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第二天,周岐就去了租的房子附近的一家烧烤店打暑假工,周彩玉心疼他刚考完试,想让他好好休息一阵子,但拗不过他。
“奶奶,您记得涂药,我上班去了,晚上吃饭您先吃,不用等我了!”烧烤店下午两点开门,十一点整的时候周岐从家里出发,对目送他离开的周彩玉道。
“好好好,奶奶听你的,你安心去吧,不忙的话就歇一歇。”周彩玉这阵儿总待在家里静养,对老人家来说不如能在外面跑着好,是以脸色不如以往好,却笑着嘱咐他。
“我知道了奶奶,您放心吧,对了,可别趁着我不在家偷偷跑出去啊,你脚还没好利索呢。”
周彩玉是在距离他高考还有三天的时候下楼梯扭了脚,刚扭时脚肿得特别大,看了医生后医生给开了药,让她静养,别乱动。所以本来还打算在周岐高考那两天陪他考试的周彩玉,从扭脚那天到现在,哪怕在家根本闲不住,都一直被周岐劝说着好好待在家里静养。
“好,好,奶奶答应你,快出发吧,再不出发等会该迟到了。”
“那我走了,您在家小心着点。”
周岐应完,这才出了门。
从家出发,一般走路到烧烤店的时间不会超过三十分钟,到了店里,至少还剩下二十多分钟的时间方便他换衣服收拾自己。但极少的时候,本怎么样都不会超过三十分钟的路程,会被周岐走到四十五分钟,只留下十五分钟的时间给自己收拾。
今天也是,到了店里他匆匆冲老板打了招呼,就直奔更衣室,换了工作服出来,帮忙摆桌子、擦桌子、打扫卫生、穿肉串。
一切准备工作做好后,陆陆续续来了客人,他又负责点菜上菜,等客人走了收拾桌子。期间趁着人没那么多的时候匆匆忙忙吃了一顿饭,然后就一直忙到了晚上十点。
店里一共招了三个暑假工,他上的算上是早班,从早十一点到晚十点。老板从不让他们加班,刚到十点,老板就冲他喊:“周岐啊,下班了下班了,你快去换衣服下班吧。”
“好。”
周岐应完并未着急,而是先把手里的一点活儿做完,才往更衣室走。
等他换完衣服,出来时就见老板手里提着一袋东西,朝他招手。
“哥,怎么了?”
老板大概三十多岁,闻言笑着摆摆手:“没事没事,就是看你们今天太忙了也没吃上两口饭,刚好你嫂子这会儿也没那么忙,就炒了几份炒饭让你们吃,他俩都拿去后厨吃去了,你刚好下班了,就拿回家吃吧。”他说完把手里的袋子往前递了递。
三份饭。
又和之前一样,是给他和周彩玉都准备了,甚至怕他们两人吃不饱,还又多给了一份。
周岐接过,看着老板和善的笑脸,认真道:“谢谢哥。”
老板知道他什么意思,只摆手:“客气什么,你奶奶平日里没少帮我忙呢。对了,说起你奶奶,我好一阵儿没见她了,老人家是去别的地儿了还是身体不舒服啊?要是老人家身体不舒服,你就跟我说,我先把这个月的工资结给你,再给你放几天假方便你照顾老人家。”
周岐闻言回头,弯唇:“让您担心了哥,我奶奶前一阵儿是摔了一跤,扭到脚了,这两天就在家休息。不过还好没什么大事,已经看过医生了,医生让静养一阵儿就好了,所以您不用提前给我发工资,也不用给我放假。”
得知老人家没事,老板放了心,“行,那你快回去吧,老人家估计还眼巴巴等着你呢。
“好,拜拜哥。”
“拜拜。”
和老板道完别,周岐本该从另一条小路走,但他走到小路的路口,犹豫了犹豫,还是换了一个方向,走了另一侧的大路。
同是城中村,不同的位置,却有截然不同的两种环境。
旧村子的路又窄又坑坑洼洼,屋子也有年代感,哪儿都破破旧旧的,连住在里面的人都显得格外命苦。新村子就不一样了,宽敞明亮的街道,街道左右两侧崭新的矮层小楼,随处可见洋溢着笑容的人……
周岐从在村里租房子后就一直走的是那条小路,因为近,走大路反而会绕路,也因为大路和小路只路口的对比都很明显,他看着大路明知那也能回家,但总望而生畏,敬而远之。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仍旧习惯走小路,可他更期盼能从某处经过时,不经意抬头就能看到某个人。
