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年前,空相山西翼,金云粮道。

岩壁陡峭,驼铃声自天光初乍起便响彻不停。车马经流如织,路上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深重的疲惫。

南风忽急忽徐,它轻抚过一条蜿蜒向西纵横的山道。两侧岩壁陡峭,碎石、枯草与尘埃肩负着满载的货品,指引着人们向远处的雪山走去。在粮道道边一角,金云驿站内外人头攒动不已,车夫与跑马人的吆喝此起彼伏,唯有二楼角落处一张小桌难得稍显清净。

那里坐着一位相貌俊美的男子,他身着黑衣,神情懒散,倚靠在窗边眺望着路上的车马。尘风吹动他的发辫,带出了一阵好听且清脆的珠玉声。

“怎么还没来啊……”

他不耐烦地在椅子里换了个姿势。

桌上的普洱已经变冷,他正想端起来浅尝一口,却听见咚的一声:有人坐到了他对面。

“抱歉哦,我今天有约了。”他正要抬头赶客,那拿捏得恰到好处的笑容却在看见对方时凝结在了脸上:“你是……”

“上次在聆辰台,你离开时没有对我说再见。”

荣观真将两把布包的长剑拍到桌上,拿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他喝完,放下茶杯,盯着时妙原的眼睛问:“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真的非常非常失礼?”

楼下传来喧闹声,似乎是跑马人之间互相起了冲突。时妙原看着荣观真愣了好久,然后,他突然冲他绽放出了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哎哟,我说是谁呢!你不是那个谁吗!”他欣喜地抓住了荣观真的手腕,“是你是那个那个谁,让我想想……你是观真,对吗?阿真?真真?闻音的儿子?你就是小山神对吧!我天呢你现在长这么大了啊……上次咱们见面是什么时候?三千年前?还是两万年前?哎哟!老糊涂了我,记不清了!”

他的嗓门很大,引得旁人纷纷侧目。荣观真皱着眉头说:“我们上次见面是在司山海宴,那已经是一千年前的事情了。在那之后你去了哪里?我一直没见到你,问我娘她也不知道你的下落。”

“哎呀——我当时着急回家,忘了跟你们打招呼了,对不起啊阿真。”时妙原嬉皮笑脸地说,“但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居然还记得我是谁啊?你心里不会一直记挂着我吧?我好感动哦。”

“这有什么难的,你不也还记得我么?”荣观真反问道。

“那荣老爷这话讲的,都不用我专门去记,您的威名都足够如雷贯耳了啊!”

时妙原从腰间抽出一把折扇,像个说书人似地摇头晃脑道:“话说那空相山神护法身具天地祝福,手持度厄神剑,降雨除灾斩灵,雷霆威严万钧,慈悲救苦救难,那叫一个手段了得、有求必应!我这一路上听了好多有关于你的故事,大家都说你神力无边,法力高强,心地善良,还刚正不阿!嗯……和你妈妈很像。”

“我和她没有可比性。”荣观真严肃地说,“我只是沾了她的光而已。”

“哎呀,长辈夸你你就受着就行了,跟我玩儿谦虚你娘也看不见啊。”时妙原收回扇子,抬手让小厮又送来了一杯普洱。

喝茶的时候,他不动声色地打量起了荣观真。

和上次见面时比起来,荣观真身上发生了许多细微的变化。

他的体格更壮了,个子更高了,长相更成熟了,性格似乎也比之前沉稳了许多。

至少,现在的他已经不会再一言不合就拍案而起,面对那些不着调的胡话,他的反应也远没有从前那么大了。

都说女大十八变,依时妙原看男神仙恐怕也应如是。荣观真坐得很是端正,这让他一下子就起了调戏的心思。一杯热茶下肚,时妙原眯着眼睛对荣观真笑道:说起来,咱们阿真是长得越来越俊俏了。我听说有好些信徒钦慕你的长相,会跑去大涣寺找你求姻缘、成好事,也不知道这好些年过去,咱们小阿真自己有心上人了没有啊?”

荣观真点头道:“有。”

时妙原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反应了一会儿,然后放下茶杯,啪!地把桌子拍了个震天响。

“可以呀,观真!”他惊喜地喊道,“没想到你小子居然也有情窦初开的一天啊!!!”

众人再度侧目,只见时妙原激动得张牙舞爪,就像自己家孩子出了阁一样兴奋:“那人是谁?做什么工作的?是人是妖,是神是仙?你们怎么认识的?对方性格怎么样!我觉得你肯定会喜欢那种文文静静知书达理跟你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类型……我天,这可太不容易了,我一直以为你就是块木头呢!”

面对这连珠炮似的提问,荣观真不置可否。他从怀里掏出手帕擦干净桌面,又扭头唤来小厮,掏钱加了许多水果点心和瓜子。

时妙原也不和他客气,他抓起一把瓜子,一边磕一边继续追问道:“你快说呀!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我保证不跟你娘透露,真的!我我我,我对那什么太阳发誓!我但凡要是说漏嘴半个字儿,我就立马被雷劈死!”

远处当真传来一阵雷鸣。时妙原听见了,吐吐舌头讨好地笑道:“那要是她自己发现了,我可就不能保证了啊,嘿嘿。”

荣观真看了他一眼。那对褐色的眸子里没有特别多情绪。就在时妙原以为他要把这事儿就此糊弄过去之后,他慢条斯理地说:“那是个很吵的人。”

“哎?很吵?”这个答案完全在时妙原的意料之外,“很吵是什么意思,那是个碎嘴子?”

“是个鸟妖。”荣观真开始剥橘子,“叽叽喳喳,吵吵嚷嚷的,我说一句他能顶二十句,不仅得理不饶人,没理也不饶人。”

“哦,哦,鸟妖啊。”时妙原点了点头。

他沉默片刻,又问:“那是什么种类的……”

“喜鹊。”

荣观真居然笑了。他把剥好的橘子放到时妙原手心,然后从布袋中抽出三度厄和无弗渡,一点一点慢条斯理地擦拭了起来:

“一定要说的话,是只有点像喜鹊的鸟。长相没什么特别的,羽毛倒是很黑,尾巴长长的,变成人形很可爱,除了话实在太多以外没什么缺点。”

时妙原陷入了沉思。

他迟疑地问:“你说的喜鹊……不会是香界宫里那只吧?”

“也有可能不是喜鹊呢。”荣观真轻声道。

这句话声音很小,故而时妙原并没有听见。他嘴里塞着橘子放空了有好半天,才如梦初醒道:“哦,那观真啊,你不去陪你的小情儿,怎么想起来跑到这儿来看车马来了?金云粮道离蕴轮谷可有上千里的距离,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能让你亲自跑一趟啊?”

“我娘要我来办事。”荣观真快速擦好佩剑,将它们一一收了回去。“这周边近日以来据传有鬼魈出没,已经有不少村庄受到了袭击。有信徒告到殿上请求她惩处鬼魈,但她一时分不出神,就让我先过来看看。”

“哟!这不就巧了吗,我也是受闻音委托来的。”时妙原咕咚咽下了橘子,“我来这儿替她找样东西,她当时说会有人来帮我,我还在想是哪路神仙呢,原来是把亲儿子派给我来使唤了呀!”

“她要你找什么?”

“金顶枝。你听说过吗?”

荣观真眉头一皱:“没有。”

“哦,这可是个好东西啊。”时妙原神秘兮兮地说,“我跟你讲,这东西长在西南边陲地带,由西南雪山之水浇灌而成,是克喀明珠山神特有的法器。据传金顶枝有一种十分特别的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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