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见昇端着摞得整整齐齐的案卷返回诏刑司时,刚推开正堂的门,就见明月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前,手里把玩着一把小巧的短匕首。
刀刃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正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显然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梅见昇将案卷轻轻放在桌角,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温和的浅笑,语气从容:“去典案司取卷宗时,绕去前院走了一趟。”
他说着,顺势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目光落在明月依旧敲着桌面的匕首上。见她还是翘着脚,手里转着匕首,半点没有接话的意思。
梅见昇反而来了几分兴致,挑了挑眉,主动开口逗她:“明月,你就不问我,我为什么特意绕去前院?”
明月这才停下手里的动作,随手将匕首“啪”地扔在桌案上,刀刃朝下,稳稳插在木缝里。她伸手拿起梅见昇刚带回的卷宗,语气却带着几分笃定:“你见到华瑾郡主了?”
梅见昇脸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眼底闪过一丝意外:“哦?你怎么知道?”
明月抬眼瞥了他一眼:“整个督查司谁不知道,今日是华瑾郡主到任的日子,你又这样神兮兮,除了见到她还能是谁。”
她顿了顿,手指在卷宗上轻轻点了点,语气里多了几分探究:“怎么,那位传说中‘杀人如麻’的北境郡主,和你想的不一样?”
梅见昇拿起桌上的茶盏,给自己倒了杯凉茶,慢慢饮了一口,才缓缓开口:“不一样,她不像个杀神,倒更像是行走江湖多年的游侠,有一种超然物外的感觉。”
明月翻开卷宗,闻言头也没抬,语气随意:“超然物外可没用,师父下令让典案司今日就把近两年来废弃的案卷全翻出来,重新整理入库,她这新官上任恐怕不好当。”
“那些案卷不是没用吗?”梅见昇握着茶盏的手顿了顿,眼底的温和散去几分,很快反应过来其中的用意,眉头微蹙,“司尊不喜欢她?”
“师父只喜欢有真本事的人。”明月随意答道。
***
宋萧看着眼前慷慨激昂的人,默默向右移了一小步,露出了身后的贺兰瑾。
徐久青的表情瞬间有些凝固。
“阁下是?”贺兰瑾看着面前半躬着身子、始终没直起腰的人,试图打断这尴尬的氛围。
“回郡主,属下典案司右司徐久青。”徐久青连忙应声,把头又往下低了低,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恭敬。
贺兰瑾微微点头,目光扫过庭院里的众人。那些小吏们依旧站在原地,手里拿着卷宗却没干活,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有好奇,有审视,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不悦。
她深吸一口气,往前迈了一步,对着众人缓缓开口:“诸位同僚,我是贺兰瑾,今日起正式任职典案司司正,往后便要与大家一同共事。我初来乍到,对典案司的事务尚有不熟之处,日后还望大家多多指教,若是我有做得不当的地方,也欢迎诸位直言。”
那些小吏们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眼神里的复杂更浓了,却没有一个人开口接话。有的小吏悄悄低下了头,假装整理手里的卷宗,有的则互相递了个眼神,显然是在等着别人先表态,整个庭院里只剩下风吹过书架的“哗啦”声,尴尬的氛围比刚才更甚。
宋萧站在一旁,见状忍不住皱起了眉。就算郡主是空降来的,可毕竟是陛下钦点的司正,他们怎么敢这般怠慢?
她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贺兰瑾用眼神制止了。
她没再继续说客套话,只是对着众人微微颔首,语气恢复了平静:“既然大家都在忙,那我便不打扰了。有劳右司大人为我介绍一下司里的结构。”
说罢,她转身朝着正屋走去,脚步沉稳,没有半分狼狈。
徐久青忙小跑着跟上,一边走一边笑着念叨:“郡主客气了,您要是不嫌弃,叫我小青就行。”
三人走进正堂,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宽大的梨花木桌摆在正中,桌面擦得锃亮,两侧立着高至屋顶的书架,架上整齐地码满了捆扎好的卷宗,连标签都贴得一丝不苟。
徐久青指着左侧一扇挂着布帘的门,语气带着几分邀功的意味:“里屋就是郡主办公的书房,昨天听闻您今日要上任,属下们一大早就过来收拾了,桌椅、笔墨都是新换的,屋子也收拾干净了。”
贺兰瑾没立刻去看里屋,而是伸出左手,指尖轻轻扫过书架上一排排卷宗的封皮,指尖触到纸张的粗糙质感,她却忽然开口,说的却是不相干的话:“从前的典案司一把手在位时,你们都怎么称呼他?”
徐久青一时愣住,有些不明白这话的用意,他摸不准贺兰瑾的用意,但还是如实回答道:“正式场合按规矩称‘掌籍使’,平常在司里,属下们都称‘林司正’,若是再随意些,便称‘林大人’。”
“好。”贺兰瑾收回手,转过身直视着徐久青的眼睛,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日后在典案司,你们也这样称呼我即可。正式场合叫掌籍使,私下里叫大人,不必再称‘郡主’。”
徐久青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略有迟疑地开口:“可是郡主身份尊贵,属下们不敢造次。”
“尊贵与否都是督查司外面的事,”贺兰瑾向前走了几步,走到正堂的大桌前,目光扫过桌上摆放的笔墨纸砚,语气依旧平淡,“在这典案司里,我是刚上任的掌籍使,是你们的同僚、上司,既然已经入职督查司,一切就该按司里的规矩来。”
她顿了顿,转头看向仍在犹豫的徐久青,补充道:“你是典案司的老人,往后还要帮我熟悉司里的事务。先从称呼开始,把我的意思传下去,就说这是我的要求,与‘规矩’无关,更不会有人因此怪罪你们。”
徐久青听到贺兰瑾的话,显然有些意外,但还是恭敬答道:“属下遵命。”
一旁的宋萧因方才在庭院里被那些小吏怠慢憋了股气,立刻指着外面院中堆得半人高的卷宗,语气带着几分不满问道:“司里最近有什么大事吗?为何有这么多卷宗?”
徐久青顺着宋萧的手指向外看了一眼,目光扫过那些正蹲在地上整理卷宗的小吏,眼神里的迟疑更浓了,嘴唇动了动,却一时没有答话。
贺兰瑾走上前坐在正堂的梨花木书桌后,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她向来敏锐,徐久青这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她瞬间察觉到不对劲,直觉这里面定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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