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长夜,让你看清外物与你无关。

纯净白雪,不强迫你接受任何信息。

轻风细语,像是古老诗篇中遗落的韵脚,低吟浅唱着冬夜的寂寥与雅致,间有阵阵呼吸声,是业凰城下的队员们昏睡的鼻息。

大雪轻盈飘落,如同天际洒落的羽毛,为她们妆点了一身羽衣,传达着难以言喻的情绪。学院里的伤员拖来居住舱,再将她们扶进房间。

城墙发出的淡淡光华,悄然铺洒在熙熙攘攘的阵地里,后勤队员从业凰科学院拉出电线并支起路灯,首都车队运来的帐篷建起大片营地,数千个卫生舱附近排起长队,各个集群的队员和车队在此交汇,轮流休整,欢声笑语与远方的炮声形成鲜明对比。

赛博空港派来的切雪无人机队缓缓放下除雪车后,开始配合出勤队员,吊起方方正正的大型雪块,运出南极。

一位身形瘦弱的红发少女走到红莲身边,看她坐在弹药箱上,专注的查阅战报。

“红莲姐,伤员已经安置完毕。”

“江南你来正好,根据天烛估算,完全清除内陆的雪层需要两周时间,分散的侍灵部队拖慢了进度,请你根据各小队的实际战况,重新组织队员的出勤计划,在尽量安全的前提下,提高除雪效率。”

“好,我这就出发。”

红莲起身回礼后,再坐下研究战报。

“铃兰,竹桃,你俩过来。你们各带三个集团,一路向西,一路向北,打通后勤中转基地到家园堡和赛博空港的地面运输线,再到西关口和东关口调查情况。”

铃兰问道:“调查什么呢?”

“我总觉得星神另有图谋,而且内陆的一些积雪需要推到关口附近,提前检查一下才够稳妥,检查完后,你们带队直线回首都休整,这样内陆的交通线暂时都恢复了。”

“懂了。”

“明白了。”

竹桃和铃兰走后,橡树和玉珊瑚说笑着走来。

橡树提给红莲一份提案,然后说道:“晴灯博士设计了一种核弹,可以高效蒸发内陆的雪层,她让我带来你看看,哈哈!”

红莲看后也笑说:“她这疯狂科学家刚立功又飘飘然了,内陆的核辐射值已经偏高,再提高就会影响首都市民的生活。我忙完去看望她,你们去协助阳荷将军清理防区吧。”

两人离开后,红莲刚把中断的思路续上,一位参谋官送来千鸟集群的求援信息。

“千家姐妹的意思是敌军有向北撤退的本能,请我们派两位副官协助她们清缴温泉关附近的残敌。”

“可我手头也没有副官了啊?”

“夜兰大人怎么样?”

“她的0元素存量还没恢复好,我想想,嗯,请贝比将军派强风和烈风去吧,我们派一个集群支援,由她俩指挥。请你去传令。”

“好!”

红莲摇了摇手中的信息板,刚读了半小时,一辆雪橇摩托冲破雪浪,在红莲身前转了半圈,黑巴将军一甩短发,潇洒下车。

“你忙什么呢!”

红莲看着摩托前轮还挂了侍灵残骸,随后说道:“汇总战报呗?”

“藤萝让我来要重伞碎片,她要在岸边建造升降式防御墙,防止列车炮再袭!”

“那我调给你6000人,你来组织运输。”

“我刚清理完西部雪原,还有海岸被敌军炸了个稀巴烂!我还很多事要忙呢!”

“那紫洋去哪了?”

“不知道!你问她!我走了!”

“哎?哎!我请强风和烈风协助千鸟!”

黑巴已经骑车驶离营地,向后大喊:“知道了!”

红莲轻叹一声,派传令队员去业凰城内通知夜兰组织运输队。

中部雪原已经被后勤车队推平,宽广无垠的白,在夜色中更显深邃,宛如一片浩瀚的银河倾泻人间。

风过处,雪面微起波澜,细碎的声响,红莲轻抚长发,边走边回想队员们的战斗过程,感慨大家已经做到了心系队友的默契支援,好像一浪接一浪的潮水,始终压制万敌。

后勤中转基地的四周是紫洋集群的四万多名队员在此休整,后勤队员在防线最外围修理螺旋式全地形堡垒车,防线内部的装甲运输车队装载了重型伞武装和天剑系统,每名队员携带了补给挎包和三支轻型伞筒,而且手持双剑。

红莲觉得紫洋集群只清缴残余侍灵用不着这么大的阵势,可她没多想,兴致勃勃的走进紫洋的临时指挥部。

“我思考出了一个新战术,你帮我分析分析?”

紫洋先是低头不语,再抬头愁一眼红莲兴奋的脸,随后转动椅子,侧坐并翘起二郎腿,单手一梳金色长发。

“战术?什么战术?你配用啥破战术啊?”

