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妙善手上盘着红石,脚下不疾不徐。

她思索着方才与单中玉汇合后得知的事——

那个李稳昏厥后,无半点清醒迹象,被她们羁押于宝船之上。

兰殊本身担任着白玉京执法长老又是此行的话事人。

她怕生事端,特意遣了门下弟子看守,竟还是被他捡漏,击昏看守弟子后放火烧船,趁乱金蝉脱壳,遁逃。

而白玉京宝船被烧,一行人只得在修缮期间暂居陈府。

思及此处,她侧首望向单中玉。

“中玉,以你所观,那李稳修为深浅几何?而看守他的那两位弟子,又是何等境界?”

单中玉正百无聊赖地踢着颗石子,闻言停下脚步。

“嗯哼?那俩守船的——”

她撇撇嘴,不以为然, “是外门弟子,胡奕拨调的人手,充其量……刚摸到蜕凡二重的门槛?”

“至于李稳?”

“哼!这蠢货是我们初抵灵枢境时,兰殊姨姨收入门下做弟子的。”

“根骨么……平平无奇,品性么……更是烂泥扶不上墙。”

单中玉蹙眉,嫌恶溢于言表,“姨姨此前还赠了他一柄上品灵宝‘墨蛟匕’做本命法器。”

“结果呢?这蠢货拿到手不足三日,就用那匕首在外头捅了天大的篓子。”

“姨姨震怒,收回法器,原指望他闭门思过……”

“谁知、谁知这李稳趁着无人注意,偷溜走,这才进入了前辈府邸的后山。”

越说越气,单中玉袖口金芒一闪,那腕上乾坤圈“铮”地化为一根赤金长鞭,挟着狂暴劲风甩出。

咔嚓!

道旁一棵碗口粗的榉树应声而断!

木屑纷飞。

“那蠢物!真真气煞我也!”

“兰殊姨姨竟还袒护于他。”

“姨姨若真想收个男弟子,外门多的是,就拿那胡奕来说,他哪点不比那烂泥强?!偏生要去捡那李稳!”

“况且,胡奕入外门长老殿本已是定局,姨姨收他为徒,收拢人心,可谓锦上添花。”

“偏生我劝也不听,姨姨硬是要收那李稳……”

胡奕便是此前被单中玉抽了一鞭子在脸上的男弟子。

他年岁比单中玉长上不少,负责白玉京外门男弟子课业以及相关考核。

若是兰殊收了胡奕做徒弟,也算是卖给外门一个人缘。

陈妙善见单中玉怒气难消,无奈摇头,素手一抬,指尖沾着灵气,印上单中玉眉心。

“啊!”

单中玉浑身一颤,额头那点冰凉,瞬间压下心头燥火,连带着眼角赤色都消褪几分。

只剩下一双瞪得溜圆的眸子,满是惊诧。

“如何?”

陈妙善指尖未离,浅笑,“这股子‘定神引’下去……中玉灵台可清明些了?”

“你兰殊姨姨执掌白玉京刑罚日久,‘法眼’洞幽烛微。”

“她收徒择道,岂是你我一眼可望尽的?”

“这诸般因缘际会,自有其运行的脉络。你这般为了他人缘法,气鼓鼓要将自己一颗玲珑心窍都烧穿。”

“岂非……得不偿失?”

单中玉指尖轻触眉心,那股沁入神魂的冰凉仅剩余韵。

她微微失神,倏然仰头,眸子直勾勾盯住陈妙善。

“前辈!方才这招妙得很!是什么路数的功法?叫什么名目?”

她手兴奋间比划了一下,“一丝灵气就能镇住灵台燥火,功效不比静心丹差。”

“此等仙术,我竟闻所未闻!”

