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交往后贺语宙过的第一个生日,必然得酒池肉林穷奢极侈千金买一笑,但万子星没那么多钱,所以他从暑假就开始准备。
做几个毛绒玩具和娃娃衣服挂在闲鱼上卖,反响居然不错,还有人问他能不能定制。万子星发现自己缝纫这个优长,也可以赚点零花钱,又学习了几个新款,做出来挂到闲鱼上,陆陆续续接了几个单,因为时间不充裕,而且复杂款式耗时甚久,他排单还挺满。
他为了销量不敢定价太高,买过的人经常评价为“便宜好白菜”,几个月下来也存了两三百。
虽然跟贺语宙的礼物没法比,但能让他准备一份体面的生日贺礼了。
贺语宙的生日刚好在周六,万子星清早就去diy蛋糕店,拿出提前找的图片,在店员指导下做了个小黄人蛋糕。他学操作性的东西很快,上手顺利,但到了后半程,贺语宙的电话一会儿打过来一个,万子星手里的抹刀拿起又放下。
万子星没跟他说准备礼物,只是说有事一会儿到。所以贺大学闹在电话里就不高兴了,“你怎么还不过来?你知不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哦,是吗?”万子星硬着头皮问,人家明说了还装不知道,似乎惊喜也做不成。
电话那头的人屏住呼吸,对他的反应气到肺炸,只是在思考爆发方式,可能越想越堵,深吸了几口气,把电话挂了。万子星还在那抹奶油,电话一断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屏幕。
这还得了?他家狮子发飙了。
万子星抓紧手上的动作,趁店员打包时定了蔬菜和肉的外卖,他原本打算亲自采购,但现在不得不改主意。
贺语宙鲜少说想要什么,开始万子星误以为他物欲很低,后来发现恰恰相反。贺语宙是想到就买,根本不给自己留嘴皮子上叨叨的工夫,且他穿的用的都是大牌高配置,差一点的东西看都不看。
常纾送的那双鞋是他鞋柜里最便宜的,万子星知道他出于人情才接受、使用,要是他自己挑,他绝不屑于看一眼。
万子星那点钱不够买贺语宙欣赏层级的东西,所以他就选择了实惠的礼物——做一桌饭菜,再做一个蛋糕。
与高物质生活水平相反的是,贺语宙在吃上非常马虎,外卖大户,堂食常客,而外面油盐淀粉很多,对身体不好。
菜到得比万子星还早,贺语宙把东西堆在厨房生闷气,万子星拎着蛋糕刷房卡进门,贺语宙劈头就是一句“你让我跟土豆过生日吗?”
催命一样。
“我这不是来了?”万子星把蛋糕往前一递,凶道:“放冰箱。”
“切。”贺语宙看见蛋糕都没领情,而是问,“有水果夹层吗?”
“没有,被你催忘了。”万子星系上围裙,来到流理台,刚要打开塑料袋,“你就不能把菜洗了?”
