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溪亭的院落里,气氛凝重得如同化不开的寒冰。

九焙司的暗卫们虽未现身,但那股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拼死一搏的凛冽气息,已经弥漫在院落的每一个角落。

似乎所有人都忘了,眼下最关键的问题是:顾溪亭在宫里,被下毒成功了。

许暮冷静下来后,转向一旁眼眶发红的顾意:“顾意,去鉴真堂,让醍醐和冰绡务必在你们大人下次入宫前,研制出解药。”

顾意用力点头,刚要转身,却又猛地顿住,声音里带着急切:“那主子今天在宫里已经中毒怎么办?”

此时,一直沉默的顾溪亭缓缓抬起头,他眼中的怒火已经平息了一些。

他看着顾意,嘴角扯出一个极其自嘲的弧度:“今日在宫里待的时间不长,反正那毒的作用只这一次,不也就是让我暴躁易怒么?先来点降肝火的吧,不治本,但总能治标。”

听着顾溪亭的话,顾意心里又酸又涩:最难受的就是主子了,他此刻却还能强撑着开这样的玩笑!

想到这,顾意下意识地看向许暮,眼中充满了感激:多亏了许公子……

顾意领命,却没有立刻离开。

他猛地放下手中紧握的剑,几步走到许暮面前,在许暮惊愕的目光下,咚地一声双膝跪地,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许暮下意识想扶他,顾意却已飞快起身,不等许暮说什么,便转身跑出了院子,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许暮看着顾意消失的方向,表情有些惊讶:“他这是……”

顾溪亭看到许暮的神情,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他不知道该怎么谢你,只能这样。”

顾意的表达方式,总是如此直接而炽烈。

许暮闻言笑了,带着点无奈和宠溺:“他这性子,真是够直爽的。”

顾意喜恶极致,连表达感谢的方式都如此令人意外,许暮实在难以想象,以顾溪亭这样复杂沉重的经历和性子,是怎么把顾意养得如此纯粹而赤诚的。

许暮真诚道:“顾意真的很有趣。”

顾溪亭的目光看向沉沉的夜色,仿佛陷入了回忆:“那年冬天雪很大,我捡到他时也就跟小诺这么高,这几年我察觉不到自己的变化,只知道无论我做什么,我变成什么样,他都嬉皮笑脸地跟着。”

顾意也曾是他黑暗岁月里唯一的光。

在许暮来到顾溪亭身边之前,在九焙司正式组建之前,顾意就是顾溪亭认定的唯一家人,两个同样孤独的灵魂彼此温暖,竟也跌跌撞撞地走了这么远的路。

许暮欣慰:“他见过你最善良、最本真的样子,也一直坚信,你就是那样的人。”

两人一路聊着走回房间,顾溪亭走到书案旁,铺开一张纸,拿起笔边写边说道:“永平帝要斗茶夺魁,必定需要评委,我们需要再仔细梳理一下京中各方的势力……”

许暮懂他此刻的心情,因为自己也曾试过,用繁杂的事务麻痹自己内心的痛苦。

他看着书案前的男人,刚刚才强压下足以摧毁常人的恨意与悲伤,此刻却又一头扎进这波谲云诡的棋局里,仿佛不知疲倦,心志之坚韧非常人所能及。

也难怪顾溪亭被下了那么多年的毒,却并未真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即便在云沧时他圣眷正浓,也未曾因此忘却本心。

许暮走到书案旁,轻轻将顾溪亭手中的笔抽了出来:“夜深了。”

顾溪亭还保持着握笔的姿势,他有些错愕地抬头,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老天待我不薄,竟让你在我身边。”

这话,怕不是专门让许暮心疼的。

只听许暮果然无奈又宠溺地回他:“老天待你太薄,竟只有我才是你的变数,我若不来呢?”

顾溪亭闻言几乎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那就我去寻你。”

许暮看着顾溪亭坚定的模样,心底最后一丝犹豫也烟消云散,他彻底接受了自己沦陷在这个男人温柔乡里的事实。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顾意弱弱的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主子,我能进来吗?”

从不敲门的顾意,因为傍晚藏书阁的事儿,第一次学会了进门前先问一下,尤其是房间里只有主子和许公子的时候。

顾溪亭扬声应道:“进来。”

顾意放心进来,他放下药后,飞快地看了两人一眼就火速告退了。

许暮知道顾意这状态是因为什么,虽然不至于逃避,但他的耳尖还是本能地染上了红色。

他端起药碗,递到顾溪亭面前:“把药喝了,余下的事都留到明天,你需要休息。”

顾溪亭看着体贴入微的许暮,心里被安抚得七七八八,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他放下碗,自然而然地牵起许暮的手,走向内室的卧房。

昨夜还在床边犹豫不决、连面对面都带着几分羞涩的两个人,经历了今日之事后,已不再需要刻意的疏离。

只是许暮终究需要时间适应,一躺到床上,他还是习惯性地面朝里,背对着顾溪亭。

顾溪亭自然也不勉强,能同盖一床被,已是莫大的满足。

他躺下,侧身看着许暮清瘦的背影,心头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安稳和暖意填满。

良久,顾溪亭还是犹豫了一下问道:“昀川,我能抱着你睡吗?”

许暮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僵了一下,就在顾溪亭以为自己是痴人说梦的时候,却见他缓缓转过身来,将头轻轻埋进了顾溪亭的胸前,闷闷地应了一声:“睡吧。”

顾溪亭被这惊喜的回应搞得有些飘飘然,他立刻伸出手臂,让许暮枕在上面,另一只手则环住了许暮的腰,将他整个人圈进自己怀里。

他满足地将下巴轻轻抵在许暮柔软的发顶,眷恋地蹭了蹭,鼻尖萦绕着许暮身上清冽干净的茶香气,一颗心终于在此刻彻底安稳下来。

昀川,你果然是我的变数,是老天爷派来救我于无边黑暗的小茶仙。

顾溪亭闭上眼,感受着怀中的温度,沉入了前所未有的安稳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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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御书房内,香炉里只余一丝若有似无的冷香。

曹公公垂手侍立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永平帝站在书案后,提笔挥毫,纸上一个斗大的「通」字,墨迹淋漓筋骨遒劲,他放下笔欣赏着自己的字,嘴角噙着一丝满意的笑容,显然心情不错。

他瞥了一眼旁边侍立的曹静言,慢悠悠开口:“几个月不做这事儿,没生疏了?”

这事儿,便是处理那盏加了料的香薰炉渣。

曹静言腰弯得更低,声音平稳无波:“陛下吩咐的事,奴婢不敢生疏。”

听着曹静言近二十年来始终如一、毫无情绪的回答,永平帝轻笑一声,拿起湿帕子擦了擦手:“朕不过是同大监开个玩笑,这深宫之中,朕唯一信得过的人,也只有你了。”

曹静言立刻躬身,姿态恭谨:“奴婢定不负陛下信任。”

永平帝摇摇头,指了指他:“你呀……”

这位曹公公,早年是跟在先帝身边的老人,深谙宫闱之道。

先帝子嗣凋零,临终前从皇室旁支过继了当时还是小侯爷的祁景云、如今的永平帝。

新帝初入宫闱,对深宫规矩和盘根错节的世家关系一无所知,第一道旨意便是让曹静言继续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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