红莲微微皱眉,环视帐内的参谋官,她们或是低头,或是转身。

紫洋猛拍桌子,大吼道:“你别看别人!”

帐外的精锐队员被这声拍桌吸引,堵住门口,红莲这时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表情从欢快变为严肃。

“你不服我了。”

“你扔下南极,导致各集群失联,谁服你啊?我觉得你根本不配当总指挥!”

“谁配?你?”

“是我扭转败局!还救了你们业凰!”

确实,紫洋集群的即使支援减少了业凰队员的伤亡,红莲弯腰,挪动椅子,坐下。

紫洋等了一会儿,感觉事态不妙,就朝门口大喊“你们进来啊!我一个人打不过她!”

门口的紫洋卫队挪动半步,齐声说:“我们也打不过红莲将军啊?”

“你们四万人还抓不住她一个?”

红莲的手微微上抬,吓的紫洋抖了一个激灵,原来她只是摘掉黑帽。

“给你吧,我也累了,正好歇歇。派人去找一位业凰参谋过来。”

半小时后,业凰参谋来到帐内,眼神警惕的凝视众人,再走到红莲身旁。

“红莲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我自愿将总指挥官头衔交给紫洋将军。”

参谋听罢,立即变出黑剑,却被红莲按住剑锋。

“没有内斗,我自愿的,有能者居之。我发了通告给其他集群。你随我回业凰,通知队员不要闹事,安心做好本职工作。”

紫洋查看完通告,没想到行动这么顺利,于是哼了一声后说道:“全员开拔!进驻业凰!”

众人不动,她们知道那样紫洋集群和业凰集群就会发生正面冲突。

紫洋缓缓移动视线,终于看到红莲怒视自己。

红莲闭目后说:“通告已发,你别搞内乱了,派四个队员跟我俩走就行了。”

她说着,戴好大檐帽,拉着参谋的手,一起走出营帐。

雪地上,六人踏出一串串深浅不一的足迹,参谋官时不时的扭头看身后的紫洋卫队,她们就扭脸或低头避开,红莲拽了一下她,众人才走的快了些。

大雪漫漫,红莲忍不住笑了,她忽然感觉肩上的担子轻了,于是满心欢喜的望向夜空。

一群飞行器吊着雪块,飞出内陆。山影朦胧,与夜色融为一体,只留下淡淡的轮廓,勾勒出神秘的剪影。山脚下的亮光是除雪车队和执勤小队都在忙于清缴侍灵残兵,就连红莲身边都偶尔驶过执勤车队,车身上挂满了晶莹剔透的冰凌,静静地诉说着队员们的坚韧与不屈。

形如凤凰的白色城堡呈现出一种梦幻般的蓝白色调,闪烁着淡淡的微光,与营地的灯光遥相呼应,构成了一幅温情美景。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饭香,还夹杂着清新与纯净,黑发女子每一次呼吸,都在吐出疲惫,让她忘却尘嚣,沉醉于这份难得的宁静与祥和之中。

红莲回到业凰后,老老实实的钻进一间休息室睡觉,门外有四名紫洋卫队成员把守。

期间,铃兰,竹桃,夜兰擅离岗位,回来询问情况,还被红莲斥责了两句。

总指挥官名头就这样毫无波澜的过渡给紫洋将军了。

既怀疑又坚信

夜是大自然特意铺设的一层幽邃帷幕,将白色大地轻轻掩盖。风中的每一粒雪花都承载着和平的向往,缓缓降落于这无垠的白茫茫之中。

紫洋变出信息板,分析清缴残兵的任务地图。

“你俩!过来!”

两位参谋官走到她身旁,问道:“什么事呢?”

“你们各带一个集群到竹桃集团和铃兰集团附近消灭敌兵,注意不要惹出乱子,重点观察业凰队员的行动,她们怎么搞的?任务进行这么快呢?你们探明业凰集群的优势。”

“您怎么现在才考虑这个?”

“啧!”

紫洋敲一下参谋官的帽子,继续说:“你再向天烛要些物资和设备,我现在是总指挥,她必须服从!”

一天过去,一个集群完成任务,回来复命。

参谋官感到身心俱疲,敬礼后说:“紫洋大人,我打探业凰集群的任务完成了,首都烹饪协会去了业凰,她们还请我吃了一顿好的,那四位队员也回来了。”

紫洋大惊,急问:“她们回来干啥?红莲出来了?”

“没,红莲将军在宿舍睡觉。那四位队员被伤员们骂的难受,待不下去,我正好到了,解释说红莲累了所以,原话嘛。”

紫洋挠挠头后又问:“那业凰集群的事呢?”

“噢。您知道0元素可以大幅提升思维效率吧,就是没有杂念干扰。”

“我让你说业凰队员,不是给我科普!”

