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云泠闻言一愣,原来他一直都在树上守着她。
怪不得,每次召他来,他身上总有一股青草与露水的味道。
“如今已到深冬,你竟还在树上守着,不冷么?”
闻言,殷莫离薄唇微张,刚要说不冷,却想起卿奕那厮不论有什么事都说得十分危险,在公主面前装可怜,公主还真信了。
吞下已挂在嘴边的“不冷”二字,他看着她,微微垂眸:“冷。”
他高高束起的马尾在寒风中被吹起了几丝,额前碎发也被吹得有些凌乱,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剑眉星目。
慕容云泠第一次见他口头上没有逞强,垂着脑袋可怜巴巴地看着她,眼眶有些红,看起来仿佛是个丧家之犬,好生可怜。
她笑道:“冬日风大,看样子快下雪了,你别在外面受冻了,直接来府上休息吧,府上客房有许多,你挑一间你喜欢的。”
殷莫离早就摸清了公主府的地形:“公主,客房离你的房间太远了,我住在耳房便可。”
“行,晚些我让桃香为你准备些用品,以后可别在树上吹冷风了。”
“好。”
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难怪卿奕那厮总是在公主面前示弱装可怜,被公主心疼的感觉……真的很暖。
殷莫离心中微热,唇角微微勾起。
……
年关已至,京中下了一场大雪。
虽已过了年,沈府依旧十分忙碌,因为再过几日的元宵,便是沈逾白与慕容云泠成婚的日子了。
沈府这些日子除了往各家送喜帖外,还需给沈逾白打理好成婚的物品。
在大晟,和公主成亲,算得上是“嫁”去公主府了,驸马不可以留在家中,而是要去公主府上生活。
是否可以纳妾,那还得看公主是否愿意,大晟也有过公主不愿生育同意驸马纳妾的先例。
而且驸马和公主成婚后,事业上也会受到影响,基本今后不会再受到皇帝重用。
所以家中若是几代为官、权势鼎盛的世家,基本上都不会尚公主,但是沈家这次不一样。
云泠公主是可能要登基称帝的,若与她成婚,很肯能以后获得的就是皇后一般的荣耀,并且家族也有从龙之功,想必今后会更加荣耀。
沈逾白揭过下人递来的朱红色婚服,穿上后走出屏风,屋内的铜镜中照出了一个俊俏的新郎官,他本就生得好,在红色的衬托下,更加面若冠玉、貌胜潘安。
见到自己的儿子这般风姿,沈父沈母欣慰无比。
沈父摸了摸胡子,叹道:“如今婚期仅剩几日,你就好好在家等着公主吧,你背靠沈家,婚后生活一定会幸福美满的。”
沈母嗔怪道:“说得跟嫁闺女似的,我儿大好儿郎,如何能天天闷在家中?而且这成婚后不必之前,要操心的事就多了,你还不让逾白趁着还没成婚,多玩一玩?”
沈父反驳道:“胡说,他本就是风流多情的性子,这门婚事不知道被多少人盯着,万一出了什么事,这婚事出了岔子,你儿子哭都没地方哭去!”
沈逾白笑道:“父亲母亲,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儿子就剩几日便要成亲了,何必要再拘着我?再说了,我之前去外面玩,都是被那些通辽带的,不过是应酬,哪儿就风流多情了?”
沈父气得吹胡子瞪眼,骂道:“你这孽子,要成婚了还不得安生,你这两日不许出去!”
沈母拍了他一下:“这大过年的,你何必这样骂他?以后过年都不在你身边了!”
沈丞相并没有因妻子的反对而改变主意,他下令,让下人看着沈逾白,不许他出门。
可沈逾白自小被关习惯了,在阿吉的帮助下,三两下便翻墙而出,向那常与同僚相聚饮酒的桐花楼走去。
几位好友等着他吃酒,见他来,一人笑道:“沈兄来了!”
其他人也起哄道“新郎官来啦!”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好不热闹。
“沈兄,你真是艳福不浅,连云泠公主都能被你拿下,佩服,佩服!”
“哎,沈兄,多日不见你出来,下次再见就是你的大喜日子了!”
“沈兄一成婚,也不知道京中多少女子的心碎了,哈哈哈。”
沈逾白笑着,一一接过他们递来的酒杯,仰头喝下。
虽是下午,但白日太短,天色有些昏昏沉沉的,开始下起雪来。
几人在桐花楼内推杯换盏,几杯热酒下肚,加上室内点了上好的炭火,望着窗外的雪景,都觉得十分惬意。
正在饮酒做诗间,雅间的门却突然被打开,来了个不速之客。
来人身形修长,身着深蓝色锦袍,那张脸与慕容云泠有几分相像,却不似慕容云泠那般恣意傲然,他嘴角含着温润的笑,仿佛只是来与他们一同吃酒的,只是稍微晚到了一些。
可沈逾白知道,他自从决定要与慕容云泠成婚后,与大皇子一党便是势不两立了,此刻他前来,定无什么好事。
他上前,笑道:“大殿下,您也来提前吃在下的喜酒不成?”
“吃喜酒?本宫是来为这可怜女子主持公道的。”
慕容云松嗤笑一声,转身将身后的女子身形露出。
“茹娘?”
那女孩约莫十六岁的年龄,梳着妙常髻,脸蛋清秀,眉目笼着一股淡淡的忧愁,她身形瘦而薄,站在那,仿佛就如一朵风中摇曳的清秀兰花。
“是有人欺负你吗?”
见到沈逾白,她低头垂了垂眸子,眼中噙着泪,咬着唇瓣。
沈逾白见她来此地,不知为何,见她不出声,转头问向慕容云松:“殿下带茹娘此地,所为何事?”
“何事?这女子孤苦无依,被贼人所骗,本宫自然是要为她讨个公道。”
见沈逾白一脸不解,慕容云松冷笑。
“你沈逾白骗了这姑娘的身子,让她怀了孕,却始乱终弃,竟在这装作不知道?”
此言一出,无异于惊雷炸响。
雅间内的几名男子闻言不知所措,而今日还在正月未出元宵,桐花楼本就有许多臣子来此吃饭,慕容云松声音很大,让楼内其他人也听清楚了,朝着这边看来。
更有好事者,竟然跑到这雅间旁边,直直地看这场好戏。
沈逾白惊得半晌才出声:“茹娘,你莫不是被他诓骗来污蔑我的?”
白汐茹见他根本不相信,脸庞热辣,觉得羞耻,却又因已走到这一步,直直望着他,含泪道:“逾白哥哥,茹娘已怀孕三月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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