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Chapter 072.

//Chapter 072.

傍晚时分，餐厅的咖喱猪排饭的香味尚未能穿透钢筋水泥。

东京警视厅，警视副总监办公室——

“你来晚啦……路上、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吗。”伊集院纮义从文件中抬头，对推门进房的有栖恕人问道。

有栖恕人开门的手忽然掉帧。这熟悉的开场白唤起了他的仅仅数个小时之前“惨痛”的记忆：“……嗯……嗯，小事。”

伊集院纮义：“‘小事’？”

他眼角已经生出的纹路被嵌得更深，上下晃动着眼珠，从有栖恕人的发丝，扫到有栖恕人的皮鞋。

头发柔顺光洁，丝毫没有毛躁；白色的西服套装和白手套熨烫妥帖一如往日，皮鞋也泛着光……仔细一看，该不会还是新鞋吧。

新鞋？

伊集院纮义的刑侦雷达正以了不得的音量，在他的脑海里作响。

脸上那是……？

尽管门已经被合上，伊集院纮义的声音还是选择了放低：“你谈恋爱了？”他锐利的目光紧盯有栖恕人破开结痂的嘴角。

有栖恕人一个趔趄，本该亲吻扶手椅的西服裤，差点亲吻了地毯：“啊？”

伊集院纮义的面色骤然紧绷。他本就是搜查课出身，一板起脸，让人看着颇有审问犯人的气势。伊集院纮义：“含含糊糊的，你今天怎么回事，身体不舒服？不行去医院看看。”他粗厚的手掌在半空中挥了两下。

“我不。……咳、”有栖恕人对上因为自己条件反射的回答，对自己怒目而视的伊集院纮义，“我是说，我看过了。”

“你居然主动去看了医生？！”

“啊？？？”这也不可以吗？

伊集院纮义眉毛都抬高、即将离地两尺，声音更是饱含严肃：“还‘啊’、‘啊’什么，你就不是主动看医生的性格。结果不好？不然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有栖恕人古井无波的眼珠在呆滞片晌后，转动半圈：“嗯……也是，您是我的长辈，这种时候，我也只能与您说说我内心所想了。”一种怪异的酡红从他的面颊浮起，颤动的睫毛和欲言又止的停顿，让进门一直稍显木讷的他，眉眼活泛起来，“……是，我暂时还没能习惯于这个‘病人’的全新身份。”

听完有栖恕人的话，伊集院纮义当即坐不住了。他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有栖恕人身侧：“什么情况？！”

有栖恕人叹气，刚刚灵动的眼睛忧郁地半闭上：“嗯……就是脑子里有块淤血。”说到这，也许该露出哭腔的他，反常地笑了两声，“说轻不轻、说重不重，就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因为感染或者梗阻猝死。”

如果说，作为莉莉女士所在世界的纪念品——百分百窃盗特技被收回，除去确认这个世界仍能与那个世界存在某种联系这件喜事外，有栖恕人还能找到喜事，就是他不用费脑子就可以撒谎啦！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有栖恕人甚至花了点时间找回直白地撒谎的感觉。

恰在群狼环伺，豺狼当涂的时候，有栖恕人深刻感觉：比起能被他用枪指着的那群身在黑方的好人们，面前这位不知只是情报比较灵通，还是真以警视厅TOP TWO的地位与组织残党搅作一团的警视副总监，危险程度还是要排得更前。

欸？为什么只是更前？难道警视厅警视副总监还配不上他一个没有队友的人的最高警惕吗？

哈哈，那当然是因为有黑泽阵这号人早已夺得本次比赛的第一名。

人对未知的恐惧被有意识地运作在每个能看到的电影电视中。照有栖恕人来看，这套理论换做伊集院纮义身上，他的未知在于立场不明确；黑泽阵的未知，则在于他放弃已经打下的“琴酒”这个CODE NAME，加入公安的目的不明确……看晚宴现场那群人，似乎也只知道他在研究所的身份,简直是给这篇迷雾上又丢了颗烟雾`弹，再来就是，他在组织都敢顺手把那位先生重视的贝尔摩德一起炸了，实在不能想象当上持证犯罪的公安警察，他能干出什么。

——他还是自己的上级！人生的容错率再大，能容得下作为公安警察的琴酒当自己上司这个重大错误吗？

除开脑子稍显愚钝、性格堪比稚童……有栖恕人想想自己小时候拿黑蟒蛇钓幼年黑熊的画面，悠悠划去了“稚童”一词……除开性格和脑袋都十分天真的伏特加，瞧瞧琴酒手下的人吧！他给水无怜奈的肩膀开个洞，他把波本捆承重柱上玩谁是卧底，他顺手炸了那个下睫毛长得很奇怪的脏辫男，更别提贝尔摩德……他是从餐刀到炸`弹，手边有什么，琴酒就往人家身上招呼什么。

“有栖！”伊集院纮义的声音忧虑极了，“你想什么呢？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在想……我在想钓鱼的事。

有栖恕人不为自己的走神找借口，他故意表现得很明显：“……啊、抱歉，我在想今晚的事。还没跟您汇报昨晚的聚会，在那之后我又跟其中一个登记在案的白鸠影子股东取得了联系，约定了今天的晚餐。预定的是八点，我看地点是餐厅兼酒吧，应该比较容易让我们的人提前布局。”说到这里他略作停顿，“但她的知觉十分敏锐，我觉得还是像昨晚一样，我单独赴约就行。”

“我知道年轻人都想做出一番成绩，但你可以先考虑考虑自己的身体状况……你觉得带着脑袋里的那块淤血去喝酒，医生能同意吗！你休息吧，直接找个理由拒绝她……是谁？”

“克莉丝·温雅德。”

有栖恕人向伊集院纮义披露自己的“病情”，不是为了这句“你休息吧”，尽管这相当吸引人。

他为的自然是确认伊集院纮义的立场。

“她啊……你居然引起她的兴趣了。”伊集院纮义略加思索，“她不适合被拒绝，但你这个身体情况确实不适合轻举妄动，万一晚餐现场有什么突发情况，你又顶着这个残破的身体追犯人追出三点二公里呢？你休息，我让搜一给你找个借口，实在不行就逮捕一下你。”

“……哈？”多么富有野性的借口啊。怀疑降低两分的有栖恕人，继续向这片黑色的深水中洒下鱼饵：“我明白。但我实在放心不下……伊集院副总监，我昨晚在晚宴上，听那位枡山宪三，向我炫耀他们在警视厅内有腐化成功的高级警官。”他眼中闪烁着绚丽的亮光，“如果这事是真的，那这个被腐化的警官藏在我们中间越久，我们在白鸠内部打入的‘楔子’越容易因此身份暴露，遭到报复。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伊集院纮义眉间那两道皱纹嵌得更深了：“腐化成功的高级警官？”

有栖恕人的饵料还没下完：“对，不是普通的警部，据他们的描述，是一个可以跟警视总监说得上话、能让我的职业生涯踏上坦途的这样一位高级警官。”

有栖恕人盘算着，如果伊集院纮义让自己去聚会，并顺从了自己不带公安干员协助的请求，为的是给枡山宪三一个拉拢自己、让自己被那描述得天花乱坠的工作前景吸引的机会，那此刻伊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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