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请问他现在怎么样了?”江晚眠急切地问道。
“病人中毒不深，打完吊瓶休息休息就可以出院了。”医生向他们解释完，便快步离开。江晚眠与裴树远对视一眼，皆松了口气。
走进病房，顾清晏双眼紧闭，脸色发白，连嘴唇都是没有血色的。
裴树远看着手背上扎着针的顾清晏叹了口气，“他明天干脆别去上班了，我给程泽打个电话。”说到打电话，江晚眠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关心则乱，顾清宴菌子中毒这件事于情于理都要和谢女士说一声。于是，她带着眉目间尚未消去的忧虑，给谢女士发信息简单的讲了讲这件事，并诚恳的道了歉。谢女士表示不必自责，她马上就来。
夜色沉沉，顾清晏缓缓睁开眼睛，手却不自觉地往被子里缩。“别动，扎着针呢。”被江晚眠拦住。
他平躺着，而江晚眠、谢女士、裴树远还有程泽，他们四人在病床前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异口同声道：“你醒了。”顾清晏从迷蒙的眼神恢复清明，待看清面前地场景，猛地被吓得一颤。
“你们，怎么?”
“你菌子中毒被送到医院了，幸好吃的不多所以中毒不深，你打完吊瓶就可以出院了。”谢女士解释道，“看你醒了我们就放心了。”裴树远连忙接话，“对啊，尤其是学妹，你洗胃的时候担心的不行。”
闻言，顾清晏转头看向江晚眠，“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都是我的错，害你中毒进医院。”江晚眠还是愧疚。
还未等顾清晏开口，谢女士便拍着江晚眠的肩膀，“要不是我让你把菌子拿走，也不会发生这些事，别自责了。”说完，看向程泽，“小程，这么晚了还过来一趟，辛苦你了。”
程泽连忙道，“没有没有，我来看看顾总，顺便看看顾总有没有什么工作上的安排要交代。”
“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有需要给你打电话。”顾清晏脸色发白，说话也显得疲惫。
裴树远这才惊觉，他跟程泽杵在这里或许有点碍事，想了想开口道：“"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我们不吵你了。”说罢，向谢女士与江晚眠打完招呼，便把程泽一起从病房里带出来。见他们二人离开，顾清晏情况也十分稳定，谢女士便拎上包，不打算再当电灯泡，“那我也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而后看向顾清晏，“你吊完水了给王叔打个电话吧，叫他来接你。”
顾清晏点点头。
此时，病房内就剩江晚眠和顾清晏，两人均沉默。顾清晏一脸疲态，想来是懒得去说话。
江晚眠注意到他发白干涩的嘴唇，于是问道：“要喝点水吗?”
她一问，果不其然，顾清晏喉头滚动，竟真的感到口干，他点点头沙哑着声音，说，“麻烦了。”“我去给你倒。”江晚眠起身。
江晚眠怕水温太凉，给他掺了些热水，摸着水温合适，递给他。
看着江晚眠低眉敛目地坐在自己面前，两人之间静的似乎能听见吊瓶“滴答”的声音，顾清晏也觉察出了她的自责，却又不知怎么开口。
良久，顾清晏喝完水，喉咙润了润，抬头看向自己的吊瓶，问江晚眠，“我这是最后一瓶吗?”
“嗯，最后一瓶了，打完我就叫护士来拔针。”江晚眠看着吊瓶，若有所思。
“你眼眶怎么红红的?”顾清晏语调轻柔，眉眼含笑道，“是太担心我了吗?”