“你又没告诉我!再说我是寿星!”贺语宙皱着鼻子说。
万子星懒得跟他说,拿盆洗菜,熟练地轻搓菜叶。别扭了一阵儿,两人各自懊恼脾气何必要在这种日子来。
贺语宙走到他身后窸窸窣窣鼓捣什么,偶尔蹭一下胳膊,碰一下腿,像哨兵侦察试探。见万子星不反对,从后面扶住他的腰,又在他脖子上吮吻,推着他的背,“你转过来。”
“干嘛……”
鼻尖磨蹭,唇齿不离,酸胀的别扭在甜蜜里化成柔情与贪婪,贺语宙睁眼,见万子星专注地闭着眼睛,坏心眼地笑了,动作越发大胆。万子星感觉不对,可舌头被贺语宙咬着,对上他慧黠的眼,整个人要被吸进瞳孔不知深浅的黑洞里。
贺语宙玩够了才松开,万子星嘴肿着,低头平复呼吸,扒开贺语宙贴在自己腰上的手。
所谓生日是他吃拿卡要的借口,他从昨天就开始盼望。
万子星又转回去,贺语宙下巴搭在人肩膀上说:“给我干。”
万子星怎会听不出来他的歧义和重音,平静地递他一个盆,“干去吧。洗土豆,削皮切块。”
贺语宙郁闷地拿起盆和土豆,到流理台的另一边。他十指不沾阳春水,洗菜这些都不懂,万子星告诉他做什么他就做,倒挺配合。
菜汤咕咕冒泡,电饭煲里的粥也刚好,万子星擦干净桌子,“拿筷子,吃饭。”
两人三菜一汤,红烧肉、虾仁滑蛋、孜然火腿莴笋土豆丁、玉米莲藕汤,都不辣。
“主食是蛋糕,端过来。”
贺语宙眼里真没活,为了增强他吃饭的体验感,万子星想到什么就吆喝他去。
蛋糕端来了,六英寸,两人吃足矣。戴生日帽的小黄人张开双臂,和彩色的庆祝气球一边高,旁边立着三块牌子。没有“生日快乐”,但写得很长,“给独一无二的贺语宙,我爱你,相识一周年庆”。
贺语宙看见牌子,又向万子星索抱。
他不记得孤独了多久,只记得是很久。抬头看着玻璃外,万事万物与他无关,自有人久别重逢,自有人相见甚欢,自有人高朋满场,自有人阖家天伦,没有人为他停留,也没人爱他。
在澳洲的母亲偶尔会给他打电话,父亲有事的时候打,谁也不开口问他的情况,知道自己失职了多少,只是问学习如何、缺什么东西,所有感情缺口都用物质补上。
贺语宙默然接受了,他也熟习将低谷的自己用高配物质堆上来的方法,钱安慰了他许多。但是酒店套房剩余的寂寞,骨髓里腐烂的期许,还是空着,等花钱的满足感过去,空的部分像被蛀虫侵蚀、风雪摧刮,只剩毫无用处的遗迹。那时贺语宙真的觉得,他是卷进垃圾堆的废墟,无人回收。
不是万子星跟他在一起他才改变,而是从万子星说“贺语宙你很好”时开始,他重新找到被注视的感觉。
“好了,吃饭吧。”万子星轻轻拍他后背。
他又抱紧了点,跟只撒娇的大狮子一样。都说喜欢的动物跟人有共同点,贺语宙跟狮子死像,华丽风范、强势霸道,这部分是好皮囊带来的,内里懒散、依赖、没有轻重、特别黏人。
贺语宙还不肯撒开,万子星揉着他的头发,在他脸颊上蹭了蹭,“吃饭,该凉了。”
“凉不了那么快。”贺语宙闷声道。
深秋天气,但套房恒温25℃,贺语宙在屋子里穿得很薄,就一件深灰色薄衫。万子星能感觉到他肌肉的轮廓和形状,手指抚摸到蓬勃□□蓄势待发的力量,万子星诧道,“你坚持健身了呀。”
贺语宙笑了,“怎么样?好摸吗?”
万子星埋在他肩膀里笑,“没摸出好不好来,我再摸摸。”
“喜欢吧?脱了更带劲,”贺语宙松开两臂,捏着恋人咫尺间的下巴,将亲又未亲,诱惑他,“要不要?”
万子星手指紧了紧。他快抵制不住了,贺语宙拼命散发雄性魅力,要是可以具象化,满屋都是他的费洛蒙因子,把万子星围猎其中。他逃不出去,身心都已投敌,梦里早就发生过贺语宙暗示的事,两个人无尽酣畅。
面对心恋的人,万子星的理智微弱地闪了一闪,抬头凝望,在理智熄灭前说:“贺语宙,我们先高考。”
又提学习,学习就是情敌。
贺语宙动了动眉毛,身子撤开,萎靡地倚着后面说:“我怀疑自己是没什么魅力。”
无论气氛多到位,万子星从不上当,从来没有“忘情”一说。
“又给我甩脸子。”这会儿万子星不让他吃了,非把他的脸扳过来对着。
“你跟我完全不一样,”贺语宙不高兴地说,“我只想要你。”
“我也……”万子星难以启齿,“我也……想……嗯啊……那嗯。”他说这话可是用尽勇气的,这几个字简单但艰巨,藏着他不敢披露的内容。
谁知贺语宙轻轻嘲弄,“你只是顺着我的话说而已。”
“贺语宙,我……”万子星结结巴巴,他虽然能在巧克力牌上写“我爱你”,但要口头表达就别扭,因为他觉得感情最好意会,言传有虚张声势的嫌疑,“我真,真的,真的……”
贺语宙不想听他一堆没主谓宾的“真的”,竖起筷子夹了口菜,眼中的痴迷迅速褪去,还有些冷。
万子星那边憋了半天,最后沉默地盛了两碗汤,一碗放到贺语宙手边。贺语宙吃了会儿,不甘心刚刚的温存就此略过,“你还没祝我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十七岁了。”万子星笑道。
“这就完了?”