又朝里走了几步,视野越发明亮了起来,往前看去,好几家店的牌匾上,五颜六色的小灯异常吸引人的目光。其中牌匾最醒目,五颜六色的小灯颜色最耀眼的那家店,是一家大超市。
“喜幸福超市。”
读起来并不怎么顺口的店名中有一个字是他只要一见到就会为之驻足的字。也正是因为这,周岐才会在高考后的第一次上班时,偶然经过它时停了下来,而后意外、惊喜发现这是她的家。
那会儿她坐在门里,柜台里,懒洋洋撑着脑袋,低头看着手机,不远处的风扇轻晃,吹动她的头发。
只一刹那,周岐就定住。
为一个以为很难或者不会再见到的人,为一个猝不及防的时机。
她没发觉他的失神,打了个哈切,揉了揉眼睛,似乎是困倦了,又伸了个懒腰,而后伏在了柜台上,头枕着胳膊,慢慢睡着了。
殊不知门外有人,正失礼地看向她,满脑子不可置信。
毕竟,他虽然知道她在云江,可从不知道两人离得这样近。
他看得入了神,还是有人狐疑看了他一眼,而后走进了超市,马上就要喊醒她时,他才匆匆回神,迅速跑出一段距离。
这天周岐上班虽然仍旧被老板夸赞,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有多心不在焉。
终于熬到了十点,他迫不及待换了衣服,小跑着走向了之前望而生畏的那条宽敞大路,走到距离熟悉的地方不远处,驻足。
“喜幸福,喜幸福超市?不怎么顺口呢。”有人迎面走来,从他身边经过时和同伴聊着。
他们走后,周岐望着闪烁的彩灯,耀眼的“喜幸福超市”三个字,默默地想,“你们觉得拗口,是因为你们不知道老板的女儿叫任喜。”
他知道,所以,他觉得她很幸福。
驻足了很久,他才做好心理建设往超市跟前走,想要假装平静地经过超市的门口,看看她还在不在,也想进去随便买一个什么东西,总之能有机会和她说句话就好。然而,她不在,柜台后坐的是她的妈妈。
不止那一晚她不在,他后来上下班的时候,再刻意走这条路,经过这儿时,她都不在。
她很少在那儿。
想要在经过超市时看到她,就像买彩票,需要有很大很大很大的运气加持。
今晚也是,他仍旧没有好运气,没能“中大奖”。
但今晚他不算倒霉,因为经过时,他听到她的爸爸和人聊天,说她刚考完试就和好朋友出去旅游去了,大概一个月后就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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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周岐数着日子,一天一天数,数够了一个月。
可七月初八,柜台后坐的不是她。
七月初九,柜台后坐的不是她。
七月初十,柜台后坐的还不是她。
一连三天,他满心期待地从超市门口经过,都没有如愿在柜台后看到她的身影。
是还在旅游嘛?
他登录微博,想看看她有没有发什么新的东西,试图通过她发的新博来知道她的消息,可一向喜欢在微博上碎碎念的人,从高考后以来特别的安静,什么也没发过,他无从得知,只能一遍遍翻看她可见的旧博。
他也没有勇气、资格去私信问她。
就像当时她在班里说过,关注她后只要私信发一下自己的名字她就回关了,明知这样,他都只敢偷偷关注她。
不敢私信她说“我是周岐”,怕她觉得三年都没和她说过话的人毕业前居然关注她,好莫名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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