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叔您看,这便是凭证。”

孙里正接过那簪子仔细一看,果然一眼就看到了方才村人们口中所说的那个字。

便见他点点头将簪子还给许常声:“确实有个‘念’字。”

“什么‘念’字,我不认识什么‘念’字。

况且有个字又怎么了,这世上难道只能她许氏能用这个字不成。

那我说这个字是我当初买下簪子时,觉得这个字的寓意好,特意让人刻的成不成。”

“你说簪子是你让人刻的,那田氏手上那银镯子又如何说。”

周老婆子话音刚落,高秀兰也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目光落在田氏挽起衣袖的手脖子上。

听到高秀兰这话,在场所有人纷纷跟着转头朝田氏看去。

果然,就见田氏手腕上带着一只拇指宽的雕花银镯子。

“难道说那银镯子也是许氏的?”有村人看了后,好奇道。

“嘿,要是这样,这周老婆子可真是不要脸,竟然将大儿媳的陪嫁送给二儿媳,天底下有她这么给人当婆婆的吗?”

听到村人们议论的话,周老婆子心头一时叫苦不迭。

她怎么就忘了,自己当初从许氏那里魅来的除了方才那根银簪,还有一只银手镯呢!

想到此,周老婆子皱着眉,转眼愤愤的瞪了田氏一眼,似乎是在斥责她好端端的挽什么袖子,没得让人拿了把柄。

周老婆子无奈的看了一眼田氏手上的银镯子,她还记得当初让许氏将这镯子孝敬给她的时候,她是打算自己戴的。

只是后来因为田氏接连为老沈家生了两个男娃,她一高兴,就转手送给了她。

这些年来,那手镯便一直被田氏戴在手上,走到哪儿都跟人说这是她婆婆送的。

每每听到田氏这样同别人说,周老婆子都觉得自己面上倍儿有光。

然而今天的周老婆子却有些后悔,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状况,她就该把这两样东西放在家里,也省得勾起许家人的回忆。

周老婆子身后,被众人盯着的田氏自然也是知道婆婆送给自己这只手镯的来历的。

眼下见大家都看好戏般看着自己,田氏颇有些不自在的将衣袖放了下来,生怕那不按套路出牌的许老三又冲过来将自己手上的银手镯给扒走。

毕竟这银手镯上也有个‘念’字。

许常声看出田氏婆媳面上的心虚,嘲讽道:“如果你坚决咬定这簪子和手镯都是你自己买的,那你总该能说的出你是何时,在何处,又从何人手上买的吧!”

“我……”

周老婆子有心反驳,但此刻的她脑袋乱的像浆糊,根本就编不出让人信得过的理由。

见她如此模样,许常声也懒得与她继续掰扯。

便见他转身举起簪子与众村人道:“今日在场各位都是大坝村村民,也是我许家和他沈家多年的近邻,想来大家对我们两家人的人品习性也都有所了解。

别的我不多说,且看周老婆子今日这态度便能得知,这簪子和手镯显然不是她买的了。

那既然不是她买的,那这些又是从何而来呢!”

“今日我便告诉大家伙儿,这是我当年为了送小妹出嫁,熬了三个夜晚亲手打出来的。”

许常声此话一出口,在场众人无不感到惊讶、敬佩。

不等议论声起,许常声继续道。

“因为我爹去得早,我娘一个人拉扯我们兄妹四人不容易,所以我很小的时候便被送到了省城的梅氏银楼当学徒。

大家也都应该知道,我家小妹是我爹的遗腹子,又是家里唯一的妹妹,所以我们一家都格外疼她。

当初我家小妹与沈家大朗定下亲事后,我娘便将家中积蓄交给我,让我亲手打了这根银簪和这只手镯给我小妹当嫁妆。

之所以这上面会刻着个‘念’字,一来是因为小妹的闺名中有这个字,又表示我们一家对小妹的不舍。

这上面的一笔一划都是我一刀一刀刻出来的,所以我才能一眼就认出这两样东西。”

说着,许常声转身,满眼嘲讽的看向周远清。

“不过也幸好我当时一时兴起,否则今日怕真就要让沈家人将我妹妹的东西给魅了去。”

听到许常声这话,村民们也都想起当年他被送去梅氏银楼当学徒的事。

不然,他也不会运气这么好,身为一个普普通通的泥腿子,竟能娶到省城的银楼小姐当媳妇。

众人听他说后,纷纷点头认可。

更有好打抱不平的,直接站出来指着周老婆子道。

“周婆子,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什么话可说?”

大家伙儿纷纷指责周老婆子的时候,有人注意到一旁站着的沈家老三和老三媳妇余氏,心头不禁生出几分疑惑来。

既然周老婆子送了田氏一只手镯,那么面对同样给沈家生了两个儿子的三儿媳,她又给了什么呢?

这个时候,许久不曾说话的二舅母又站了出来。

拎着扫帚双手插怀笑道:“对了,当初为了让小姑的嫁妆看起来体面些,我家常林可是连着忙活了半个月,特意打了一整套家具送过去的。

沈大柱,我家小姑那套家具呢?”

“你们可休想抵赖,我家常林做家具的时候,也在上面刻了字的。”

众人一听陈氏这话,立刻兴奋的转头看向沉默的沈大柱。

沈大柱见了,却只能茫然的转眼看向自家老娘。

周老婆子见状,心虚的看了三儿媳余氏一眼,而后转头瞪着沈大柱道。

“你看着老娘干啥,谁知道那些东西在哪儿,反正不在老娘屋里。”

周老婆子这话说的巧妙。

许常念那些东西确实不在她屋里。

因为早在许多年前,为了给沈老三娶余氏,她就已经做主让大房将屋子给腾出来,当做了老三两口子的婚房。

当时的周远清,为了让新房看起来好看些,直接盯着许氏没让她将屋里的斗柜、架子床什么的搬走。

所以,这许多年以来,许家这边给许常念陪嫁的家具一直都是沈老三和余氏在用着。

余氏见自家婆婆将身上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心头顿时生出几分不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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