“那你想怎样?”万子星的嘴角耷下去。
万子星过生日时,礼物都不好意思收,收下时说了很多感谢的话,唯恐怠慢了贺语宙的心意。轮到贺语宙,他仿佛农奴翻身,非显示出当家做主的地位不可,变着花样出难题。
要万子星说三十遍“我爱你”,捏肩捶腿半小时,下午逛街买衣服,晚上同床一起睡。
“你答不答应?”
“嗯。”
“你不觉得过分?”
“不会。”万子星想了想补道,“我喜欢和你做任何事。”
“做那件事呢?”他不放弃地追问。
“我们先高考。高考之后那个暑假我们就在一起,我听你的。”
“听我的?”贺语宙挑起眉,在他耳边说了句不成体统的话。
万子星看他一眼,却并没有贺语宙想象的羞赧,面色如常,“谁下不来床还不一定呢。”
贺语宙大笑,像猫科动物一样嗅嗅万子星的头发,万子星肩膀一顶撞开,把蛋糕拉过来切块,推进纸盘。
贺语宙得到一个完整的小黄人,蛋糕剖面那侧能看到里面的夹心,万子星骗他,其实是有夹心的,还是草莓爆爆珠夹心,贺语宙用勺子挖出一个红色珊瑚珠聚成的空心小塔,神色捉摸不透,“这是什么?”
“尝尝看。”
贺语宙送进嘴里,酸酸甜甜,红珠里有小球,口感独特。
“树莓,喜欢吗?”
“挺好吃的。”贺语宙把夹心层的树莓先择出来吃了。
“你喜欢有嚼劲的。”万子星挖了勺蛋糕,纯动物奶油,甜度刚好且不腻。
贺语宙怔了片刻,他喜欢的菠萝、草莓、莲藕、莴笋确实都是耐嚼的,他自己没发现。
“你喜欢甜辣的。”两人相视一笑。
吃完饭去滨江道试了几身衣服,贺语宙不光自己试还得推万子星到镜子前,挑了几身两人穿都好看的,买了同款,当作情侣服。万子星要结账,贺语宙给他看了下价签,男生改口说过过再买。
贺语宙笑了下,“以身抵债,高考后我全讨回来。”出门又补了句,“加收利息。”
万子星瞟了眼店员惊愕的神色,跟他说:“咱俩缺个昵称,你以后就叫大黄吧,人如其名。”
“那你叫小白,对仗工整。”贺语宙欣然接受了这个名字,“来,叫个试试。啧过来过来,小白。”
万子星绷着脸,觉得把自己坑进去了。
晚风轻拂,流动的夜灯像玻璃缸里的金鱼,长尾如霓裳轻舞,把夜色拂到人脸上。贺语宙仰着头教他认星星,并且说下个月有双子座流星雨,两人一定要看,对照日期订约会。
黑色的夜里突然蛄蛹过来一团浅色的东西,软趴趴地停在万子星脚边。他只觉得脚上一暖,低头与一声尖细绵软的“喵”对视。
毛绒绒的小猫蜷团着,呼唤他低下来。万子星下意识放缓了声音,把它后脖颈抓起来问:“你怎么在这里呀?”
