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室里有人起床的动静传来时,林桑才发现自己竟然又迷迷糊糊睡了一觉。

不知道是因为醒得早还是因为那个梦,她白天一直没什么精气神。

她记得沈听原的号码,一直想给沈听原打个电话,又怕打扰到他。

昨晚的那个梦缠了她一整个上午,林桑好不容易压下的不安又涌了上来。

她想了想,还是得跟沈听原确认一下情况。

云亭一中的校讯通最初是插上卡后按了号码就能打,每次通话时长限制在半个小时内,后来学校发现有人借机和校外的男女朋友煲电话粥,甚至时间到了又重新打,就更改了制度。只能打绑定在卡上的两个家属号码就算了,每次通话时间也只有三分钟。

也因此,宿管室前的座机成了抢手货。

林桑吃过早饭后就在宿管室前排队,到睡午觉的时间被老师赶回寝室的时候,她前面还排了至少十个人。

本想着午休结束后以最快的速度下楼去打,结果很多人想法都跟她一致,她的寝室虽换到了三楼,但也抢不过别人,只能作罢。

她犹豫过要不要去找陈雪借一下手机,可家长的电话用校讯通就能打,她一时间找不到合理的借口。

晚上下了晚自习回寝室洗漱完后,林桑出了寝室,探头往宿管室看了一眼,这会儿还是有人排队,但不是很多,她没犹豫,急速下了楼。

她这次运气不错,前面的人都没煲电话粥,很快就打完了。

轮到她的时候,林桑莫名有些紧张,按下号码的时候,指尖抑制不住地颤抖着,她死死咬了下唇才勉强压了一半。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人接通,对面响起一道很陌生的声音。

嗡——

大脑里一片空白,喉头哽住,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电话那头,侯云景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以为只是垃圾电话,没打算接,但电话一直没挂断,他想到什么,还是滑了接听键。

接通后,对面没说话,他有些莫名,拿下手机查看,开了免提。

听筒里传来一道浅浅的呼吸声。

他顿了顿,看了眼病床上熟睡的人,轻声开门离开。

“你找沈听原是吧,我是他哥,他周末应该跟你提过。”

耳边传来声音,林桑意识才逐渐回笼。

她应了一声:“是。”

“是这样。”侯云景说,“老太太难缠,我俩轮流伺候,他这会儿刚有时间睡下。”

“你有事的话,我去帮你把他叫醒?”

林桑默了默,长时间压抑的神经放松不少:“不用了,让他休息吧,麻烦你了。”

她想要挂断时,那头又出了声:“他过两天回学校。”

林桑:“好。”

“……”

电话挂断后,林桑给身后的同学让了位,总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熄灯铃已经响过了,值班老师已经陆续开始巡逻,宿管阿姨催促她们快回寝室,不然一会儿被值班老师逮到就麻烦了。

林桑渐渐回过神,迈着沉重的步伐回了寝室。

……

隔天下午吃过晚饭后,林桑在教学楼前的空地上背书。

她不太喜欢固定地坐在同一个位置背,习惯来回转悠。

背到一半,转过身时,余光里闯入一道高大的身影。

她没在意,继续往下背着,背了两句,突然顿住,视线从手里的课本移到那道身影上。

沈听原穿着校服,手里拎了一杯抹茶奶盖和一袋零食,插着兜看着她笑。

不过几天没见,林桑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甚至,开始怀疑眼前这个人,只是她幻想出来的。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又重新将视线落在那个位置。

他还在原地。

确实是沈听原。

林桑吸了吸鼻子,莫名有些想哭。

附近有老师巡逻,沈听原没靠太近。

看着她轻声道:“好久不见啊,小乖。”

林桑强忍下哭腔,见巡逻的老师上了教学楼后走到他身边:“沈听原,你吓死我了。”

沈听原眼底青黑一片,清冽的嗓音沾染了几分疲惫:“对不起啊,事发突然,没提前跟你说。”

林桑:“奶奶好了吗?”

