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处东方,彭城的天不比长安,风吹的没有那么急,但多了透人骨髓的湿气。

赵令徽长在淮阴,离彭城不远,自小习惯了这样环境。

但上辈子在长安待久了,习惯了长安的冬日,眼下倒对这里的冬日有些不习惯了。

一冷起来,膝盖就疼,尤其是跪在地上的时候,骨子里疼地要命。

令她欣慰的是,她快要离开彭城了。

范增离开彭城的那一日,赵令徽亲自牵马执蹬,前去相送。

城外亭中,范增老泪纵横。

短短三日,他仿佛老了许多。

本就斑白的两鬓,好像掉了少了很多头发。眼中的精光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浑浊。

就连走路,都需要人搀扶了。

范增虽然快要七十岁了,往日里,走起路来可是虎虎生风,骑马都不在话下的。

任谁也想不到,短短三日,范增就成了这个样子。

他不仅老了,还病了。

这病好像是一夜之间就来的,病的实在厉害,只要他醒着,就一直在咳嗽,背上还长了个东西,疼的不行。

只有赵令徽知道,自三日前,范增从宫里回来,就病了,而且是心病。

拜她赵令徽所赐。

头发花白的老人,满脸褶皱,脸上泪痕纵横交错,不停地咳嗽着,在侍从的搀扶下,勉强站着。

这副模样,落在了前来送行的同僚眼中,好不可怜,好不落魄,好不伤心。

他们伤心的,不仅仅是范增如今的模样。

还有兔死狐悲之感。

来送行的,都是和范增一样的,是没有根基的大臣,或是降将。

这群人里面,范增是过的最好的,也是最得项羽信任的,是他们的顶梁柱、主心骨。

而今范增走了,那群宗室,还不要骑到他们头上来?

没有范增在中间调停、撑腰,他们只有白白受辱的份。

连范增都被逼走了,他们这群人,又能好几日呢?

有那脆弱的,就捂着脸痛哭起来,还有求历阳侯不要走的。

有的哭,有的悲,有的默然看着,有的望着北方,和着寒风,添了几丝悲凉。

赵令徽好不容易,才把那几个哭的祖宗一个个哄好,不叫他们胡闹了,转头看向范增。

范增脸上的眼泪已然干涸,两眼都凹了进去,像是两个空洞那么挂在脸上。

赵令徽连着唤了他几声爹爹,他才后知后觉地答应。

“爹爹,东西都已经准备好,姊姊在车上等您呢,就等出发了。”赵令徽轻声道。

这三日,范增躺在床上,她不仅得亲自侍奉,还得抽时间安排范增和他女儿离开彭城的事宜,给赵令徽忙的都快没工夫合眼了。

其实,侍奉汤药,原本不必她亲自来的,只是为了让她这“孝子”演的更像一点,不得不为之罢了。

“哦哦。”听到了说话声,范增过了一阵,才知道点头。

茫然片刻,他问:“大王呢?”

赵令徽和送行的同僚们面面相觑。

他们心里门清,大王已然和历阳侯决裂,是不会再来的了。

可瞧着历阳侯这副模样,已然是神志不清,时日无多了,若是再来一句大王不会再来了,怕不是要即刻呕出血来,登时去了。

众人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赵令徽扯了扯嘴角,道:“大王今日忙着处理政务,脱不开身,已然派了人来问,您看,那不就是嘛。”

赵令徽遥遥一指,指向人群中的景易。

景易坦然走上前,做了个揖:“君侯,大王让我代他向您问好。”

景易平日里不怎么出门,就是换了神智清醒的范增来,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这人是哪个。

“大王……大王……我就知道,大王还惦念着我们的感情……”范增忽然又开始落泪。

“爹爹,使者送您。”赵令徽赶紧给侍从使了个眼色,让侍从扶着范增上了马车,“您先回老家去,孩儿在城中收拾财物,三日之后,必定追上爹爹。”

景易会意,牵了马,缀在范增的马车后面。

对于景易的这个举动,臣僚们也没什么意义,做戏嘛,让历阳侯安心一点,也是赵令徽尽了这孝子的心。

一群人目送范增的马车消失在远处,便三三两两地回了城。

有好事者问:“怎么不见钟离将军前来?”

同僚答:“他呀,前几日触怒了大王,这几日在府里闷着,谁也不见,更别说来送亚父了。”

“那大王的使者……”

“什么使者!亏你做官这么多年,看不出来是这司寇请景将军演戏,来送历阳侯的吗,说不定过几日就回来了,走吧走吧,今日的公务还未完呢……”

.

范增一走,历阳侯府忽然空旷了起来。

赵令徽一厢忙着给历阳侯府收拾干净,一厢忙着把司寇之职交待干净。

忙了三日,算着日子差不多,景易应当走出楚国的边界了,赵令徽准备明日去楚王宫中向项羽请辞了。

只要范增离开了楚国,项羽身边就没有威胁了。

楚国的这群大臣和宗室成不了什么气候。

有了赵令徽的推动,失去了头的大臣们,和宗室斗得更是如火如荼。

景易是她有意指使出去的。

她想了很久,如何劝钟离昩这个犟驴从汉。

思来想去,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对钟离昩来说都不管用。

但倘若钟离昩这个祸根一直留在楚国,不久的将来就会成为君臣反目的由头。

她不能留这么个由头在楚国,必须把他弄到汉军去。

更何况,只要钟离昩在楚国,对大汉来说有害无益。

赵令徽让景易敲晕了钟离昩,怕他昏的不彻底,还给灌了蒙汗药。

蒙汗药的剂量,足够一头牛昏过去三天。

景易提前把钟离昩放上了范增回乡的马车中,然后由景易带着,在行驶途中,悄悄把钟离昩带走,去投奔韩信。

赵令徽把宣陵君君印交给了景易,吩咐她到韩信军中,给他看她的新印,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事情若是顺利,她会在景易之后四天内回去。

若是她回不去,那就当这个世上没了赵令徽这个人。

等钟离昩醒过来,已然是在汉军中,届时,他就是再逃回来,项羽更不会再信他。

时日一久,钟离昩早晚成汉臣。

夜里,赵令徽上了榻,翻来覆去的,总是睡不着,心里一突一突地,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明日,她就要离开彭城了。

可她心里不踏实。

赵令徽干脆翻身坐起来,却看见一个身影在外面鬼鬼祟祟地晃悠。

赵令徽不动声色地摸了枕下的刀子,又躺下,翻身向内侧,继续假寐。

她听见门被人悄悄地打开,有人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来人极为谨慎,脚步放地极轻,看得出来很熟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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