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神箭
“我是什么人？”许昭昭撕下了那层天真淳朴的面具，整个人看起来暴虐狠厉，她晃动着手上的银针，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等到了下面，让太子殿下问问阎王不就知道了。”
“昭昭你疯了不成？谋杀太子可是死罪！”公孙云焦急地看着被挟持的李端，对着许昭昭怒喊道。
“公孙云，你还没看明白么？把我们引到此地的人就是许昭昭，她和刚才那群刺客是一伙的！”朱秀妍此刻已经冷静了下来，太子的暗卫已经被拖住，许昭昭今日明显是有备而来，这样远的距离若是强取，她没有十足的把握。
“不愧是塞北的小红缨，太子妃还真是聪明。”许昭昭的眼中流露出一抹欣赏，她转头看向公孙云不屑道，“你一个游手好闲的家族庶子，若不是为了接近太子真以为老娘看得上你？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若不是你够蠢，我哪有机会把太子引到这羊肠山。”
游手好闲？家族庶子？公孙云好似从一场黄粱美梦中彻底清醒了过来。
从小到大遇到的所有人都是这样评价他的，可笑自己竟然以为许昭昭不一样，想着许昭昭懂他，自作多情地把这个女人当做自己的知音，可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早就安排好的骗局，他只是别人棋局中的一粒棋子罢了。
若真有人是不一样的，也只有陆霜昙那个傻瓜了。
他苦笑一声，喊道：“许昭昭，太子是大胤未来的储君，你以为杀了他你真能全身而退吗?”
“老娘来了就没想着回去，我本来就是为了取太子的命而来。”许昭昭的目光集中在朱秀妍身上，她的脸上露出几分得意，几分可惜，“我知道太子妃武艺超群，可是这样的距离，即使你有三头六臂又能如何？”
“谁说没有办法了？”
一直站在最后的陆霜昙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拿下了自己背上的弓箭，她从朱秀妍的身后走了出来，长舒一口气，随及缓缓拉开弓弦：“放开太子殿下，你是想试试到底是你的针快，还是我的箭快吗？”
鲜血沿着陆霜昙受伤的手臂蜿蜒而下，她的额头慢慢浮现出一层薄汗。
“谁不知道神箭世家只有你最没用，整日靠汤药吊着命，连一把剑都拿不起来，居然还要拉弓啊。”
如果是别人，许昭昭还会警惕几番，但这陆霜昙可是整个帝京出了名的药罐子，也是威名显赫的神箭世家最没用的嫡出小姐。
就她？喘个气都费劲，还要拉弓射箭？
陆霜昙的眼睛里却浮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她缓慢却掷地有声道：“我不是拉不开弓，只是我陆家的拉弓引弦之法需动用内力才能发挥神威，而我天生不足，这种功法每用一次都会折损我的寿命。但今日，为了保护太子，为了保护我珍视的人，我定不会让你得逞！”
作为一个猎人，许昭昭在向自己的猎物展示完高明的猎杀手段后，已经失去了周旋的耐心，她看着陆霜昙笨拙可笑的样子根本就没把对方的虚张声势放在眼里，她嘴角一勾，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陆姑娘，我劝你还是不要逞英雄的的好，就凭你这病秧子？别在这痴人说梦了！”
话音未落，她的脸上闪出一抹决绝的阴狠，手中的银针狠狠刺向被挟持在手中的李端。
陆霜昙的心骤然一紧，她看准时机松开弓弦，只见那搭在弦上的箭失仿若一道黑色的闪电，带着破风之势急射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后，精准无误地击落了那即将触碰太子肌肤的银针。
许昭昭又惊又怒，她没有想到这陆小姐的箭术竟然如此精湛，只得趁着陆霜昙身形不稳之时，又迅速摸出一只银针。
但陆霜昙却没有给敌人喘息的机会，她吐出了口中的鲜血，强忍着剧痛，再次搭箭上弦。这一箭凝聚了她所有的力量与决心，以雷霆万钧之势射向许昭昭。
那羽箭直直贯穿了许昭昭的胸膛，她瞪大的双眼中写满了惊讶，似乎到死都不敢相信被她，被所有人视为废物的陆霜昙，竟然真有能力杀死一个绝顶高手。
许昭昭带着不甘缓缓倒下，结束了这场惊心动魄的对峙。
解决掉许昭昭，陆霜昙却再也坚持不住，她眼前一黑，直直向后倒去。公孙云见状，心猛地一揪，一个箭步冲过去，将她稳稳接住：“霜昙！霜昙！”
陆霜昙听到声音疲惫地睁开双眼，用染满血污的手轻轻抚摸着公孙云的脸颊。她看着那双总是冷漠的双眼中终于有了自己的影子，认真说道：“阿云哥哥你看，其实我也不是一无是处的。”
“霜昙你别吓我，你醒醒！”公孙云看着那双手无力地垂落下去，声音颤抖。此时他才发现这些年是陆霜昙像一个小太阳一样默默陪伴在身边，而他却一心扑在许昭昭身上。回想起过去自己对陆霜昙的漠视。公孙云满是自责与懊悔。
“公孙云，先别慌。”朱秀妍扶着李端快速走了过来，她简单查看了一下陆霜昙的伤势，面露忧色，“霜昙伤的很严重，你带她赶紧回去找太医。”
“可是太子殿下……”公孙云是李端的亲信，按理说这种时候他是最应该在现场的。
朱秀妍拍了拍公孙云的肩膀：“你们先走，陆霜昙不光是定国公的爱女，也是我的好友，至于太子，”她指了指正朝这边赶过来的暗卫们，又看了一眼像没骨头的虫子一样挂在自己肩膀上的李端继续道，“放心吧，他有暗卫，还有我。”
“朱大嫂，你说咱们这次是不是歪打正着了，公孙云这小子可算是知道陆霜昙的好了，就是不知道人家还要不要他。”李端看着公孙云的背影捂着青紫的脖子虚弱道。
天知道他刚才没被银针扎死，却差点被许昭昭勒死。
“你还有心情说笑，这许昭昭摆明是来要你命的。”朱秀妍想起刚才的情景心有余悸，若不是陆霜昙拼死相救，今天李端不死也得脱层皮。一旦太子真的死在这里，只怕整个大胤都要动荡。
“今天这事你打算怎么办？”她扶着李端坐到了地上，用衣袖轻轻擦掉了他脸上的尘土与污垢。
“闹，使劲闹，要闹得人尽皆知了，毕竟弱小无助的孤可是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呢。”李端将脸凑得更近了，她看着女人眼中毫不掩饰的关切，心中仿佛有一股暖流涌入。
这样的暗杀李端不是没有经历过，可是从来没有一次让他在结束后内心会感到一丝平静。
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女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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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遇刺，定国公府小姐重伤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宫中。
“陆霜昙还好么？”公孙云终于等到李端与陆霜昙从定国公府回来，急忙脚步踉跄地跑上前去。他的双眼布满血丝，那原本挺直的身躯此刻像是被抽去了脊梁骨，整个人失魂落魄，半点没有往日的从容与轻快。
公孙尚书知晓了羊肠山的事情后，怒发冲冠，将公孙云毫不留情地赶出了家门。定国公更是对他恨之入骨，自己捧在手心疼爱的掌上明珠，竟被这个家伙连累至此，怎能不让人怒火中烧。
“呵，先是受了伤，又为了射杀许昭昭动了内力，如今已是油尽灯枯。御医已经通知陆家准备后事了。”朱秀妍没好气地说道。要不是公孙云这个混蛋引狼入室，陆霜昙这么好的一个小姑娘，怎么会如今躺在床上生死不明，命悬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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