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后悔（2）

锦瑟居。

姜宁正对镜梳妆，窗外隐隐传来前院喧天的锣鼓和喜庆的乐声。

今日，是姜绾出阁的日子。

忠毅侯府虽因春花宴一事颜面受损，但婚期已定，岳家再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前来迎娶。

眼见着前头门庭若市，整个姜府的下人都忙里忙外的。

知秋端着水盆进来回话，语气带着一丝复杂，“姑娘，前面可热闹了，只是夫人叫姑娘也去送送二姑娘。”

姜宁放下手中的玉簪，神色平静无波，“热闹是自然的。走吧，也该去送送妹妹了。”

前院张灯结彩，宾客盈门。

姜绾一身大红嫁衣，凤冠霞帔，被簇拥在正厅中央。她面上带着新嫁娘的娇羞，眼中却含着泪光，正拉着姜夫人和几位兄长的衣袖，依依不舍。

“母亲……女儿舍不得您……”姜绾声音哽咽，梨花带雨，惹得姜夫人也红了眼眶。

“绾儿莫哭，大喜的日子，哭花了妆可不好看。”姜夫人拍着她的手，语气是少见的柔和。只是这柔和里，掺杂了多少对姜宁前程的顾忌和对姜绾未来的隐忧，只有她自己清楚。

二哥姜煜看着眼前盛装的姜绾，眼神复杂。

他曾经最疼爱这个柔弱的妹妹，可近来的种种，尤其是春花宴上她那上不得台面的表现，以及母亲对姜宁态度的微妙转变，让他心中那杆秤也悄然倾斜。

姜煜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语气却有些干巴巴的，“绾儿，嫁过去就是大人了，要谨守本分，孝敬公婆，与姑爷和睦。”

三哥姜昀素来心思活络，笑着打圆场，“是啊是啊，妹妹放宽心，侯府离咱们家也不远，想家了随时回来。有委屈也告诉哥哥们，我们给你撑腰！”

这话说得响亮，引来周围女眷一片附和，纷纷夸赞姜家兄弟友爱。

四哥姜瑜年纪最小，瞧着姜绾只笑笑，“去了侯府别让自己受委屈了，时刻回来。”

姜绾一一应着，泪眼婆娑地看向众人，仿佛要将这份骨肉情深刻在心里。然而，当她的目光扫过厅外时，却像被针扎了一下瞬间凝住。

姜宁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没有穿过于艳丽的衣裳，一袭水蓝色锦裙，清新雅致，发间只簪了一支温润的玉簪，却更衬得她气质出尘。

姜绾的心猛地一沉。若非是姜宁，她也不会用这样下作的手段得来这份亲事。也不会在春花宴上出丑，让众人看不起她。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更高亢的喜乐声和喧闹的人声。

“新姑爷到，催妆啦！”

一身大红喜服的岳铭在伴郎和侯府傧相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他脸上挂着新郎官应有的笑容，但那笑容却显得僵硬而浮于表面，眼神深处是掩饰不住的浮躁和飘忽。

他的目光，几乎在踏入厅堂的瞬间，就不由自主地开始搜寻。他掠过姜绾，掠过安慰她的姜夫人和姜家兄弟，掠过满堂的宾客。

最终，那带着复杂情绪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了角落处那抹水蓝色的身影上。

姜宁。

岳铭的心像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

她站在那里，亭亭玉立，仿佛周围所有的喧嚣喜庆都与她无关。她比记忆中更加耀眼，那份从容的气度，是他在姜绾身上从未见过的，也是他曾经拥有却亲手丢弃的珍宝。

一股尖锐的悔恨和难以言喻的失落瞬间涌上心头，让他的呼吸都窒了一瞬。他甚至忘了自己此刻的身份和场合，忘了自己该走向哭泣的新娘，只是那样失神地看着姜宁。

姜宁自然也感受到了那两道灼热而复杂的视线。

她微微抬眸，目光平静地迎了上去，没有闪躲，没有波澜，仿佛只是在看一个普通与己无关的陌生人。

岳铭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移开视线，脸上强挤出的笑容更加僵硬难看。

这一幕，被一直死死盯着他的姜绾尽收眼底。

姜绾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她的新郎在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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