“好了。”沈听原说,“今早刚送回家。”

看着他不过几天的光景瘦了一圈,满脸倦容,林桑有些心疼:“你干嘛跟我道歉,我担心一下没什么,倒是你,反正都请过假了,休息好了再回学校也行啊。”

“放心吧,休息好了才回的。”沈听原说,“这黑眼圈,有点难消,估计还得过两天才会褪。”

林桑这才勉强放下心来。

“……”

两人在一旁的小石桌坐下,各自背着书,有风吹过,头上的小叶榕沙沙作响,抖落了一阵落叶。

沈听原抬头看了一眼说:“你说云亭要是会下雪该多好,那现在落在头上的就不是枯黄的叶子,而是洁白的雪。”

“这样也算是……”

没了下文,林桑停住动作,看向他:“什么?”

沈听原敞着腿,姿态懒散地坐着,书摊开在腿间,对上她的视线,他偏头笑着,缓缓将后半句补上。

“和你共白头。”

林桑撇撇嘴:“我才不要。”

沈听原笑意僵了一瞬:“为什么?”

林桑放下书说:“我才不要这么早就跟你共白头,少说也能活到八十岁吧,我还想和你一起慢慢享受共白头的过程。”

沈听原神色稍顿,:“……八十啊。”

他低喃道:“八十好啊,还有好几十年呢,咱们慢慢过。”

“……”

铃声响起,沈听原送林桑回了教室。

在教室坐了一会儿后,林桑才戳开放在桌上的抹茶奶盖喝了一口。

入口不是熟悉的抹茶混着奶盖的清甜,而是一股浓浓的苦茶味。

奶茶最佳饮用时间一般都是半个小时以内,像这种加了抹茶粉和奶盖的,更是要在短时间内喝完。

林桑以前都是很快就喝完,今天才发现,抹茶奶盖放久了,竟是苦的。

她强忍着将已经喝进嘴里的奶茶咽了下去。

盯着桌上的奶茶看时,脑海中不合时宜地冒出一句话:

——“短暂是甜,长久是苦。”

后面两天,沈听原每天都会等她一起去吃饭,晚上照例会送她回寝室。

之前几个晚上空缺的纸条,也在这两天都补了回来。

周天,两人一起出门。

刚出学校门,林桑就见台阶尽头站了一个长相出众的男人。

男人朝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沈听原脚步停住,“我哥,估计找我有事。”

这时,林桑兜里的手机正好响起,是外公打来的,说是让她抽出点时间回家一趟。

自从上了高三,林桑周末就很少会回家,外公也让她别老是来回跑,那点路程都够她在学校好好休息了。

这会儿特意打了电话过来,肯定是有什么事。

电话挂断后,林桑说:“你去找你哥吧,我得回趟家。”

沈听原看着她,眸色沉沉,喉结轻滚几次才应道:“好,注意安全。”

林桑摆摆手:“知道了,你也是。”

“一会儿见。”

沈听原点点头,“好,一会儿见。”

最近天气时好时坏,不过几句话的时间,天空又飘起了毛毛细雨。

出门前见天气放晴两人都没带伞,离学校最近的公交站也就几步路的事,林桑和沈听原道完别后正打算跑到公交站躲一躲,却被沈听原喊住。

沈听原将校服外套脱下来盖在林桑头上,顺手揉了揉后俯下身道:“遮着点,别一会儿感冒了。”

他此刻的动作,像极了刚刚挑开头盖的新郎。

林桑的视野被他俊郎的脸和深邃的五官占据,饶是每天待在一起,在这种情形下,她的心还是会如以往那般怦怦跳动。

一时间有些脸热,林桑怔愣了几秒才应道:“啊,好。”

“……”

下了公交后,林桑快步往家赶,却在巷口被老张喊住。

林桑停下脚步,看了过去:“爷爷,我最近可没生病。”

“不是你。”老张慢悠悠摸着胡须说,“是经常跟你待一起那个小伙子。”

林桑愣了一下:“他……怎么了?”

