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殷以炀踩得抱头鼠窜的男人一路跑进阿尔顿林深处,和等在那的洛裁生汇合,他掏出一小罐伤药膏,痛惜地拿小拇指挑了一点点,糊在自己的眼眶里,只消不到十秒,原本流脓的眼睛就恢复如初了。
月神银穗果然厉害……
他感慨着,更加心痛用一点少一点的膏药。
瘦小男人眼睛一恢复,眼珠子就开始滴溜溜地四处乱转,他看着洛裁生披风下露出的一截结实有力的手臂,掂量了一下对方如今的实力和地位,最终只是酸不拉唧地吐出一句感叹——
“安娜塔西娅那女人对你可真好,”他将夜行衣从头上扒拉下来,露出乱七八糟的半灰半白的头发,受不住似地喘气,“还真叫你小子捡了个漏。”
洛裁生皮笑肉不笑地轻哼了一声,对着这位被临时拉来当杀手的审判长嘲讽道:“比不得审判长得人心,这么重要的任务怎么会派了您这副老骨头来受罪?”
审判长伊利亚被小辈这样明里暗里地阴阳怪气,并不生气,只是抽出自己一直未拔出的第三把长刀,拿指腹磨了磨,自顾自怀念着自己过去的荣耀。
“是啊,人终究还是得服老,像我当年,出刀的速度可无人能比,我想想,那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吧?”
说着说着,伊利亚转过身,拿笑眯眯的眼睛瞅对方,“洛三,你应该最清楚不过才是啊。”
“三十七年前,你是怎么跪在我面前,祈求审判延期的,你该不会不记得了?”
猝不及防被人点出真名,洛裁生脸上浮现出屈辱的神色,手臂青筋暴起,但到底是坐了快十几年的牢,他想起自己现在还在逃亡的路上,而祛信会的人很快就要到了,于是只略略退远几步,不再说话。
见对方干脆利落地认输,伊利亚也没有再说,他对安娜塔西娅这个典狱长还是有些发怵的。
「逆丰赐仪」……
要不是自己手下没有合适的人选,他高低也得报几个名额上去跟安娜塔西娅争一争,怵她是一回事,但这样的好事哪怕是在圣职院的面前他也是要争的!
这么想着,伊利亚的目光又转回洛裁生的手臂上。
这小子刚逃出来那会可不是现在这幅模样。
那会对方人不人鬼不鬼的,手臂瘦的跟火柴棍一样,从祛信会的地下监狱里逃出来后就一直在逃亡,眼看着就要化为黄土了,要不是安娜塔西娅替他申请到了「逆丰赐仪」的名额……
唉!
唉……
要是自己年轻那会少杀点人就好了。
伊利亚四十五度仰望天空,颇为惆怅地想着,“否则现在也不至于无人可用啊……”
他正惆怅着,耳里的通讯器传来指示,示意他们可以撤退了。
伊利亚走过去,大度地拍了拍洛裁生的肩膀,“走吧,你应该也等不及要回家了吧?”
洛裁生的脸一直隐在斗篷下,始终没有抬起来过,点头时也只是有些微的起伏,只是听到伊利亚不太信任的唠叨“这次的死者选定了吗”时,点头的动作大了不少。
他先前一直被对方压一头,此刻又被质疑,语气难免有些阴阳怪气,“审判长还是一如既往的操心,放心吧,我已经标记好了。”
“好心提醒你,这次需要的‘死者之息’可不少,”伊利亚捋着自己半白的头发,心里已经下定决心,之后也要物色一个合适的打手,为了防止以后仪式出现什么意外,他很有经验地建议道——
“保险起见,你最好选个十岁左右的儿童。”
“当然,”洛裁生想起自己选中的替死鬼,嘴角裂开一个嗜血的微笑,“如果一个不够的话,他会自己去找别人的……其余的事就不必您老先生操心了,我们快走吧。”
二人脚程都不是一般人可比的,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一分钟不到,祛信会这才姗姗来迟 ,轰炸机上的驾驶员看着一片糟乱的小镇,有些犹豫——
难道前几天他们就已经发动过一次袭击了?
他是新加入的成员,这是他的第一次任务,年轻的驾驶员连培训都没有,教官只是随意交代了一下轰炸机的操作面板就将他们这一批学员赶鸭子上架,赶上了飞机。
耳机里的命令声泛着金属的冷光,他不敢再犹豫,也没有汇报现场情况,心一横,果断按下了按钮。
下方,自洛裁生离开后,原本被其能力所影响的居民和士兵们陆陆续续都清醒过来,正对着变得一团糟的小镇发懵,下一刻,炮声便响彻云霄。
该死!
