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派她来？”
包厢里响起了踱步的声音。
“怎么会？”
“如果她只想还清债务，或者菊石开出了更优厚的条件呢？”
李震的声音里染上一丝笑意。
“孩子，你以一己之力对抗公司，四处躲避，可菊石有的是财力物力，跟他们耗，你真的耗不起。唯有看在血缘的份上，你我到底是父子，如今我也离开了菊石，你我处在相同的处境，就算运气最差，我们也能想办法得到那一千三百万，再不济，我们联手逼停这个副本，总能想出办法来拿钱。”
“不可能，系统已经发现我的黑客行为了，我不能再冒这个险。”
崔谨恕的声音里罕见的出现了一丝悲哀。
“那就让我来。”李震的声音听上去像极了慈父，“让我去冒这个险，我来为我们做计划，总能想出办法来，只要你和我联手。”
“孩子，算爸爸求你了，为了我们的生命，考虑考虑吧。”
如果不知道前因后果，只听这一段对话，多像一个苦口婆心的老父亲在对不孝子动之以情请求儿子浪子回头。
他们两个，果然很像。
“我答应你。”
崔谨恕的答案差点让罗行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你答应了？！”
李震听上去不可置信。
“好孩子，我······”
“我去想办法，有什么情况，你最好亲自来找我，少用终端。”
“好，好！但是爸爸还有一件事求你。”
“说。”
“杀掉她，杀掉罗行，对我们来说，这是唯一一劳永逸的办法。”
沉默持续了很久。
“再说吧。”
没有再说的机会了。
她已经听得一清二楚。
足够清楚了。
如果要杀她，或许你们两个都没有活命的机会了。
罗行起身，从身后拔出手枪，靠近了包厢门，等待门从里面打开。
门开了，崔谨恕从里面走了出来，接着是那个高大的身影。
罗行从打开的门背后走出来，举起枪瞄准了李震的背影。
正在此时，座椅上面对着她的中年人打着哈欠醒来，他一睁眼就看到举起枪的罗行，恍惚以为瞄准的是自己，吓得大喊大叫。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救命啊！！！”
崔谨恕和李震同时回头，后方的李震直直对上举枪的罗行，就在她扣下扳机的一瞬间，崔谨恕闪身挡在他父亲身前，子弹贯穿了崔谨恕的胸膛，他身子一颤，朝后倒下，正倒在李震的怀里。
李震跪倒在地，看着怀里的崔谨恕，抬起头望向罗行，他的面容虽饱经风霜，但依旧坚毅英挺，他的眼睛仿佛一滩深不见底的湖水，罗行从没见过这样一双眼睛，眼中充满不可置信的情绪。
逐渐转化为悲伤，最后是愤怒。
列车正好驶入隧道，车内瞬间陷入黑暗，隧道的光射入走廊。
他闭上双眼，两条白色的细线取代了他眼睛的位置。
再次睁开时，纸人一般纯黑的眼睛在他的脸上睁开。
就在这时，系统的声音再次在罗行的脑海中响起。
“尊敬的玩家罗行，【无限列车】副本锚点启动，即将进入循环【2】，请做好准备。”
罗行睁开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背靠着墙壁，在狭间中深呼吸。
循环开始的频率比她设想的要快得多，这才第二次循环，她就差点得手了。
李震······
罗行回想着射杀崔谨恕时他脸上的表情，悲伤、绝望，似乎真有一点崔谨恕死了他也活不下去的感觉。
或许她应该转换思路，先干掉崔谨恕······
不行，要是那样的话，很容易把李震逼得狗急跳墙和她鱼死网破，那不是她的目的，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她不能冒这个险。
即使崔谨恕已经和李震达成协约之后又来和她谈条件······或许她还得再去找一趟崔谨恕？
时空进入了循环，或许崔谨恕还保留着前几次的记忆，不知道那会不会对接下来发生的事产生影响。
不过也无所谓了，在雨夜那个白眼幽灵袭击自己的时候，罗行就已经用牵绊道具标记了对方，彼时她的终端上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圆点，说明那个白眼幽灵也是一名玩家。
她记得很清楚，崔谨恕中枪的时候，李震的眼睛也变成了幽灵的样子，说明这应该是他的一个道具或者是技能。
而且她躲在餐吧的时候，清楚地听到来人的脚步声有异，似乎对方是拖着一只脚走路的，而李震和崔谨恕离开的时候，拄着一支拐杖。
白眼幽灵就是李震，而此时，他所在的位置正在人群的中央，一个红色圆点在罗行的终端上频频闪动。
罗行推开门，果不其然，门外又是第一节车厢人满为患的景象。
如果她没猜错，崔谨恕和李震此时正在人群当中。
她分开人群向前走去，刚走没两步，却看见车厢尾的地方，莫水覆正坐在窗边的座椅上，侧头看着窗外，手上拿着一杯茶。
罗行一愣，还是朝她走了过去。
“你······”
罗行不知道她是否还保留着之前的记忆，莫水覆听到她打招呼，转过头看着她，眼中的陌生诧异转瞬即逝，很快被微笑代替。
“请问有什么事吗？”
她不记得。
罗行心沉到了谷底。
这意味着她要从头开始。
身后响起一个敦厚沧桑的声音。
“二位小姐，请让一让。”
罗行一个激灵，回头看去，李震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他挺拔的身高站在她面前却是说得上极具压迫力，他身着一套枪灰色西服，脖子上挂着长围巾，软帽拿在手上，另一只手则拄着拐杖，看上去风度翩翩神色坦然。
惊愕之下，罗行连说话都忘了。
“不好意思。”
莫水覆起身，收起了身下的座椅。
“你怎么······”
罗行忽然反应过来，按照她的计划，她应该是找到李震，想办法拿下他，然后向······再不济，杀了他也行。
现在周围都是人，她没法下手，无法一击致命，更麻烦的是，她不知道李震是否保有之前的记忆。
罗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李震向罗行投去一个疑惑的表情，莫水覆探身轻轻拍拍罗行的胳膊，罗行才赶紧让开。
“不好意思啊。”
莫水覆歉意地冲他笑笑。
“没关系，倒是我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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