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茂与我说,那大师只是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响,如此多次,那些鸟儿竟莫名听了他的话。”
入了夜,二人洗浴毕,终于有空细细盘起搜寻到的线索。
“没发出声响?”薛蕴容捕捉到这几个字,“依崔茂喜夸大的性子,恐怕是有些响动但并不明显。”
“八九不离十。”越承昀深表认同,“况且,崔茂身边的侍从也说,画眉出事前,他曾听过两次古怪的声音。可他又说那不是人声,极细微听不分明。”
“如此一看,那人定有问题,只是……”薛蕴容眉头紧锁,难抒心头郁气。
只是那所谓的大师自崔府离去后便彻底失了踪迹,竟叫人彻底搜寻不到。
越承昀面色阴沉。
假使当真是他潜入猎场、潜入驻跸行宫,又怎能这般轻松逃出?
若说没有旁人接应庇护,他是不信的。
回想着从程束死后的每一步,他都比那暗处之人慢一步,就好像那人熟知他们的一举一动。能精准知晓太子动向并能在太子近前给虹羽下脏东西的人……阿敏当日骑射一事他们并未广而告之,就连景元帝与永嘉也是午时方才知晓。
那人到底是有何通天的手段与渠道,竟能从他们身边轻易探听消息。
阿敏要入猎场骑射一事并无多人知晓,就连永嘉也是当时午时在帐中才得知此事……
“此人对我们的行程十分熟悉,得不动声色排查一番身边的侍从与女使。”越承昀说出顾虑,“不止府上,宫中也要探查。”
薛蕴容面色凝重,过了几息方才想起自己要说的话:“我在虹羽身上发现了这根红线,直觉它是香囊上垂落的流苏。”她从抽屉中掏出一个小盒递给越承昀,笃定道,“只是寻常骑射,我们从不会佩这些累赘之物。”
“那日众人腰间腕间均无饰品,你可还有印象?”
越承昀接过盒子,细细瞧着红线。颜色鲜亮,寻常丝质,可在听到她的发问时却难得迟疑了。
自己当真没见过吗?
脑海中闪过某人在林中挽弓后垂落在身侧的右手,是自己瞧错了么?
郑钰那日分明着玄色箭袖长袍,窄袖束得好好的,可自己却隐约瞧见他袖口冒出来的一角红色。
他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堪称荒谬的猜测。
不可能。他转瞬便否定了这个念头。
郑钰怎会害阿敏?
越承昀想起为救阿敏奋不顾身的郑钰与他的伤势,将话咽了回去。
平日里再闹恨郑钰使点绊子倒也罢了,眼下郑钰如此,阿容心头极不好受。若自己此时无据攀扯,反倒会令她更加寒心。
于是只当作思索模样,答道:“应当是没见过。”
“罢了,我与康娘子约了明日见面细谈,此事明后再议。”见暂时理不出新的头绪,薛蕴容看了眼更漏,“不早了。”
说罢,她拢了拢头发,躺在里侧,闭目准备歇息。
越承昀也不再多话,起身盖灭了烛光。
夜半,四下仍沉寂在昏蒙的沉寂中,一阵簌簌的振翅声传入耳中,接着窗边的雪衣娘叫唤了几声。越承昀睫羽颤动,下一瞬便从昏沉的睡意中脱离出来。
他下意识向身侧看,果然床榻另一侧空无一人。大脑霎时清醒了几分,隔着纱帐看向窗外圆月已挂在西边一角,他一把掀起帷幔,窗外传来隐隐约约的交谈声,只是隔得远未能听清。
他披衣下榻向外走,靠近屋门,交谈声越发清晰。
薛蕴容不知何时醒了,此刻正与秋眠说些什么。
越承昀脚步顿了顿,偏头看了眼屋内的更漏,眼下约莫寅时三刻。天光未亮,他们昨夜歇得晚,至此也未有多久。怎么在此时交谈,莫非有何急事?
“方才侯府的朔风夜叩城中杏林堂的门,请了高老先生入府。”
郑钰从马场回府后,除却宫中医官,民间圣手也被景元帝请去常驻侯府,杏林堂的高大夫便在其中。只是郑钰不愿如此兴师动众,只一天便将人遣了。
若非不适到极致,必定不会连夜叩响医馆的门。
薛蕴容不自觉攥紧了手指:“我知晓了,天亮便去侯府。”
他走近时,恰好听见这句应答。
侯府,郑钰。他心中咯噔一下。
庭院顿时静默一片,薛蕴容仰头看着月色。乌发随意拢在身后,夏夜的风钻入宽大的袖间,裙角翻飞,连身后的竹帘被掀起而互相碰撞发出的动静也恍若未闻。
见这一幕,不知为何,越承昀仿佛被一把棉花堵住了喉咙,无端生出咫尺天涯之感。夏夜风并不凉,可他又本能折返回去取了件外袍。
听见略显迟疑的脚步声在身后停住,薛蕴容回过头,只定定看着欲言又止的越承昀。
看见他,便又想起了短暂的入睡中梦到的零碎场景。依旧是混乱的马场,但她抱着阿敏渐渐冰冷的身子痛哭,而越承昀却隔着人群远远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去了。
梦境模糊,她看不清他的神色,但那份肝胆俱裂的悲痛之意足以让她猝然从梦中惊醒。
虽然是个无厘头的片段,但那般真实的触感与难以遏制的痛觉,她下意识看向身侧的人。越承昀无知无觉呼吸平缓,只是即使在睡梦中,眉宇间仍萦绕着若有似无的郁气。
自去岁从吴州回建康,除却最初时不时坠入昔日噩梦外,她只做过两次零碎的怪梦。一次是父皇病重,她身边无人,另一次便是今夜阿敏坠马,她身边依旧没有他。
越想越浮躁,更觉帐中闷热,她便步入院中透气,不想没待多久,便遇到匆匆入院的秋眠。听完郑钰一事,心中更不是滋味。
梦不可轻信,虽梦到了坠马,但阿敏并未如梦中一般,坠马先起梦境在后,许是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再者便可能是从前的老毛病犯了,总会时时心忧众人离去。
这般想着,她便收回视线:“你知会康娘子一声,我过了午时再去。”
可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疑惑与打量还是没逃过越承昀的眼睛,他顿感不妙。
关乎郑钰,为何又会这般看向自己?莫非是与自己有关,他想到从前看的话本,天人授梦。
若在从前,他定认为是无稽之谈,可他连重生一事都经历过,还有什么不会相信的。
他强作镇定,先是将手中的外袍虚虚拢在她的肩上:“怎么此时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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