了。
男人坐在门坎上,出神地忘着黑夜中那片隐隐约约,偶尔有莹火虫飞过的田野。男人脑里一片空白,他在努力想着自己是怎样到这里的。
这个男人就是安为民。
安为民一觉醒来就发现悬棺秘道没有了,成堆的棺材没有了,同伴不见了,他身处的不再是悬崖之上,而是一片欣欣向荣的田野。
安为民被整蒙了,蒙得他自己都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真实的现实。
下半夜,刘阿婆家的大黄狗一直叫不停。
山那边也有犬吠在迎合,就像一支单调的合弦。
安为民被惊醒,刘阿婆和张大爷也起床来查看清况。
“一定是黄鼠狼又来过了。这几天经常来。”刘阿婆边说边往鸡窝那边走,打开电简查看鸡少没有。
鸡还完好无缺,刘阿波拿出几个红苕放在屋檐下,算是给黄鼠狼准备的晚餐。
这么一折腾,安为民睡不着了,他走出屋子,站在院坝上出神。
下半夜,天上挂着大半个月亮,一会儿明亮,一会儿暗淡,月亮一直在和黑云赛跑。远处山壁下忽闪着亮光,安为民这才明白,在这片田野上居住的不仅仅是刘阿婆一家。
安为民决定去那边的农家看看,说不定祝海涛、金艳、颜昊他们就在那边。
安为民很快就消失在黑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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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叫三遍,刘阿婆夫妇就起床了。
“老头子,那个男人不见了。”竹椅上没有人,厨房没有人,房前屋后没有人。
“他一定是走了。”张大爷望着远处说:“走吧走吧,每个人都有自己该去的地方。”张大爷说完,双手合掌,对着远处低头祈告。
张大爷坐下来编续编竹箩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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