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六章
冯老太爷平静的看着她,黑白交杂的发丝一丝不苟地束于头顶,面容虽老态、枯槁,眼神却仍隐隐透露出熟悉的威严。
倚寒梗塞了喉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冯老太爷拍了拍她的手背,突然她的眼泪决堤了,她错的离谱,幼年时不该为了一时的怄气走错了路。
梅虞终日沉浸在丧夫的痛楚中,只留幼年的她管都不管。
冯老太爷对她虽苛刻,但她若是生病,床边坐着的从未是母亲,而是祖父。
年幼者总会犯错,年长者包容了又如何,冯老太爷千言万语汇于手指,为她艰难地写下了:“回来就好了。”
其实倚寒最初并未打算回到冯府,她厌倦了这儿永无止境的内卷,可她放心不下祖父。
“祖父,我的夫君他……他快不行了,他对我很好,你救救他。”
冯老太爷拧眉沉思,点了点她的手背,叫她推着自己进屋。
倚寒把祖父托付给冯叙后便离开了。
临走前,冯倚春在府门前等着她,神情怜悯:“八妹,你还是尽快放弃罢,若是到时候输了,给祖父和梅伯母丢脸怎么办。”
倚寒笑了一声:“我知道你怕了?”
冯倚春脸色微变:“我好心告诉你,你到时候可别哭。”
“放心,谁哭还不一定呢。”
倚寒身心舒畅的回了兰苑,却遇上了最不想看见的人。
崔衡之精神好了些,正披着衣裳靠在床榻上与宁宗彦对弈。
倚寒踏进了屋,衡之瞧见她回来便问:“你去哪儿了?怎的去了这么久?”
“我回了一趟冯府。”因着宁宗彦在,她不想多说什么。
二人博弈,外面天气又有些冷,倚寒也不想出去,便在炭盆边上绣香囊,衡之这两日晚上睡不着,她绣个安神的香囊放在他的枕边。
她就安安静静地坐着,细白的手指灵巧翻飞。
宁宗彦的视线时而落在她身上,连他自己也未曾发现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的次数多了起来。
他一瞧见她,就会想到那因她而起了意动。
以他的性子是万万接受不了的。
砚华撩开帘子进了屋,见倚寒坐在那儿低着头,赶紧道:“二少夫人。”
宁宗彦与崔衡之同时看了过去,宁宗彦暗觉不好,刚想阻止,砚华这个漏勺已经说了:“您的药果然有用,侯爷腿疾确实舒坦了不少。”
倚寒怔了怔,她倒是忘了,先前为了讨好宁宗彦,还送去了药粉。
他竟真的用了?
她以为凭借宁宗彦讨厌她的程度,那药肯定被扔了才是。
这倒是叫她有些意外。
不过现在不必了,反正她祖父都醒了,日后二人最好别有交集。
“那就好。”她很客套的笑了笑,低下头继续做事。
崔衡之却担忧问:“兄长的腿疾可严重?”
宁宗彦没说实话:“尚可,一到阴雨天就疼。”
崔衡之便以为也是如老夫人一般战场遗留的后遗症。
“不妨兄长还是叫矜矜看看吧,她擅治腿疾,药粉只能缓解,若是能针灸,肯定会大有益处。”
宁宗彦仍旧想冷漠拒绝,那次的意动足以让他警惕至极,他绝对不会再给她靠近自己的机会。
可倚寒却率先出声:“还是不用了,皇宫中的太医哪个不是资历深厚的,何至于我来扎针,再说了,男女授受不亲,公府规矩森严,还是算了。”
男女授受不亲。
男女授受不亲。
宁宗彦感觉到了她在撇清关系。
心情却不是松了口气,反而觉得被羞辱到了。
她在耍自己吗?
宁宗彦视线冷冷,仿佛在盯着什么可恨至极的东西,下一瞬便会抬起他的长枪,投掷出去,把她钉死在墙上。
现在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之前算什么,谁巴巴的跟在自己身后纠缠不清。
被他警告了还心思不歇,还撺掇祖母要他答应给她血脉。
真是个心机深沉的女子。
实在令人生厌。
他手指夹着棋子重重放在棋盘上,很快,崔衡之便被杀的片甲不留。
崔衡之叹气:“我差的远,果真不如兄长。”
倚寒却听不得他这样妄自菲薄,在她心里崔衡之就是最好的:“你虽不会下棋,但是会木雕、也写的一手好字。”
崔衡之唇角扬起了笑意。
宁宗彦瞧着二人气氛黏着,不知怎的,心里莫名其妙窝火。
说白了他一直不信此女是真心喜爱他弟弟,若是真心喜爱,便不会暗地里与自己纠缠不休。
他心思浮动,再没心思继续下下去了:“二弟好生歇息,我还有事,先走了。”
崔衡之当然不好耽误他:“好,矜矜,替我送送兄长。”
倚寒再不愿,表面也得装出平和的模样。
她这人记仇,且心眼极小,先前他多次对自己态度恶劣,险些杀了她,但后来又带自己进冯府、阻碍裴氏的荒唐举动,虽然是为了崔衡之,但这一份情倚寒也承。
两厢扯平了。
宁宗彦出乎意料的也没有拒绝。
她落后一步,款款把他送出了门,秋末的风吹得她衣裙浮动,玉姿动人。
“兄长慢走。”她语速很快,音调没有起浮,倒像是……迫不及待送他走。
宁宗彦回身瞧她。
她芙蓉般的面庞上没有旁的神情,疏冷平静,漠然又客套地扯了扯嘴角后转身回屋。
宁宗彦脸色阴沉,随即也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倚寒脚步轻快的进屋,跑到崔衡之床边:“衡之,今日我祖父醒了,他同意我重回冯氏了。”
崔衡之愣了看:“当真?”
他满是病色的眉眼浮起了一抹笑意,随后又担忧问:“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冯家吗?”
倚寒笑了笑:“可是有人想害我祖父,我不能不管他啊。”
崔衡之叹息:“我托兄长为你和崔叔弄了两份路引,算是一份保障,如果你日后公府不想待了,冯府也觉得不高兴,就拿着这份路引,和崔叔回草庐去。”
倚寒忽而有些生气:“能不能不说这种话,谁说要离开你了。”
她擦了擦眼泪,眸中重新燃起希冀:“衡之,我祖父醒了,你有救了,我已经知道怎么治你的腿了,再信我一次好吗?”
她取来了针包,神情执拗:“祖父说已经死去的肌肉无法再复活,只能阻止不再恶化。”
“有些疼,你忍忍。”
崔衡之一直是相信她的,哪怕死在她手中自己也愿意,他以为自己的身躯已经麻木了、不再有知觉了,但久违的、剧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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