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弄疼臣妾了。”宋时微挣扎两下,想要将手抽回,可裴玄丝毫没有放松力气。
他脖颈绯红,其上攀附的青筋彰显着不安的燥意,“阿蛮,整个朝堂都要逼着朕低头。他们都逼朕,威胁朕,蔑视朕!阿蛮……朕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在宋时微的记忆中,裴玄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在她面前,他一直威严有加,从未暴露过脆弱的一面。
看来,此番前朝施压,真将他逼到了绝地。
前朝风雨事涉宋家,不只裹挟着帝王,也摧扰着宋时微的心。裴玄不知何解,难道她就知道么?
默默叹了口气,她垂下鸦睫,掩住黯然神伤,强打起精神拍了拍裴玄的手,“陛下是天子,是大齐的皇帝,陛下……总有办法的。臣妾自会为陛下祈福,祈祷陛下早日渡过难关。”
烦躁被温柔驱散,裴玄将人往怀中一拉,一手抚上了她的面靥,眸中带着醉醺醺的水汽,“阿蛮,全天下的人都对抗朕,只有你最是柔顺,最能解朕的心意。”
上一世,她总听裴玄这么夸她。每当此时,她都沾沾自喜,以为真正走入了帝王的心,成了他此生不可或缺的红颜知己。
可她没想到的是,在他们相处的最后一刻,她哭着求他带她离开时,那让她引以为傲的话,竟成了她此生最大的讽刺。
昏暗的大殿里,寂静无声。
他孤独地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冷地说‘从明日开始,朕便失了这君位,去往偏僻的安乐县为公。新帝开恩,要朕用你换三千万金。皇后一向柔顺,最解朕心,皇后说朕是选你,还是选那三千万金……’
想到此处,她自嘲一笑。
她自以为是帝王的心尖宠,最后却发现不过是被他驯化的一只玩宠。
他爱她宠她,只不过因为她听话,柔顺,甘愿臣服在他的掌控之下。
他掌控她的生死荣辱,也有权对她随意处置。
宋时微沉默着,无意间流露出的讽笑落入了裴玄的眼。不知他解读出了何意,本温柔抚弄她面靥的手忽然攀上了她的颈。
“皇后笑什么?”裴玄凑近了,眼尾微红,“难道你也要对抗朕!”
厚重宽大的手掌掐住了脖子,她猛地一惊,在急促的呼吸中,对上了那双患得患失的锐利眼眸。
那眼神愠色渐浓,像是风雨欲来,孕育着一场关乎生死的风暴。而她,正处在暴风眼的中间,压抑地几乎喘不上起来。
“全天下的人都可能背叛朕……皇后……你会不会?”他望着她,眼中墨色翻涌,像夜色噬人的海,只消她回答个‘会’字,便会将她碾碎在狂躁的浪涛之下。
心脏狂跳,在那灼人的逼视之下,宋时微艰难地扯出一抹笑意,极力地安抚已经醉了的帝王,“臣妾怎会背叛陛下?”
她竭力保持眼神坦诚,希望这诚意能消解帝王的猜忌。
可他眸中没有任何温度,森然的面上不带任何温情。他的手用力拧着她的颈,直到她的脸因呼吸不畅涨得通红,最终在窒息的痛苦下扭曲起来。
裴玄终是松了手,一把将她推倒在地。
扶着地面,宋时微剧烈地咳嗽着。
恶心感缠绕住胸口,让她心绪动荡,难以抑制地干呕。
呕了半日,她颤抖着手臂撑起身子,转身时,裴玄已闭眸躺倒在席上,一手扶着额,似是头痛得厉害。
疯了!
皇帝真是疯了!
从地上爬起来,她喉间灼痛。
恐惧,嫌恶,想要立刻逃离。
她转身向楼梯走去。
可抚上楼梯凭栏的那一刻,裴玄阴郁的眼神再次闯入她的脑海。在他居高临下的俯视中,那锋利阴鸷的眸中带着疑心乍起的火苗,借着今夜的酒势,几近燎原。
她不能任由这疑心发展下去。
握着凭栏的手紧了紧,她狠狠咬了咬唇,转身再次走向裴玄。
解开颈间的系带,她丢开避寒的披风。半开的窗吹入略带寒意的河风,将她的薄纱亵裙吹开了香艳的浪。
跪在裴玄身前,她双手抚上了他醉红的颊,朱红的唇勾起妖冶魅惑,闭眸吻了上去。
***
玉烛阁对面,一水之遥。
黑夜包裹着耸峙的山石,最高处的小亭里,裴安臣面色阴沉,眼底翻涌着复杂的阴冷。
旖旎窗景,尽收眼底。
好一出烟花风月,夜月花朝。
他冷笑一声,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她倒会左右逢源,两头讨好!
他吹了一声口哨,漆黑的天际之中,一只黑隼撕破黑夜,飞快地滑翔而来,最终鼓动着双翼,停在了他的小臂上。
与隼眼神交汇后,他看了看宋时微刚挂好的福牌,伸手轻抚黑隼背部的黑羽,扬了扬下巴道:“去吧。”
这隼甚有灵气,低鸣一声,鼓动了几下双翼飞了出去。它速度极快,滑翔着俯冲时风驰电掣,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精准地瞄准了福牌,将其刁回到裴安臣手中。
他将福牌拿在手中,细细看着上面的簪花小字,“愿阖家喜乐,父亲安康。”
窗景之中,她主动讨欢的缠绵笑意燃起了他心中的熊熊怒火。将福牌紧紧握在手中,他眼中浓云翻滚。
“阖家喜乐,父亲安康……”唇角噙着森冷的笑意,他眸中寒芒乍起。
神佛渡不了她,皇帝也帮不了她,能护她之人,只能是他!
***
过了上巳,便是春狩。
四月初,春和景明,万物生发,禽兽尚未育子,正是踏春游猎的好时候。
春狩的地点定在乐游苑。
此苑乃前周朝天子为狩猎而建,占地广阔,横跨五县,八水环绕,周袤数百里。其中网罗奇珍异兽,遍植世间草木。
据说,若从南走到北,可饱览花盛开和白雪皑皑两种奇观。
如此盛景,既是大周极盛时的国力炫耀,却也是最终将繁盛与荣耀拖垮的陈珂。
大周覆灭后,乱世争雄。
大齐,西洲,南楚三国鼎力,天下纷扰多年,乐游苑几经洗掠,已不似鼎盛时期的摸样。如今殿宇坍塌,城墙斑驳,苑内珍奇花草疏于打理,有些地方荒草丛生。
明珠蒙尘,被遗忘数十年后,岁月的风终是吹亮了它的一角。
如今西洲覆灭,天下归齐,没有了战争的虚耗,皇帝便萌生了重修乐游苑的念头。
经过三个月的修整,北苑被重新打理,让这九百步之地再现匠心独运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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