艾玛难得咒骂了一句,她敏捷地翻身躲过一片扑面而来的碎砖头,往前一扑,护住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妈妈往最近的地窖冲去。
身后的小队队员跟随其后。
炸开的泥土碎块四处飞溅,殷以炀仗着自己体型够大,腿力够足,时不时跃起,甩着后腿将落在半空中的炮弹踹飞出老远。
驾驶着飞机的驾驶员瞪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感叹,就看见兔子那双毛绒绒的大脚袭来,一脚踹在飞机右侧,直接将飞机踹得在空中死亡翻滚了好几圈。
这样下去怕是要坠机了……
驾驶员死死握住操作盘,想起自家的店铺在老大的帮助下越来越好……
他不能对不起老大!
年轻的男生再次抬头时,眼里一派冰冷平静。
他动作迅速地按开飞机底部的投弹口,直接将所有的炮弹都一股脑都扔了下去!
下一刻,他所在的飞机径直往阿尔顿林坠去,炸起一阵火光和烟雾。
“这简直就像是打死了一只蟑螂,结果爆出一堆的蟑螂卵啊……”
殷以炀看着四面八方的炮弹,浑身毛都炸起,但他连打冷战的时间都没有,他争分夺秒,叼着包裹着剩下幸存者的铁丝网,在炸弹中四处奔波,一遍又一遍将看见的、闻到的、听到的,所有还活着的生物转移出去。
镇子外的士兵们拦住好几只武装到牙齿的重型步兵队伍,一时间到处都是枪炮声。
苏晨在院子的柴火堆里找到了浑身都是伤口的苏父和看守的士兵,在兔毛的治愈效果下总算是恢复到能够逃命的地步,达里安在几分钟前被她打晕了丢在一边,几人互相搀扶着躲到地下室。
也许是房屋早就被兔子踩得稀烂,看着并不像有活人的样子,后来的几架轰炸机都忽略了这里,他们非常幸运地逃过一劫。
只是糟糕的是,地下室的门在他们进去后出了点毛病,一时半会居然还打不开了。
等李队带着满身尘土的队员赶到现场时,祛信会的轰炸已经结束,他们派出的小队也被军方拦在镇外,只照例留下了几个活口准备带回去问话。
该死的,不该死的都成了尸体。
军队在殷以炀的帮助下将伤亡控制在了最小,但死去的普通人也有近几十,加上军方的阵亡人数,此次青木镇袭击粗略估计有近百人死亡。
“你们说,”李看着一片狼藉的军营,脑海里反复回忆着他们遭遇埋伏的瞬间,“袭击我们的真的是祛信会那帮人干的吗?会不会有别的什么人想浑水摸鱼?”
“很可疑,但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陆晨阳这个弱鸡书生在经历坠机到徒步这个过程中耗尽了百分之八十的力气,此时毫无形象地竖着鸡窝头,瘫坐在沙土地上,但还是坚持着他学者的严谨态度,分析了一大波时间管理的可行方案,最后吐出一句——
“不过我还是更倾向于,教会从中介入。”
其余队员顿时露出无语的表情,尤其是听得最认真的周轩,先前跟不上思路时还时不时用手指在手心里划拉着做笔记,此刻他还没理明白题干,学神直接将答案都写出来了。
周轩无奈地将两只手往外一摊,“这又怎么说?教会为什么要介入?”
“这我就不知道了,”陆晨阳转而问队长,“上头有说别的什么指示吗?关于贪渊体洛裁生时隔十几年再次出现……这种堪称灵异事件的恐怖故事就没个说法吗?”
李摇了摇头。
艾玛联系上他时只说了洛裁生疑似出现的事,等他们赶到时祛信会又是一番狂轰乱炸,若不是疑似教会的势力从中作梗,军方此次也不会输得这么……
他叹口气,这次回去估计是要问责了。
一想到要跟那两方不好惹的老头子扯皮,他痛苦地半眯起眼睛,招呼队员们加入救灾队伍里去了。
殷以炀正趴在地上,轰炸结束后他也没闲着,帮忙刨出来几十个埋在石砖瓦砾下的幸存者。
彻底脱力后,他将头搁在一根被烧焦的木头横梁上休息,鲜嫩的四肢和嘴巴都被粗糙的石块磨破了,神经一抽一抽的刺痛。
但更多的还是精神上的折磨。
镇子一片焦黑,到处都是焦糊味,他努力让自己别去想尸体的事。
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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