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虞菀的记忆中,她和沈昼并无太多接触。

华灯只看到一些零碎的片段,比如沈昼一个人单挑数百弟子大获全胜,比如沈昼不服万剑宗门规,一剑斩裂惩戒堂大门。

一直到沈昼十七八岁,虞菀也没再和他说过话,她偶尔会默默关注着这位师弟,和所有人一起见证他的飞速成长。

金丹、元婴、化神……对常人遥不可及的境界,沈昼轻而易举踏了过去。

在和虞蘅交流的信里,她多次提及“薛无”这个名字,她甚至会牢牢记住那个少年的剑招,然后原原本本复刻给虞蘅看,即便有些他只用过一次就弃置不用。

终于有一次,虞蘅来万剑宗看望她,在前者的鼓励下,她拦住了刚下演武场的沈昼,期期艾艾开口。

“薛…薛师弟。”她说,“可以请你指点下我的剑法吗?”

沈昼只看了她一眼就收回目光,意兴阑珊地说:“我教不了。”

“……为什么?”

“你资质太差。”

单灵根被赞誉为天才的虞菀:“……”

华灯也:“……”

虽说沈昼和任何人比起来都是当之无愧的天才,但这语气未免太欠揍了。

这样看,以前沈昼为了灵石教她练功的时候,心里指不定怎么骂她蠢呢。

回忆里的沈昼比后来更目中无人,抛下一句话就走,虞菀脱口而出叫住他:“薛师弟。”

沈昼停下,微不可查地皱眉:“还有什么事?”

“薛师弟不记得我了吗?”虞菀问。

“我应该记得?”沈昼淡淡地说。

“……”虞菀无言以对,眼睁睁看他走远。

一直躲在树后的虞蘅跳出来,气愤地道:“这人什么态度?小妹,我们别理他!以为自己是谁啊,不就修为高点,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没什么……”虞菀低着头,小声说,“薛师弟一心向道,我不该打扰他。”

只是谁也想不到,那就是她和薛师弟的最后一次谈话。

次年三月,少年薛无叛离万剑宗,原因不明,去向不明。

再后来,一则悬赏令传遍修仙界。

“薛无,真名沈昼,原万剑宗弟子,窃取本宗机密,堕魔外逃,现号召天下悬赏,望将其捉拿归案。赏额:三千万灵石!”

沈昼的再次出现,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虞菀接到来自万剑堂的号令——

“全体万剑宗弟子听令,不论手段,诛杀邪修沈昼!”

那天,她又见到了薛师弟。

他戴着一张磨旧了的青铜面具,站在万剑堂门前,手里提剑,脚边躺着薛**的尸体。尸体破碎不成样子,像是被人费了好大力气才拼凑出来。

他站着,没有看任何人,通身气度冷冽,血气冲天。

华灯意识到,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薛无,而真正变成了她所熟知的那个沈昼。

还有一件事,当时的虞菀没有注意,而现在她几乎瞬间就发现了——沈昼那只握惯了剑、杀了无数人的手,竟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乌云压顶,狂风骤起,越来越多的弟子汇聚在此。

他们看到死去的薛**,同样看到万剑堂里倒了一地的尸体——那些都是于他们有教养之恩的长老和师父。

一时间,所有人都震怒了,无数利刃出鞘。

虞菀御剑而来,高声喝道:“薛师弟,你已铸下大错,不要一错再错!”

下一句则近乎哽咽:“你这样的邪魔外道,怎么会是我万剑宗的弟子?!”

沈昼置若罔闻。

他看着薛子非的尸体说:“我只想带他走。”

复又抬眸:“你们,自退后者,可活。”

不是没有人动摇,然而虞菀横剑拦在所有人面前,厉声道:“胆敢退后者,不配为万剑宗之人!”

旁边很快有人附和道:“万剑堂的指令不会有错,薛无欺师灭祖,罪无可恕,人人得而诛之!”

“诛之!”

群情激奋,一场大战即将开始。

“诸位且慢!我还是不明白,他怎么会杀薛师叔?”忽然有人喊出这样一句话。

人群齐刷刷看向他,这位尚且年少的弟子,咽着口水硬是说完后面那句:“他与薛师叔感情甚笃,我不相信师兄他是这样的人!”

在他说完最后一个字后,整个人猛地一僵,被一柄剑贯穿了胸膛。

万剑宗老祖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拔出滴血的长剑,面色阴沉地道:“错了,他已经不是你们的师兄了!”

“薛无,真名沈昼,乃邪修子弟,勾结魔教,杀害了万剑宗九名长老!是老夫识人不清,纵虎入山,才落至今日境地!”

