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提狐灌顶
路灯的光线照在裴梨脸上，垂覆在她眼睑上的长睫每一根都纤长分明，随着眨眼的动作上下扇动，漂亮得不像话。
裴梨从远去的两人身上收回视线，转到怀款冬身上，发现怀款冬又在盯她了。
怀款冬和裴梨对视上，像被烫到似的猛地回神，眼神慌慌张张地飘向别处，过了一会又摆出一副低眉顺眼、等待老师批阅试卷答案的那种乖巧表情，“我平时不常抽烟的。”
裴梨漂亮的眉梢微微挑起来：“这是你的个人习惯，为什么要特意向我解释？”
怀款冬抿了抿唇。
裴梨还想接着说话，但怀款冬毫无征兆地突然拉住她的手腕。
力道来得毫无预兆，裴梨还没来得及反应发生了什么，整个人就被惯性带得失去平衡后退了两步，直到后背撞上一个带着温热的胸膛停下。
裴梨这才看到几步之外站着一个男人，身上的衣服松垮地敞着，脚步虚浮。
男人本来是借醉酒故意往裴梨的方向撞的，却被怀款冬这一拉扑了个空，没能得逞。脚步踉跄几步站稳后，他脸上闪过一丝恼羞成怒，却又强装镇定地梗着脖子往前走了两步，像在掩饰心底的狼狈。
但不知道是不是酒劲占了上风，他走到一半竟然猛地转过身，虚虚看向裴梨的方向：“看什么看！要…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裴梨拧了下眉，还未来得及开口，怀款冬清凌凌的声音就在她头顶响起，“我可以送你去派出所喝一杯。”
许是怀款冬一米八五身高压迫，男人的嚣张气焰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嗫嚅了两句没敢再说什么，灰溜溜地离开。
裴梨仰头看向怀款冬绷紧的侧脸。
她怔愣了一下，因为怀款冬现在……真的和平时自己看到的他很不一样。
裴梨挣了挣被怀款冬握着的手腕：“可以了，放开我。”
怀款冬这才收回手，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在裴梨看到不到地方轻轻摩挲。
“刚刚谢谢。”裴梨侧过头，对怀款冬笑了一下，嘴角漾开两个浅浅的梨涡。
听不到……
怀款冬根本听不到裴梨对他说了什么，耳朵好像被棉花堵住，周围的一切都虚化了，他眼里只能看到裴梨的那抹笑。
看到怀款冬的模样，裴梨无声地勾唇笑了一下。
又变回之前的样子了啊……那个头上的每根头发都乖乖趴着的呆板狗男。
她抬手将被风吹到脸颊旁的碎发别到耳后，仰头看他，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走吧。”
走了三四步，身后却始终没传来脚步声。
裴梨停下脚步，转过身时，看到怀款冬还站在原地，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你不想和我一起走吗？难道要我一个人走夜路？”
像是有烟花在胸腔里轰然炸开。
怀款冬这才回过神，喉结滚了滚：“没…不是。”
裴梨被他的反应逗笑了，眼角弯出点浅弧。
怀款冬快步走到她身边，两人并肩走着，中间隔着半臂的距离，仿佛都心照不宣地掌握着一个临界点的度。
……
怀款冬是景城本地人，送裴梨回宿舍后他又开车回去。
又是红灯。
马路上的车尾灯揉成一片片模糊的红团。
怀款冬平稳地将车停住，与前车保留了足够的安全距离，后视镜里的路灯斜斜照进来，把他的侧脸切出半明半暗的轮廓。
车里很安静，因此怀款冬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撞击着他的耳膜。
上个月，他在报告厅门口偶遇了裴梨。
明明只是远远望见了裴梨的身影，心跳却陡然加快，他的脚步也跟着顿住了。
裴梨就站在路灯下，绿色长裙像揉碎了一整片春日的新叶，流淌着清浅的光，连暮色都变得柔软起来。随意披在肩头的白色围巾被风掀动扬起，衬得她愈发单薄纤瘦。
暖黄的灯盏倏地亮起，晚风穿廊而过，裹挟着秋夜的潮湿与不知名的花香。他没上前，怕破坏这帧像电影慢镜头般的画面。
天空中猝不及防飘起了小雨，但裴梨显然没有带伞，他犹豫了一下，从包里掏出伞撑开走过去。
他做出了预先没准备好的靠近，在裴梨看向他时一阵幸福夹杂着紧张的眩晕袭来，差点心跳停止大脑缺氧。
之后一切所有的发展都让他有点不可置信，因为顺利到他都要以为是自己刻意制造的偶遇了。
“嘀——”
后车的喇叭声响起，怀款冬回过神，才发现指示灯早已变成绿色。
*
裴梨回到宿舍后很早就睡了。
可能是睡觉前手机忘记开静音，于是裴梨半夜被‘叮叮咚咚’的手机提示音吵醒。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先下床去了躺卫生间。
回到床上打开手机，又是展舟发来的消息，早知道这样前两天就不该把他从免打扰里放出来。
裴梨困得不行，也没看他发的什么，随后将手机调到静音放到枕头旁，翻个身又睡着了。
翌日。
一觉睡到自然醒。
宿舍没人，徐安宜她们和裴梨不是一个专业，今天都有早八。
裴梨赖在床上不想动弹，把脑袋埋在枕头上磨蹭了好一会儿，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滚，然后撞上床沿的护栏。
她从枕头边捞起手机，但刚解锁开手机她就愣了一下，因为弹出好多未读消息，来自展舟的、徐安宜的、怀款冬的，谁的都有。
而且怀款冬戴黑框眼镜的自嘲熊头像右上角足足有十几个小红点，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半夜十二点。
心里疑惑，她先点进和怀款冬的对话框。
裴梨：【小狐狸委屈.jpg】
怀款冬：【…发错人了吗？】
怀款冬：【还是在玩真心话大冒险？】
裴梨：【小狐狸哭哭.jpg】
怀款冬：【怎么了？】
怀款冬：【出什么事了？】
裴梨：【小狐狸哭哭.jpg】
怀款冬：【你在哪？我去找你，别哭了。】
裴梨：【小狐狸抱抱.jpg】
怀款冬：【……】
怀款冬：【不能抱，我们现在的关系…不合适，先告诉我你在哪里好吗？】
裴梨：【小狐狸抱抱.jpg】
怀款冬：【。】
怀款冬：【好，抱抱。】
裴梨：【屁股着火.jpg】
怀款冬：【？】
怀款冬：【怎么了？】
裴梨：【小狐狸得意.jpg】
怀款冬：【嗯，很棒。】
怀款冬：【很可爱。】
怀款冬：【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在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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