江晚眠扑哧一笑，“都进医院了，怎么还跟我开玩笑呢。”
说完，江晚眠又正色道，“如果不是我没有把菌子炒熟，你也不会进医院了。”
“这怎么能怪得了你。”顾清晏故作惊讶，而后，轻声安慰她，道：“我妈不是说了，你不要太过自责。那个菌子还是她要给你的呢，你这样算的话她也有责任。”“况且是我要吃那盘菌子的，你又没有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逼我。”
顾清晏越说越离谱了，江晚眠连忙打断，“哪里是你要吃的，明明是我要你吃的。”
“我自己也很想吃的，你也没有逼着我吃啊。”顾清晏轻笑着，“别自责了，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江晚眠点点头，想到那份顾清晏还未打开的礼物，不禁有些惋惜，她沉吟片刻，语气轻的像叹息：“你还不知道我送你的东西是什么呢。”
"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听到她的话，顾清晏眼底笑意更加明显，“嗯?是什么?”“你还是自己打开看吧。”江晚眠拒绝向他剧透。
忽然想起他中毒时的奇怪的举动，江晚眠有些好奇他看到了些什么,便问道：“你中毒的时候都看到什么了?”提到这个，顾清晏仔细回想了起来，“看到了青蛙还有小鸡。”他顿了顿，又说，“还看到了粉红色的萤火虫。”“你看到的还挺丰富的。”江晚眠轻笑一声。而后，又猛然想起她要掏出手机打120时，顾清晏好像在说什么别把什么扯断了。
江晚眠回忆了一下，似乎是弧线。
他说的是：别把弧线扯断了!“除了这些没有了吗?”江晚眠问道。
“还有什么?”
顾清晏自然是记得曾看到红线在他们两个手腕缠绕的情形，他知道这
是菌子中毒带来的错觉。可现在想想，依然觉得他们之间或许存在某种缘分。当顾清晏意识到这个念头产生时，竟有些惊讶。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也从未相信过命运一说。他更愿意把人跟人之间频繁的交集称之为巧合，或者是不得不。
事到如今，他竟然也开始相信这种东西了吗?
江晚眠说：“我记得你好像跟我说什么,别把弧线扯断了。”
"我……我记不太清了。"
见顾清晏似乎真的很苦恼的样子，江晚眠只好作罢。谈笑间，顾清晏点滴打完。江晚眠按铃叫来护士，给他拔了针。此时已经夜深，月明星稀，温度也较低。
看着顾清晏独自走着，江晚眠关切地上前，"要不要我扶着你走?"
顾清宴不解，"为什么要扶着我?"
难不成他现在看上去很虚?
连路都走不好吗?
江晚眠连忙解释，“我怕你躺太久了，腿会麻。”
"那确实有点麻。”顾清宴故作思考状，逗着她，“那你扶着我吧。"
闻言，江晚眠竟真的走到他身旁，搀扶着他，“好。”还是来医院时那辆车，两人同坐后座，王叔在驾驶座上开车。顾清宴在医院睡了许久，现在虽说有些疲累，但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一旁的江晚眠睡得倒是酣畅。
在医院待了许久，她大概是累了。
江晚眠迷糊着，脑袋小鸡啄米似的一下下地往前栽。顾清晏见状，轻轻挪到她身边。眼见着，江晚眠还要向前栽头，顾清晏悄悄将肩膀靠过去，恰好接住她摇摇晃晃的脑袋。江晚眠似乎不太舒服，蹭了蹭他的颈侧，找了个令自己舒适的姿势，沉沉睡去。车窗外路灯闪烁，半明半昧的光影在江晚眠脸上。
顾清宴目不转睛。
车被停稳，王叔扭过头去，想要提醒他们已经到了江晚眠家。
话还没说出口，便被顾清宴抬手噤声。
即便灯光昏暗，他还是看清了顾清宴的嘴型：让她再睡一会儿。不知过了多久，江晚眠才悠悠转醒。耳边传来顾清宴的声音：“醒了?”
闻言，江晚眠这才惊觉，此刻她正枕在顾清宴的肩上，不知睡了多久。
江晚眠旋即坐正，“我不小心睡着了。”看了眼他被自己枕过的肩膀，“不好意思啊。”
“没事，不用道歉。”顾清宴抬手揉揉肩。
江晚眠注意到他的动作，愧疚感一瞬间涌上心头，低头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把你压疼了吗?”