“你们千万不要被他蛊惑,若放他离开,那便是纵容他祸害苍生,让万剑宗变成天下罪人!”

“诸弟子听令,今日一战,必活捉沈昼,只可进,

不可退!”

面对他慷慨激昂的话语沈昼眼皮子也没动一下。

他手里握着一口剑剑身极黑仿若万古长夜;然而细看又好似陷入幻境

他没有抬剑剑尖垂落向下他又重复了一遍那句话:“自退后者可活。”

没有人退后万剑宗的人虎视眈眈逼近他。

而他泰然不动说了第三遍:“自退后者可活。”

没有人回应唯余风声猎猎。

他终于举起剑霎时间剑身变幻如闪电。

虞菀握着剑鞘的手倏地用力却惊觉自己居然拔不出剑。

不止拔不出来她的剑她的手竟然在颤抖!

从没遇到这种情况她惊惶地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人都和她有一样的震惊。

包括老祖。

在沈昼那柄剑的威压下。

三千修士三千仙剑全都为之战栗不愿出鞘!

眼前骤然漆黑。

华灯在这片黑暗中等了一会再看到画面时虞菀已倒在地上朝沈昼投去最后一眼。

万剑宗大雪纷飞天上雷劫涌动。

沈昼独自伫立在尸山血海上手握仙剑仰头望天。

血水从剑尖蜿蜒滴落汇聚到他脚下的血河中鲜血分不清是冰冷还是滚烫只能看到遍地尸骨横卧无论多少大雪都无法掩盖。

面具从他脸上剥离脱落几片雪花飘散而来落到他脸颊落到他赤红的眼尾后。雪花顺着肌肤融化缓缓垂落仿佛一滴坠下眼睛的泪珠。

虞菀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发生这么多事杀了这么多人他还能做到无动于衷好像世间一切都无法动摇他那颗冷硬的心。

她闭上了眼睛华灯却醒了过来。

她还在那个山洞里月光惨白而稀薄面前是虞蘅扭曲无比的脸她恍惚地张了张嘴双眸迟迟无法聚焦。

看到她无意识流下的眼泪虞蘅表情更加畅快轻柔拂去她的泪水大笑道:“看到了吧!”

华灯瞳孔微微动了下缓缓与她四目相对。

虞蘅说:“看到沈昼是多么罪孽深重无情无义的人了吧?”

“不。”华灯闭上眼泪水从下颌滴落“我看到他很痛苦。”

虞蘅的动作倏然一滞。

她反手给了华灯一巴掌可这巴掌没打到被防御法器反弹了回去。

她抓起华灯的衣裳,发狂地问:“你说什么?你怎么敢这么说?你明明都看到了,看到他有多么该**!你为什么不帮我?!

华灯任她摇晃着身子,麻木地说:“我帮不了,你自己去找他报仇吧。

虞蘅咬牙切齿:“你还对他抱有什么感情?他连自己的师父都能杀,焉知有朝一日不会连你一起杀掉!

“不,你说错了。华灯忽然说,冷冷地直视她,“他没有杀薛**,是那些人害得薛**自爆,而他只想带自己的师父走而已。这就是我看到的一切。

“怎么可能?当日一战之后,群仙盟接到消息前来讨伐,顺便从他手里夺回薛**的尸体,其中就包括你们药清宗的师祖,我青阳宗掌门,以及吞云阁的仇策剑尊!

“可结果呢?结果他当场焚烧了薛**的尸体,然后独自离开,他根本就没有感情!他恨透了我们群仙盟的人,你以为他真能放过你吗?虞蘅恶狠狠地说。

“恨?华灯静了静,问她:“你说的那些人,我师祖、青阳宗掌门、吞云阁的仇策剑尊,他们**吗?

虞蘅被她问得怒火一滞,紧接着道:“那是因为沈昼杀不死他们——

“你胡说。华灯却打断她,“青阳宗掌门对沈昼畏之如虎,沈昼想杀他简直易如反掌。他没死,那只能是因为沈昼不想杀。

“因为他害怕了,他放弃了追杀沈昼,所以沈昼也放过了他,即便那些人曾对他刀剑相向,恨不能置他于死地。

她看着虞蘅,每一个都说得清晰:“你以为你为什么活着,为什么还能站在这跟我说话?他的心里但凡有一丝仇恨,你们全都得死!

那双眼睛,那双她再熟悉不过的眼睛,总是平静地注视着这个世界,眼神如死寂的深海,永无波澜,永无温度,何来爱憎之说。

可她还记得,初次见面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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