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峻望着这张熟悉的纸页,先是惊异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片刻才颤抖着伸手接过。指尖触及泛黄的纸页,仿佛还能感受到当年写下那些字句时的心境,再抬眼看向谢砚,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眼前的青年眉眼沉静。谢峻忽然想起这些日子谢府的暗流涌动:“‘锦华苑’的失火、谢砚毒发呕血故作姿态、杨氏的自以为是……桩桩件件串联起来,哪件事是任人摆布之辈所能筹谋的?

这孩子,半点不像他那位温婉柔善的母亲,倒藏着一身的城府与手段。谢峻心底泛起一丝苦涩自嘲---说来,果然是谢家人,骨子里流淌着皆是算计。也罢,这般心智,才配得上谢家的基业,也才能为嫂嫂报仇。

他将药方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压下心中感慨。既已拿出这张纸,那么谢砚早已知晓一切,不必再多言。他看着对方,沉声说:“砚儿,你母亲的仇,我与你一同清算。”

谢砚眸色微动,缓缓颔首。他与谢峻相对,盘膝而坐,低声商议后续部署。烛火下,两人的身影交叠,低声密语。

当松涛苑的门再次打开,谢峻脸上进门时担忧之色已转成满面沉痛,他脚步刻意放得沉重,眉头紧锁。

廊下候着的管事见他出来,连忙上前躬身行礼:“四爷。”

谢峻重重叹了口气,“二郎他……”他顿了顿,似是克制自己的情绪,隐忍须臾才说,“传我的话!从今日起,松涛苑所需一切药材,无论多珍贵、多难寻,倾尽府库也要给我找来!尤其是……尤其是解毒之药!不惜一切代价!若有半分延误,我唯你是问!”

管事心头一凛,连忙应道:“诺,属下谨记!”

“还有,”谢峻又补充道,“二郎身旁那位侍医的话,你们务必重视,他说需要什么,便按他的意思办,切不可怠慢了。”

“小人明白!必定传令下去。”管事连连点头,谢峻这才点点头,满腹心思走在谢府回廊中。

他身后,几道隐蔽的目光悄然收回,转身便往锦华苑去了。

锦华苑西厢的书房里,烛火通明。杨氏与谢砾对坐在案几两侧,中间摊开着一卷小版豫州舆图。

谢砾的手指划过图上标注的几处关隘,声音压得很低:“父亲这几日又调了洛川的驻军往北境去,这是什么打算……”

杨氏端起茶盏,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却不喝:“你父亲的心思,如今是越来越难猜了。”她抬眼看向儿子,“府医那边,还是探不出什么?”

谢砾摇头,眉头紧锁:“父亲这几日根本不见府医。前日张大夫去请脉,被挡在门外,说是……说是四叔呈上的丹丸极好,服后神清气爽,不必再劳烦府医日日请安。”

“丹药?”杨氏唇角讥诮,“谢峻倒是会献殷勤,他真当自己是得道高人了?”

谢砾没有接话,但眼中闪过同样的讥讽。他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只小巧的瓷瓶,放在案上。

“儿子侍奉父亲时,偷偷取来一粒。”谢砾低声道,“儿子让懂药的人看过,成分复杂,确有提神醒脑的作用,但长期服用……”

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可杨氏已经明白了。

室内静了片刻,杨氏的目光落在那粒滚圆的药丸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良久,她开口:“你父亲既然信他,便由着他吧。”

这话说得平淡,但谢砾听出了其中的意味。他抬眼看向杨氏:“母亲的意思是……”

“我能有什么意思?”杨氏放下茶盏,声音平静无波,“你父亲是一州之牧,行事自有分寸。我们做妻子儿女的,唯有尽心侍奉,盼他安康罢了。”

她说着,指尖在舆图上轻轻一点,正点在兖州大营的位置:“倒是你,该多留心政务。你父亲年事渐高,有些事,该学着分担了。”

谢砾心中一动。他仔细看去,母亲的手指在“兖州”二字上缓缓画了个圈。

“儿子明白。”他垂下眼,“只是兄长那边……”

“急什么?”杨氏打断他,语气笃定,“谢砚中的是青鳞草之毒,那乡野医女的师傅已死在琅琊,腐骨藤定然是没拿到手,他活不了多久,我们只需等。”

谢砾却仍有顾虑:“可四叔……他如今代管宗族事务,又借着献丹药讨父亲的欢心,怕是没那么好对付。”

“他?”杨氏嗤笑一声,“不足为虑。若你父亲真有个三长两短,正好说他丹药害人,治他个大罪。届时,他手里的宗族权力,也是手到擒来。”

母子二人正低声谋算,心腹侍女轻步走了进来,躬身道:“夫人,三郎君,松涛苑那边的人回来了。”

杨氏与谢砾对视一眼,重新端起茶盏:“怎么说?”

侍女将谢峻离开松涛苑时的言行一字不漏地复述。

话音刚落,谢砾便眼带喜意看向杨氏。杨氏放下茶盏:“我就说,没了腐骨藤,谢砚这毒无解!谢峻这副模样,倒像是真疼惜这个侄子,可惜啊,他再疼惜,也救不了谢砚的命。”

她转头看向谢砾,语带一丝告诫:“你且再沉住气些,莫要露了破绽。”说罢,又对心腹道:“你即刻安排人,悄悄去一趟琅琊,给王殊传个话。”

“告诉他,”杨氏声音更低,“他做得很好,谢砚已是强弩之末。请他放心,王氏家主之位定然是他的。他且再稳住些,该善后的事莫要出了差错。”

“诺,奴婢这就去安排!”心腹侍女领命,立刻转身退了出去。

次日清晨,谢峻踏进谢巍所居的主院时,天光尚未大亮。堂内药香弥漫,混杂着一种奇异的丹砂气味。

“四弟来了。”谢巍冲谢峻点头,示意他坐下,“辛苦你了,既要照看砚儿,又要替我分忧。”

谢峻躬身行礼,在榻边墩子坐下。他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先为谢巍斟了杯温水,又觑了觑谢巍面色。

谢巍接过水,握在手中:“莫要看了,为兄无碍,再养两天便大好了。砚儿那边……如何了?”

这一问,正中谢峻下怀。他面上适时地露出沉痛之色,声音也低了下去:“大哥身子即已安好,有一事便不能再瞒着您了。”

谢巍看向谢峻,目光犀利:“何事?”

“砚儿来许都之前,便中了‘青鳞草’之毒。”谢峻亦恳切地直视谢巍,“此毒阴狠,一旦侵蚀脏腑,人便衰竭而亡,脉象体表却难以探查,唯有‘腐骨藤’可解。砚儿派人去寻,可派去的人也遭人半路追杀,险些一去不回。”

谢巍瞳孔一缩,攥紧锦被:“竟有此事?他为何一早不告诉我?!”

“大哥息怒。”谢峻苦笑一声,“兄长当时病重,府中上下……有谁能助他?他继母?还是那些族老?”

他顿顿,继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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