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晋赭王。”

李竹启后方所有骑兵马上行礼,五个字重重砸向徐生,徐生仿佛被定住,人如冰封,几度张口都发不出声音来。

晋赭王...

他无措的目光从秦祉身上又看到柏萧鹤,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怎么会是晋赭王?

梌州与兰干相差甚远,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又为什么会和兰干五大营的人搅和在一起?

徐生找回声音,强行逼自己镇定,他缓缓开口,嗓子干到发涩:“兰干、和晋赭王合作了?”

只可惜秦祉全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理都不理,反而转身问:“兰干的簿曹从事是谁?

“回殿下,是张珏。”

秦祉勾起了点回忆:“这名字,总觉得有些耳熟,张珏...张公璨?”

“正是。”骑兵回答。

“周氏的门生。”秦祉笑了,“当年都邑他一直住在周令府中,后来周令祭祀日刺杀先皇未遂,全族下狱,那日后就再没见过这张珏,不成想如今人居然在兰干做成了簿曹从事。”

“你觉得这事和周令的关系有多大?”

柏萧鹤正垂眸擦拭着长戟上的血迹,闻言说:“只要张珏是他周氏的门生,那周令就脱不开关系。”

这便是已然决定,要借由宣战出兵了。

事已至此,无论他张珏是真被周令派来卧底也好,或是单纯见有利可图,这目的都变得无足轻重。

他不过是成了兰干讨伐周令,出兵中原的一个引子。

兰干说他背后有周氏指使,那他便必被坐实。

秦祉但笑不语。

柏萧鹤将沾血的手帕丢掉地上,这才起身问:“你怎么在这?”

“兰干相猜到你回来的路上定不安生,便派我带队来接。”李竹启说,“果不其然,路途碰见浮生,他指了路,说你单枪匹马带着晋赭王跑县廷这闹事来了。”

“他还说...”

柏萧鹤双眸一眯。

“说再不赶来,县廷能让这两个人整个掀翻。”

李竹启看着已经被掀翻的县廷,良久感慨:“看来我还是来得晚了。”

柏萧鹤、秦祉:“......”

“这正好,叫他们把东西搬一搬,从百姓那搜刮来的还回去,其余的都缴了带走。”

骑兵动作一顿,纷纷抬眼看向将军。

李竹启无奈道:“上战场杀敌的兵替你在这搜罗钱物,殿下可真是……”

柏萧鹤长戟一挑,从草丛中甩起一袋银钱,那钱袋子从空中划过,稳稳落在秦祉手中。

秦祉下意识收到袖中,咳了一声,正色道:“簿曹从事那还需要我们亲自走一趟,不止其下要解决徐生这一类官员,其上也要确保周令的势力彻底清缴。”

“至于你。”

秦祉傲然回首,似乎终于分了点注意力给他,浅笑着,可这笑容落到徐生眼中,便成了笑里藏刀,他“扑通”一声跪下,哭道:“晋赭王,殿下、殿下……”

“我是殷州徐氏的人,你们不能杀我,不然徐氏不会放过你们的......”

“人如蝼蚁、命如草芥,不过是杀你区区一个长吏,徐氏如何知晓?”秦祉居高临下地看他,“你跪的及时,只是不知百姓跪你的时候,你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也会沦为阶下囚。”

“殿下......”

“只是你不该求我,求错了人。”秦祉轻声说,“毕竟这兰干,可不是本王说了算。”

骑兵在县廷里出外进的搜刮着,那场面一时之间非常热闹。

秦祉冲着柏萧鹤使了个眼色,转身跟着骑兵走过去,东看看、西瞧瞧,偶尔有将士说拿到了什么,她就一副感兴趣的模样凑了上去,嘴里念叨着“都拿上,这还不拿你挺有钱啊”,不过几时,手里包裹便越来越大。

徐生见其无望,只能将视线抖着,落在了柏萧鹤衣摆,他深知此刻想要活命,唯一的机会便是这五大营之首的常胜将军。

可此人年少成名,战功累累,可行事作风嚣张跋扈,所到之处更像是恶犬过境,打的敌人溃不成军。

三年前与东边沧州的卲关之战,兰干五大营中唯有柏萧鹤坐镇,沧州正是看中这一点,竟组十万兵马出征,准备攻下兰干。

两方人数差别过大,不易久战,柏萧鹤索性率几百兵马奇袭卲关,一路杀穿沧州十万兵力,差点给人家主帅一锅端了,因此名声大噪,一时间兰干无人敢争。

这样的人,如今站在他徐生面前,他是连半句字音都不敢说,生怕对方心情不佳,长戟一刺直接把他捅个窟窿。

他只俯首低着头,支在地上的手都不自觉轻颤,耳边只有自己狂跳如雷的心跳声。

“你营中可缺人?”柏萧鹤眼神淡漠。

李竹启偏头打量了地上的府兵,说:“近来打仗,收了不过也就是扔到前线送死的,算是凑人头了。”

“那就收。”柏萧鹤颔首道。

“这人呢?”李竹启用剑身挑起徐生的下巴,看着这人惊惧的瞳孔,说,“杀了?”

“不...不......”

柏萧鹤展眉一笑,他蹲下身,瞧着徐生的眼说:“怎么会,我们可得仰仗着徐大人,毕竟兰干现在,徐大人一手遮天不是?”

徐生只一味的疯狂摇头,刚想张嘴求饶,便被一块因打斗落在地上的赤色宝石抵住了。

柏萧鹤眸色愈发幽深,他冷冷地盯着徐生,两只手指夹着宝石塞进他嘴中,声音轻柔:“这块宝石我很喜欢,可若是叫殿下看见了,我定会忍痛割爱,赠予殿下……”

“懂什么意思了?”

徐生被迫含着疯狂点头,却再没了发出声音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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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秦祉手里抛着一块金子,身靠廊柱,然后看都不看朝旁边一丢,只听见那边一道惊呼,小姑娘连忙去接也没接住,趴地上将那金子捡了起来揣进怀里。

“你做什么...要盯着夫人和我。”她怯生生地问,但动作却鼓足勇气挡在了徐夫人面前。

“她说她是渔夫的女儿,不是谁家的夫人。”秦祉扬起下巴,“换个称呼吧,徐生已经死了,这个世界也不会再有徐夫人。”

小姑娘愣住了,回头看看,又看向秦祉:“可是...徐、徐生还没死呢。”

“你认为他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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