单中玉当然不会听过这个。

因为,这个法术是陈妙善自己研究的。

修仙者有七情六欲,身体里便会有浊气。

况且“定神引”严格来算并不算术法,它只是控制灵气游走在经脉中,驱散浊气,来达到清净灵台的效果。

极为简单粗暴,所以很考验施术者对于灵气的掌控能力。

陈妙善目光温煦,为单中玉解惑。

“此‘定神引’,乃我自创之法门。”

“修仙者虽离凡俗,然七情不灭,六欲难消,体内遂生浊气郁结。”

“此法非符非咒,不算法术之列,实为导引精纯灵气,循周身经脉游走不息,以洗练浊气,荡涤内蕴。”

“终令灵台澄明如镜,复归清净本源。

“你若喜欢,我传于你便可。”

单中玉闻言,脸上雀跃神情赫然僵滞,她轻轻摇头,正色道:“万万不可,前辈好意,晚辈心领……这不合乎礼法。”

“宗门有训:道不轻传,法不贱卖。 ”

“即便是我白玉京内,亦非人人可得真传……”

她低头绞着自己袖口的银线。

“功法…都是系着性命根基的,不能随便予人。”

陈妙善心念倏然一动。

却忆起陈宓前辈口中那位引领“天下女修同参大道”的女祖。

她明确提及过女祖正是开悟境中人。

可单中玉乃仙门白玉京道统继承人,她宗门言传身教的思想为何与这泽被天下的“同道共济”之道……南辕北辙?

陈妙善兴中犹疑,面上不显,口中试探。

“倒也不必拘泥于此。”

“大道孤寒,若有志趣相投、道法同参之人相伴……”

她微顿,探寻瞧向单中玉,“——岂非天地间罕有的善缘造化?”

却见单中玉只是一怔,喃喃。

“前辈此念……”

她抬头,眼中光华一绽,“当真……玄妙高远,令人神往!”

“若真有幸能与前辈共参此道,纵是听其一二玄音,亦是天大福泽……然……”

她欲言又止,竟是少见显出一丝为难的薄赧,“白玉京戒律森,仙门秘传功法……向来止步于山门之内。”

“此乃祖训,万不可违。”

但随即,单中玉唇角微弯,从自己那衣袂下摆,“嗤啦”一声,撕下一方巴掌大小的素锦薄料。

她手指翻飞,三五下巧思盘弄,那方布料竟被叠塑成一个四肢具足的布偶。

虽姿态粗朴,却隐隐透出一丝人形道韵。

“前辈请看。”

“此术为我幼时启蒙,家母所授。”

“若前辈不弃,晚辈愿拿此与前辈交换那‘定神引’。”

她将布偶捧在掌心,上前一步。

“请前辈取血两滴,点于这傀偶的‘目灵’关窍!”

陈妙善挑眉,也被单中玉这举动挑起了兴味。

依言,她灵光一凝,于无名指端轻轻一刺,两粒血珠悄然滚落,点在那布偶面部那象征“目窍”的位置上。

只见单中玉站定,神色顿时庄穆,吐字吟诵出十二字真诀。

“形借血引,神借虚通,目视双生——显!”

话音方落,她并指,凌空朝布偶额顶虚虚一划。

嗡……

那伏于掌心的布质小人,先是一阵震颤,仿佛新魂初附。

随即颤颤巍巍地撑身“站”了起来。

动作虽笨拙僵硬,却实实在在地脱离了死物之列!

布偶立起的一刹那。

陈妙善只觉自身识海之内,“视觉”一道的灵渠骤然分割开来。

她抬起自己的手掌,置于眼前,张开又合拢。

眼前的景象交错重叠。

左半边视野,是她熟悉的手,张张合合。

右半边却映出了另一幅画面。

那是一个极低矮的视角,能看到单中玉的下颌,以及她腕上那双乾坤圈的祥云金纹。

双视同显。

如同神魂裂成两片,各自观察着一方天地。

神奇。

“前辈,请暂闭‘凡视’之窍。” 单中玉声音传来。

陈妙善依言阖上双眸。

瞬间——

主视野褪去,唯有那布偶所视的“方寸天地”,完整而清晰地占据了整个“视觉”空间。

仿佛这便是她唯一的“眼”。

“此法名为‘通蕴傀道诀’。”

“以精血为桥,是通感灵机之秘术。上乘者可感五蕴皆通,奈何……”

她颇为惭愧,咕哝,“我于此道上实乃驽钝之资,习练经年……也只窥得这‘视窍’相通的最最粗浅门径。”

“旁者味嗅诸感,混沌不知,尚未入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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