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定十九年五月十五日,所有的考验完毕。宁儿也一样,听岱渊说她已经回族了。府上留下了一封她的书信,信上写着三月前她就完成了自己的考验,因为要接过她母亲的职位,所以就先回去了。这些话说完后才是她长篇大论地说着这些年的考验,知道她去森林拯救神鹿,入蓬莱找寻仙桃……如此种种,看得我止不住地惊叹。白日回府,看完信后已是深夜。

我抬笔写下自己的经历,不知写了多久,反应过来时方才从梦中醒来。我揉着眼睛看看自己写下的字,这一看不得了,原先的字还是工整,后来就如北雁南飞,成群结队。

我翻着纸张,不只是一页。“……”看来要重写了。想着想着我又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床榻旁坐着阿母,笑得可温柔了。我开口撒娇道:“阿母,您怎么来了。”

“要不是我把你抱回床榻,你啊就睡在地上了。”阿母捏着我的脸笑道,“为何这样晚?”

我指了指桌上:“看宁儿的信。本来是打算回信的。”我拉着阿母的手起身,走到桌前仔细整理这些信,“我们何时回族呢?”

阿母看着我的动作笑道:“原先宁儿把信给我时百般叮嘱,要等你回来后才交到你手里。早知你如此入迷,就应该让岱渊在旁看着。”打趣完后她又道,“不久之后就会回去。宁儿现下正在和她母亲学习。”

一提起这个,我才想起这些年的考验是为了能够接过阿母在族中的职位。但当时阿母并未解释很多,这些年除了考验,其余时候便是与阿母研究书籍,倒是把这件事给抛之脑后了。想到这,我立刻端坐,等着阿母开口。

阿母一看我这样大的神情变化,也就感知到了我的想法,笑着坐在我身旁:“可是好奇是何职位?”我抓起躺在桌上的毛笔抬眸盯着阿母的眼睛迅速点头。

“宁儿的母亲是族里的神使。我的职位是‘古神’。”阿母的话让我一时间不知如何记录,笔停在了半空。

“您是古神?”我不敢置信。

“是也不是。说来话长,并非这样简单概括,若说些沾边的,算是降神。”随后阿母和我说了神的诞生。

很久以前,族里的先祖并非住在现在山水环绕、翠竹掩映的群山肥沃地。当时中原还是燕国统治。后来燕国灭亡后,多国并立,经过多年混战,最终中原建立起新的王朝,即顺朝,并在原来的都城定都。其余政权或被吞并,或被驱逐。最大的敌人齐国多年都未夺下,双方劳累不已,签订项渊之盟,齐国在大河之外确立政权,与顺国保持着微妙的关系。

第一代先祖原先住在这条大河旁。齐国与顺争夺地界时,无论如何都绕不过此地,加上先祖的部落武力强盛,人心聚集,两国就想着占据此地。顺的开国皇帝派人去商讨,以礼相待,赠送珍品以求得合盟。先祖本不想掺和大国争斗,且多年战乱也让族人苦不堪言。河水酸涩不再适宜居住,本打算迁居别地,也就在这时齐国得知顺已派人前往先祖部落,胆战心惊,立刻出兵围剿。先祖怒斥齐不守与顺的盟约,擅自踏过河界。本以为此次也能同以往那般打得齐国溃不成军,谁知它联合其余三国共同进攻,目的是夺取顺的政权,同时清除这个强大的部落。先祖不愿族人被害,组建一支百人军队抗敌,剩余的族人由其中最强壮的五十人带领转移。

顺皇帝知道后,顿感后悔,若非自己派人去求同盟此部落也不会遭此劫难,随即出兵支援,在双方的配合下,齐国被赶出大河千里外。为了报答顺皇帝的援兵之举,先祖终于同意接见前来结盟的使者。

“您的族人可还安好?”使者行礼,“陛下很是抱歉,并非有意而为之。陛下很感激您的帮助,现下齐国再无威胁之意。”

先祖道:“我并非不愿同盟。只是原先不想过多掺和,没成想齐国这般无理。我的族人都安好,劳陛下挂心了。”她接受了顺的同盟,在未来三年横扫众国,将其纳入顺的疆域。后来在追击敌人时,发现一处易守难攻,群山环绕,能够自给自足的佳地。经过多番考察,先祖决定带领众人迁居此地。此地也在顺的边境。这些年顺皇帝优待部落,双方互相交流文化,共同发展经济,引着部落越变越好。先祖知道这些都是顺皇帝的诚心,同时也看到了这些年的进步并非原先自己部落的进步可比拟,如今战局已定,天下归于平静,先祖也不愿再让族人劳累,接受了顺皇帝的赏赐后,就带着族人住进了那处佳地,也算守着这里。但人越来越多,思想也会变得混乱,需要一个统一的信仰。于是先祖和族中的人杰商讨后创造一位守护着这个族群的古神,她住在山里,也诞生在山里,世代守护着这个族群。

“此神第一次出现,就是先祖扮做的,于六月十九日,百年古树下。”阿母说完这句话后停顿了一会儿,我也从故事中脱身,仔细盯着阿母。她牵着我起身:“带你去看看衣裳,特地从族里带来的。”

震惊与喜悦瞬间席卷全身,我立刻拉着阿母往外跑去,恨不得下一刻就出现在书房中,嘴里不断催促:“您快点!”阿母被我拉得几乎要飞起来,轻笑声从我身后传来。进了书房,我跟在阿母的身后片刻不离,就怕错过一丝神光。

她抱来一个锦盒,上面刻着向天祈福图,万分神圣。

我屏住呼吸看着阿母打开这个锦盒,我以为会捧出衣裳,没成想阿母拿出了一副画卷。阿母谨慎地打开这幅画,上面是一位圣洁而神秘的古神。

着绿服,金丝扭制而成的虎首面具步摇额冠,口衔珠钗,冠体两侧垂坠铃铛珠串。

阿母在旁说明:先祖认为,神的赐福是时刻都存在的,便以铃铛发声作为赐福的先兆。铃铛每响一次,神便护佑一次。

以红绳挂于其上长落至地。前簪古银铜钱簪、如意簪。先祖认为,既要富贵也要平安。

后插花卉玉梳。先祖认为,发色浓如墨,发质顺如锦,才是康健之基。诸多疾病都能通过发丝影响身子,因此神插此梳也会保佑族人发质健康,永不受疾。

面饰灰布。先祖认为:不可知才能产生敬畏。神不示人,方能窥见本源,拯救众生。

“为何这面帘不随珠玉。”我问。

阿母道:“不能让族人认为神离我们很远。”

身系五色绶带,颈戴木珠串,腰间坠着族里那颗最古老树上的枝条以及特有的鲜花,手持权杖。先祖认为,我们产生于树,需获得树的力量,因此神也应从树中诞生。

不敢想象,在当年贫苦的族系里,在百年长生树下,在将要举行祭祀的时间点前,出现这样一位身着神秘庄严、古朴神圣的神,族人是怎样的震惊与震撼,心里的敬畏甚至恐惧又会如何。

阿母收起画卷,捧出神服。我慢慢伸出手指触碰,心有底气后才覆掌抚摸。我不由得倒吸一口气,这样精巧的服饰竟是先祖时期时就已存在,实在令人万分惊叹。

“后来,族人都以古神为信仰,信仰越深,古神的神力越强大,慢慢真的成为了存在于族群中的神。她始终保持着在她诞生之初时的初心,护佑着族人。族人在神的指示下安居乐业。但也有不少质疑声。先祖每逢做出重要选择之际,都要请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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