五官都没长开,樱桃小口吐着猩红的舌头,四条小短腿蹬了蹬,尾巴翘着肉肉的尖儿。
“喵──喵──”
奶香的三花小猫,只是有点瘦。万子星转过头看贺语宙,对方不像他那么喜欢,反而脸拉得老长。
“大黄,你这……”
“快放下!”贺语宙那语气好像他拿的是炸弹,“一会儿猫妈就回来了。”
万子星往车站四处搜寻,“没有啊,你看没有猫妈,也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贺语宙,我陪你买衣服,你也该陪我了,等价交换。”
“陪你养猫?酒店养不了。”
“没事,我带回家。”万子星双手抱着它,“姐姐以前养过一只,病死了,我们难受好久。”
“这只早晚也得死。”
万子星白他一眼,“你会说话吗?”
贺语宙瞥着他怀里的小东西,冷哼了一声,年纪不大倒很会狐媚惑主,窝在万子星怀里舔爪子,笑话他似的。
公交车来了两人也没坐,贺语宙打了辆车,万子星果断拎着服装袋、抱着猫跳上去。一路上,万子星哄着猫,贺语宙则一言不发如丧考妣。
“你不喜欢小动物?”
贺语宙凶巴巴地说:“不喜欢!”
“我本来还想让你当它爸爸的,算了。”万子星把幼猫举高高。
“当爸爸行。”贺语宙的脸晴了一分钟,男生的爱好就是当便宜爸爸,骂脏话说谁都是儿子,“那你是它妈?”
“我当然也是爸爸。”万子星摸着柔顺的毛皮,“给它起个什么名字好呢,三花猫?”
贺语宙抱着肩膀,冷眼看幼猫欺在万子星怀里的娇憨情态,“叫小三,我看它像。”
万子星用看外星人的眼光凝视他,无语地端平了嘴角。
贺语宙邀功似地说:“多好,我大黄,你小白,它小三!”
一听这家就不聪明,还心眼不好的样子。
司机的目光射线般穿透过来,亟待切割现象探知本质,看是怎样一个瓜。待看清小三是只奶猫,酣然大笑,讲起了自家养猫的故事。
车到目的地,大黄拱着小白,小白叼着小三下车,动物的士卷着尾气云开走了。
万子星心忖要带小猫去宠物医院检查,但今夜太晚了,只能先把猫咪带回自己家,他跟贺语宙说:“你把我东西拿下来,我今天不住了。”
“啊?”贺语宙明白过来,对小三发自内心地痛恨,“我今天过生日,你让我独守空房!”
万子星觉得有点不对,还没来得及反驳,贺语宙就来夺猫,“把它扔了!”
“不行,你别小心眼!”万子星躲开他的魔爪,“这是你闺女。”
“老子特么连蜜月都没过,你就有小三了!”他说完,两人发疯似地笑,笑得天上的弯月都一摇一晃地将坠未坠。小猫不明就里,只是瑟缩着瞧。
贺语宙跟他走去森森鲜果的一路上都蕴着气,乜斜切了小三好几眼,到万子星窗户下终于想出个招儿,“小三跟我,你等我几天换房子。”
“还是跟我吧,频繁换地方猫容易应激。”万子星抬头,“你要换房子?”
“当时以为出国包了半年,后来两个月两个月地续,这个月底到期。”贺语宙两手托着小三的两条前腿,与懵懂小猫对瞪,正宫的庄严和小三的妖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正宫处于发怒边缘,小三却打了个哈欠,舌头卷过唇边,娇媚不自知,风情万种。
这勾栏样式、以柔克刚,真够贺语宙学好久,成天狮子震天吼怎么笼络得住男人?
“你想搬哪里?”
“还这附近,本来想换个酒店,不过改成能带宠物的民宿也可以。”
万子星认真审视他,“你真想养?你看起来并不喜欢。”
“是,我不喜欢。”贺语宙平淡地接道。
“那你别麻烦了,养猫有很多注意事项。”万子星要抱回来,但贺语宙不肯给,“想见你的小三就来我家。”
万子星笑岔气了。
贺语宙的原则就是,绝不能让小三篡位夺权,万子星这么喜欢猫,回头再以“猫在家”的借口不过来,他正宫的脸面地位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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