老张语调深沉:“难说,你让他趁早去医院做个检查。”

林桑脊柱发麻,一股凉意从脚底窜到头顶,一下又一下刺激着她的神经。

她有些艰难地开口问:“您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老张想了想道:“早看出来了,一直没见到你俩,没机会说。”

林桑定在原地,静默许久,指甲几乎陷进肉里。

良久之后,她才开口,嗓音干涩发哑:“知道了,我一会儿回学校和他说。”

这话一说完,她就疾步往前走,身后传来老张的嘱咐,一定要趁早,她眼眶酸涩,没敢应。

离老张的摊位远了,林桑才慢慢放下脚步,脑子里一下子涌入太多东西,她不知道究竟该去细细地审视哪一项。

林桑手脚冰凉,僵硬地将手放进兜里,摸到手机时,她又犹豫了。

想到最近的事,还有沈听原有些反常的举动。

或许,他已经去过医院了。

林桑忽然不太想得到答案。

她坚信,只要她晚一点得到答案,他就没事。

再说了,老张虽然看病很准,但俗话不是说了吗,“人有失足,马有失蹄”,也有可能他看错了呢。

对。

看错了。

他没事的。

林桑走在路上,一遍一遍劝服自己,总算在到家门口时将那些杂念都抛之脑后。

她站在门口闭了闭眼,深吐了几次气才推门而入。

见她到了,外公喜笑颜开地迎了过来,拉着她走到花架下。

石桌上摆放着两个巨大的木箱子,箱子上面雕刻着不少花纹。

外公宝贝似的拍了拍箱子盖。

林桑:“这什么?”

外公瞅了她一眼道:“这小年轻怎么记性还没我好。”

“外公之前给你定制的婚服,忘啦?”

这么一说,林桑想起来了。

前两年,有段时间外公身体不太好,总是反反复复,他说怕自己等不到林桑结婚的那一天,也怕她以后结婚的时候,婚服全是租的,都没套像样的。

愣是出了趟远门去找人定制衣服和首饰。

东西早该做好送过来了才是,结果负责绣图案的师傅出车祸手骨折休养了好一阵,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外公背着手,笑呵呵地道:“打开看看。”

林桑走到石桌前,开了最上面那个箱子的锁扣掀开盖。

映入眼帘的,是一堆银白的首饰。

摆在最中间的那个,包的很严实,看形状,应该是头饰。

他们这一片的彝族不多,很多都已经没保留过去的一些习俗,更别说穿彝族传统服饰了。

衣服林桑也只在小时候穿过,是外婆给她缝制的,后来初一那会儿外婆生病去世后,她就再没穿过。

至于首饰,也都是些简单的手镯和耳钉之类的。

像箱子里这种,她都只在手机上刷视频的时候见过。

见她愣神,外公笑道:“你们小辈现在都很少见这些,我当年娶你外婆的时候,她头上戴的,比这个还大呢。”

外公骄傲地说着,把箱子抬到一旁,示意她开第二个箱子。

林桑按照他的意思,开了另一只箱子,里面的衣服也是好好包装过的,不太能看出是什么样。

外公说:“你去把衣服换上,要是不合身,我又让人改。”

林桑笑着应:“好。”

她抱着木箱回了卧室,上面的包装费了她不少功夫,拆完后,林桑才将衣服换上。

几分钟后,林桑站在全身镜前。

镜子里,少女面容素净,头发扎在耳后,头上没有任何装饰,身上的衣服以红色为主色,拼有黑黄两色,色彩饱满,冲击感很强。领口、袖管、下摆三处都有挑花刺绣,针脚细密,纹样繁多,每一道图案都绣得精美细致。

林桑定定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仿佛这是第一次穿这身衣服,也是最后一次,恨不能将每一寸都刻进记忆深处。

林桑长个最猛那会儿是初二,后来就基本定型没再长过,所以衣服很合身。

窗外传来外公催促的喊声,林桑又依依不舍地看了两眼才开门往外走。

她走到石桌前,发现外公已经将头饰上的包装都拆了,端端正正摆在石桌上。

圆形的银冠上布满了各种花纹,周边围了一排圆条一样的流苏。

她想凑上前去看得仔细些,被外公拽了一把站直。

外公手里拿着胸牌给她戴上,胸牌很长,几乎到她膝盖,因为是纯银的,有些重量,林桑一时不备,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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