轻轻叹了一口气，又道，“你也不叫醒我。”
不料，顾清宴闻言却促狭地笑了一声，眉头轻挑了下，“没叫醒，你睡得太熟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江晚眠更加羞愧了。
此刻，江晚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回家了。”江晚眠推开车门，落荒而逃。
顾清晏看着她急急忙忙跑走的身影，忍俊不禁，看着她走进楼道，才让王叔驱车离开。回到家，江晚眠看着餐桌上依然摆放着她们吃剩下的菜。
想想顾清晏中毒时的画面，仍旧心有余悸，连忙收拾了碗筷，将剩下的饭菜全部倒掉。做好这一切，江晚眠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双手打开，手臂却碰到了什么东西。定睛一看，原来是她送给顾清晏的那件衬衫。
这一顿饭吃的兵荒马乱的，甚至还在医院待了许久，两人都忘记了这一茬。江晚眠摩挲着外层的纸袋，拿出手机给顾清晏发去消息。江晚眠：【送你的东西还在我家，明天给你送过去?】
消息刚发出去，便收到顾清晏的回复。一条两秒钟的语音。
江晚眠点开，顾清晏的声音随之传来，语气温和，听起来温柔含笑。
“我刚到家。”
江晚眠手指点进输入框，想要说些什么时。铃声骤然响起，是顾清晏打来的电话。还是视频电话，江晚眠瞳孔陡然一震，惊诧万分。一时显得有些慌乱。
她下意识整理自己的头发，手忙脚乱地接通了视频。
顾清晏的面孔映入眼帘，几乎占满了整个屏幕。
“刚才在做什么?”顾清晏问道。
“什么?”
“怎么这么晚才接电话。”顾清晏微皱着眉，不知是不是江晚眠看错，屏幕中顾清晏的眼神中竟透着一丝委屈。江晚眠没好意思说她刚才在整理发型，只好解释道，“刚才我家网络不好，有延迟。”
“啊，这样。”顾清晏表示理解。
想起自己刚才问的，顾清晏并未回答。江晚把摄像头转向沙发，眠旧事重提，“这个你没拿走，要不我明天给你送过去?”“好啊。”顾清晏答应的爽快，贴心地说，“你什么时候来我让王叔去接你。”“我下班就过去了。”江晚眠又道："不用让王叔接我，你给我发个位置我自己去就行。"
听到她说下班后过去，顾清晏心里暗爽，计划着再和她一起吃个晚饭。连忙说道，“你来公司找我就行。”
“公司?”江晚眠听到这两个字，不由得眉头紧蹙。
顾清晏见状，有些疑惑，问道：“怎么了?”
虽说顾清晏君子中毒已无大碍，可毕竟又是洗胃又是吊水的，于情于理都要在家
休息个一两天。江晚眠不解地问道：“你不在家休息两天吗?”原来她是关心自己，顾清晏挑眉轻笑道：“医生不是都说了，我已经没事了。”接着，语气中带了些宽慰，“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身体没有任何不舒服。”江晚眠还是那副担忧的神色。
顾清晏又道：“最近工作也不清闲。你放心，我不会累着自己。如果我有任何不舒服的，我一定立马回去修养。”听着他保证的语气，江晚眠呼吸一滞，她比谁都明白，顾清晏此时此刻的态度，尽显暧昧。江晚眠心跳得极快，却强装镇定。于是，她沉吟片刻，“那好吧，我明天下班了给你把东西送过去。”
两人聊着，江晚眠看了眼时间，顿时变得慌乱。"居然这么晚了!"
顾清晏闻言，也注意到了此刻的时间。时间已过凌晨。
两人明天都要上班，已经无法再熬下去。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班。”顾清晏不忍让她熬夜，又道：“晚安。""晚安。"
挂断电话，江晚眠连忙洗漱上床。这一觉，江晚眠睡得并不安稳。她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境中，她是时隔多年再遇顾清晏。还是当初的那场饭局，这次顾清晏似乎不记得她。她在梦中被为难，被灌酒。
而顾清晏眼神淡漠，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江晚眠曾多次向他投去求助的眼光，均被他无视。
梦中的杨麟，倒还是跟现实中没什么分别。
依旧是那样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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