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中庭闻言,手中本欲放下的酒杯在半空中微微一顿,随即才放在光洁的桌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响。
他抬起眼睫,这才看向林子娴。
不过傅中庭一言不发,只是眼眸那一片望不见底的幽深已让人不自觉心生寒意。
他今晚是看在林董事长和何家的面子上来这一趟,但不代表,任何人都可以随意插手到他身上。
林子娴与他对视着,尽管脸上努力维持着得体的笑容,手心却已是一片湿冷。
外面关于中荣这位年轻掌舵人的传言,果真是一点都不假。
传闻他手段凌厉,在商场上杀伐决断,更是心思深沉难测,年纪轻轻便将庞大的中荣集团牢牢掌控在手中。
如今亲自面对,林子娴才真切感受到,那些形容词背后是何等具象化的压迫力。
仅仅是这样沉默的注视,就已经让她精心准备的腹稿出现了裂痕。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退。
林子娴紧了紧握着酒杯的手指,冰凉的杯壁让她略微清醒。
事到如今,任何花哨的试探,在傅中庭面前都只会显得愚蠢,她能做的就是坦诚相告。
她放下酒杯,掌心在桌下暗暗握成了拳,抬眼看向傅中庭,“傅总,今晚是我冒昧。不过今晚既是家里长辈的安排,同样也是我个人的意愿。所以,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傅中庭几分审视的看向林子娴,“林小姐,有话不妨直说。”
林子娴定了定神,“我明白以傅总的身份,选择只多不少,联姻或许只是众多选项中的一个,我甚至可能根本不在您的考虑范围。”
她略微停顿,目光没有躲闪:“傅总应知道林家情况,我也比谁都清楚,好的资源从来不会主动送到我手里,如果只是坐等,那才是最愚蠢的事。我习惯了主动去争取我想要的,无论是项目,还是其他。今晚对我而言,就是一个需要主动争取的机会。”
傅中庭听完她这番不卑不亢的话,并未立刻回应,不过他微微向后,椅在了宽大的椅背上,身上那股迫人的气势也收敛了几分。
不管林家如何,他还不至于向一位女士发难。
况且,林子娴这番话,与其说是提议联姻,不如说更像是在争取一个重要的商业合作。
对于林家的情况,他略有耳闻,林子娴能在林家众人中脱颖而出,并被委以澳洲项目的重任,必然有自己的手腕。
只是突然间他想起了柒月。
柒月是外柔内刚的性子,看似温婉,骨子里却有韧劲。
她独自一人来到江市,并且进入中荣后除了工作压力,还能在外拼搏一份自己的事业。
可这股坚韧同样是把双刃剑,让她太过封闭自我。
那晚他自然看得出那不过是她的借口,但柒月宁可瞒着他,却不愿吐露一个字。
这片刻的沉默,以及傅中庭略微收敛的气势,让林子娴误以为自己方才的坦诚至少赢得了些许回应。
她趁势喝下一口酒,决定将底牌和盘托出。
“当然,我对傅总也十分欣赏,只是之前没有这样的机会。能与傅总联姻,对我个人而言,本身就颇具吸引力。”
林子娴稍微停顿,观察了一下傅中庭的神色后,她的眼神迅速恢复清明,她的欣赏恐怕在傅中庭眼里才是最没有分量的筹码。
“不过,我更清楚我能够坐在这里的原因,我也清楚自己在外的名声。但我可以告诉傅总,如能与中荣联姻,婚后我绝不会做出任何有损傅总和中荣声誉的事情。同时,婚后我也不会干涉傅总的个人自由。”
她身体微微前倾,声音里透着清晰的野心:“我能提供的,还有我目前暗中持有的林氏股份。如能得傅总相助,我将彻底掌控林氏,到时林氏集团将成为中荣可靠的助力。
“甚至如果傅总需要继承人,我不介意采用试管的方式。如果条件允许,我也不介意一次双胎。”
林子娴面色平静的说出自己的提议,对婚姻、孩子这些话都十分坦然,赤裸裸的展现自己利益交换。
她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从她出生起,什么父女血缘、兄妹手足都是假的,只有利益才是真的,如果能达成目的,婚姻是一颗棋子她也毫无意见。
不过傅中庭无意点评她的私事,至于对婚姻的看法他更没有义务向林子娴说明,刚才给她阐述的机会已是他基于对合作的尊重,至于其他,绝不会有。
静默在包厢蔓延,傅中庭终于开口:“林小姐的提议我不能接受,我现在有女朋友,并且我没有联姻的打算。”
什么?
林子娴脸上的镇定瞬间出现了一丝裂痕,她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但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有女朋友?
可林家私下多方打听过,傅中庭近几年来身边从未有过公开或半公开的固定女伴啊!
老爷子曾经有意无意借着人情,在傅董事长那提过几次联姻的想法,但都被傅董事长不动声色的推拒了,老爷子不得已,这才借这次饭局让她直接出面。
傅中庭已没有兴致继续留在这里,他整理了一下衬衫袖口,随即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立在那里,居高临下,带来更深的压迫感。
“我不管林氏是什么想法,但请林小姐转告林董事长,我不想看到项目出现任何问题。”
他不再看脸色变幻的林子娴,步履沉稳地走出了包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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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宾利驶入汇入夜晚霓虹的车流,车厢内一片寂静。
秦风透过后视镜,瞥见后座的傅总自上车后便一直闭目养神,近来傅总情绪不对,今晚更是明显不快,他头皮都有些发紧,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好在路程一切顺利,不久后到达四季云顶。
傅中庭推开车门下车,口袋里的手机同时震动起来,正是先溜走的何非墨。
傅中庭站在车旁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何非墨带着笑意的声音:“出来啦?”
