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的顾将军面临大差不差的处境,真说起来,也许是比当年要狼藉得多,躺在病榻上煎熬时,总是忍不住幻想有人能再来握一次自己的手。
可是却等不来。
那一下,檀清远离她远了一些,三殿下知道自己是在惊慌,在顾渊看来,那是被甩开了。
她其实还烧着,身上发冷,即使在炉火旺盛的屋子里也没多暖和,并不舒服,坐起来已经勉强,不过就着一点重逢的喜悦,才姑且能和人说话,这时却觉得心里空了下去。
顾渊非但弄不清三殿下的心思,也弄不清自己的。
都说情爱自通,可是最浓的心意往往复杂又晦涩,似乎并非那么简单就能学会的,对檀清远而言,那比艰涩的策论还要熬人;对顾将军而言,或许举弓搭箭、骑着战马去杀鞑子更容易点。
檀清远闭了闭眼又睁开,伸手拢了拢身上的罩衫,作势要起身:“我去睡客室。”
顾渊还跪在他身前,神色有些木然,看着人站起来,忽然毫无征兆地抓住了他的袖子,大约是想拽人回来,可惜力气被毒弄散了,没拽动,顶着仰头的姿势停在了那,朝檀清远的眼底看过去。
这一番动作,本来盖到腰间的锦被滑了下去,顾渊的外袍披在了人身上,自己只穿了半薄不厚的一件中衣,襟领还开了点,里面穿着红绳的坠子若隐若现地透了出来。
才站起来的檀清远连忙又坐了回去,就着顾渊的手,重新掖了被角上来:“怎么了。”
“殿下。”
檀清远静静地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可是人却没再开口,眼神黯了下去,低眉不看他了。
顾渊想他想得难受,几个月里连一面都见不上,庞杂的思量蓄了几十次,醒来时心悸得厉害,身边却仍然只有孤枕薄衾相伴,漫漫长夜与病中苦痛只能靠忍,一朝终于等来了本尊,却又被扔下。
心里五味杂陈。
“潜光?”檀清远道。
顾将军觉得自己回来之后简直换了个人,从前沙场征战几多时,纵马挎刀,冲锋提剑,从不多愁善感,杀伐果断尽在一言,哪里会为谁撤走了握着自己的手而烦扰。
英雄尚未迟暮,心气居然已经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都成了笑话了。
她摇摇头,转过身去,不让檀清远看见自己的侧脸,只留给他一头泼墨似的长发,做了背影。
檀清远不知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那人似乎在抽泣。
他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又大乱起来,忍不住附身过去,想去牵顾渊的手腕,却被躲开。
“臣......”顾渊的声音细得微不可察,里外似有水意,“不留殿下了。”
“小渊,”檀清远顶着冬月风雪,跨了崇山峻岭来探望,不可能放一个伤心的人独自在此,更别提那个人是顾渊,“过来。”
听到幼时的名字,顾渊果然条件反射似的转过头来,脸颊上泪痕未散,分明在难过,却还要硬撑。
檀清远忽然想起,他快死了。
如果不是死前还想看这个人一眼,说出此生未了的挂念,他怎么会来呢,长路奔袭,为的难道是给潜光送眼泪的吗。
今天再不说出口,以后再见,都是碧落黄泉了。
他的心被巨大的悲意笼罩,几乎盖过了痴恋,倾身到了顾渊的跟前,低头很轻地碰了一下,一触即分,却没立刻离开,在极近的距离看着眼前人的眉目,抬手拂上了她的脸颊。
这动作在梦里做过千百遍了,后面跟着的往往是更腻人的亲密,现在却没有后文,只有三殿下带着凉意的指尖。
顾渊却愣了,抬眼看着他,许久无言,也不动,仿佛定在那里的一尊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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