“有事?”
“咳,”何非墨清了清嗓子,“今天这鸿门宴我真不是有意的,实在是林老爷子这次是铁了心想撮合,还找到了我妈那儿。你也知道我妈之前受过林老太太照顾,这我实在推不掉。再说还不是你傅总太招人了,别说林家,谁家看了你不眼馋。”
不过他转头说起:“不过我听穆尧提过一嘴,说你现在身边好像有人了?那你正好直接当由头拒绝了,林家也不能再打你主意了。”
傅中庭站在空旷寂静的地下车库,目光落在对面那辆崭新的宾利轮廓上,他淡淡说道:“下不为例。”
“这你放心!”
何非墨连忙笑着保证,“绝对没有下次,改天我做东,去穆尧那儿,我自罚三杯,给你赔罪!”
“嗯。”傅中庭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没再多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傅中庭挂断电话后,并没有立刻上楼,他的目光仍旧没有移开,沉默片刻后,他抬脚走过去。
傅中庭在车旁站定,指尖划过车身流畅的线条,触感冰凉光滑,在车库顶灯的光线下,深邃的渐变黑色车漆流转着细腻的金属光泽,夺目却不张扬。
只是,在没有主人启动的情况下,它安静得过分,像一头沉睡的灵鹤,徒有外表,却缺乏生机。
片刻后,他收回手,也收回了视线,转身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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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到了周末。
章柒月难得没有加班,正满眼含笑地收拾着东西,准备下班。
原本以为小姨工作忙,虽然上次说来陪她,但并不一定会有时间,没想到小姨真的抽空过来了。
安琪更高兴,早就已经先过去陪小姨了,她也迫不及待的想赶回去。
电梯到达负二楼地下车库,“叮”的一声,门向两侧滑开。
章柒月走出电梯,与一位留着及腰长卷发、穿着考究驼色大衣的女子擦肩而过。
一阵清冷又似妩媚般的香水味拂过鼻尖,很好闻,她从来没有闻到过,似乎是定制特调。
她下意识地侧头看了一眼,只来得及看到一个纤细优雅的背影走进电梯厢,电梯门随即合上,挡住了视线。
章柒月没再多想,收回目光,快步走向自己的新车。
车这周刚提到手,一辆崭新的问界M5,车身是干净的白色,她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车内空间宽敞,内饰简洁科技感十足,性能对她这样主要在通勤、偶尔短途出行的人来说,已经绰绰有余。
中荣集团离翡翠城不算太远,大约半小时车程。
章柒月到家时,小姨和安琪已经等她一会儿了,三人没有在家做饭,章静苒带着她们去了一家口碑很好的本帮菜馆。
饭店味道很好,章柒月胃口也不错,她给小姨夹菜时问道:“小姨,你这次能待多久呀?”
章静苒想了想:“这次回来,主要是想在年前给你姥姥姥爷,还有你妈妈扫墓祭拜。正好江市这边有个项目需要我亲自过来对接一下,时间安排得比较紧,大概能待五天左右。本想一直陪你到年前,恐怕是不行了。”
“五天也很好了!”章柒月很满足,小姨工作忙,能抽出五天时间已经很不容易了。
安琪也在旁边点头:“是啊,就快要放假了,今年我也可以和柒月一起回去和小姨过年了。”
章静苒点点头,“好,到时候我让阿姨把东西都提前准备好,等你们一起回来。”
安琪和章柒月商量好,等公司放假就直接开车回去,当晚安琪也没回家,直接在翡翠城住下了。
第二天是周日,本该休息,但库房那边正是年底大盘点,安琪不放心,怕李威暗中做手脚,一大早就又开车赶过去,准备亲自盯着。
章静苒便和章柒月一起,带着准备好的鲜花和祭品,开车前往城外的西山陵园。
当年章柒月的妈妈去世后,章静苒还特意在安葬于此的父母墓旁,为姐姐购置了墓地。
临近年关,前来扫墓祭奠的人比平日多了不少,公墓里松柏苍翠,气氛肃穆。
章柒月和章静苒都是一身素净的黑色大衣,并肩站在两座并排的墓碑前。
墓碑上的照片里,姥姥姥爷依旧是记忆中最深刻的和蔼面孔,眼神慈祥;妈妈的照片则选取了她生病前最明媚的笑容,眉眼弯弯,仿佛从未被病痛折磨过。
章柒月和小姨一起,将带来的新鲜水果、糕点、以及姥爷生前爱喝的茶一一摆放在墓前。
章静苒蹲下身,用软布轻轻擦拭着墓碑上的浮尘,一边擦拭,一边轻声细语地对着父母的照片说起家常。
“爸,妈,我来看你们了。我今年一切都好,公司也很顺利。”
擦拭完后章静苒再看向姐姐的照片,“姐,柒月今年也回来了,还考进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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