“跟这有关啊!单挑的话,业凰队员远不如紫洋卫队。差距就是思维,她们的普通队员就足以胜任集团级指挥官,量变再引起质变,业凰集群的五人班组队形就很多变,配合无间。到了小队和中队的协同作战更是颇具效能,各队之间也能心领神会的协调战术,四万五千人像一个高效运行的大脑,整体的作战水平远高于我们,她们的得意技红莲之阵也是建立在这种协作机制之上。”

“按你的意思,我带的你们都是蠢货吗!”

众人沉默不语。

队员们在这夜色与雪光的交织下,视线变得模糊而柔和,雪花没入她们的发丝,留下深浅不一的水痕,侍灵在她们的剑锋中消亡。

一位身穿墨绿色大衣的将军独步雪原,她一甩灰白辫子,举枪击杀队员们身后的敌兵,而后大步助跑,滑行到紫洋身前。

“你又作什么死呢!”

“放肆!”

紫洋大声呵斥千鸟,扬头继续说:“我只是把南极从北极人手中拿回来而已,你身为千家首领,应该支持我才是!”

“你快得了吧你!谁现在还信那种出身论调?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带各集群打赢灵能会呀!”

“怎么赢?”

紫洋歪头想了想,突然转身背对千鸟。

“你管我怎么赢呢!”

“你赶紧把红莲请回来,大敌当前,何必争地位高低呢?再说红莲没欺辱任何人啊!她哪点对你不好了?”

紫洋愤怒的甩掉大衣,转身质问道:“我不明白,我哪点不如红莲了?”

千鸟的脸愁成一团,如鲠在喉,咬牙答道:“不是!问题是!有她顶在前面,我们不是更轻松点吗?你知道总指挥有多少事忙吗?战役一开,胜负在身!何况红莲还兼任前锋将军,你能行吗?你这不是给大家添乱吗?”

“我行不行,有结果为证!等我再赢一场战役,你们就都得服我!红莲也是!”

“你真是傻*!”

千鸟将军气愤的转身离去,紫洋大喊道:“回来!”

“干啥!”

“我现在是总指挥!给我敬礼再走!”

“你嘁!哎我靠!你这种货色能服众才怪了!紫洋大人!千鸟告辞!”

千鸟敬礼后扭头就走,紫洋集群的队员都察觉事态越来越失控了。

一位参谋官捡起紫洋的大衣,抖了抖,再为她披上。

“千家人口百万,我们集群的队员也多来自千家,千鸟大人颇有声望,又是阳荷大人挚友,您,不该这样跟她说话。”

紫洋眼含泪光,瞪退了参谋,随后说道:“你不懂。”

雪地上,兵器相交的声响不断,中队列成一排,盲射雪层后,各小队持剑,挖开雪层,逐步推进,却仍有落单的侍灵杀出,众人一哄而上,清缴进展不快。

风暴发出的隆隆巨响,队员们的装备也快用尽,相视一笑,用友谊温暖着彼此的心房。

大雪突至,狂风呼啸,人们抬头望向天空,那是一片深邃的黑,黑得纯粹,在这片黑暗之中,雪花成片泼洒。

夜,深沉而悠长,雪原,广阔而寂寥,两者相互映衬。

队员们互相轻轻地触碰着面颊,擦掉雪花,一派温馨气氛。

众人身后的雪原突有一万驰骋,吓的人们赶忙起身警戒,定睛一看原来是野芹带一个集群赶到,物资车队和除雪无人机也陆续到达,仿佛是在告诉紫洋,天烛和天荷认可她的总指挥身份。

紫洋得意的笑问:“你伤好了?”

野芹揪掉白色短发里的发箍,然后盘腿坐在地上。

“啊?我刚醒就听参谋说你背叛红莲,还以为你死了呢!赶紧来救你,路上遇到后勤集群,塞给我这些车队和飞行器,你咋啦?啥情况啊?”

“我抢了红莲的位置!这样她才会懂我的重要性!”

野芹抓了一把雪,团成球后砸在紫洋身上。

“你俩的事,别把大家卷进来啊!你看看队员们吓成啥了?惊弓之鸟!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也就是红莲好脾气,给我的话!”

“给你能咋!反了你了还!”

野芹假装起身,吓的紫洋连连后退。

“唉,你这人哎,只会用挑衅和找茬引起对方注意吗?”

野芹副官的到来让众人安心了些,享受着片刻的宁静与美好,开始建起临时营地,按照天烛和望江南编写的任务规章,出动车队和中队,清理雪原。

夜色撩人,大雪未停。

每个人都希望这场闹剧尽快结束,任务完成就能安心休假了。

无奈之举

一周后,业凰城外,临时营地已经拆除,各支出勤队伍扩散到内陆边缘,雪层基本清理完毕,天烛给后勤集群布置好修复物资点和地下通讯网的任务,才安心赶回业凰。

一片幽邃而静谧的景致在她面前缓缓铺陈开来。雪原中的白色凤凰雕像,凛冽而耀眼,被一层淡淡的蓝白色薄雾轻柔地覆盖,仿佛是大自然精心布置的童话城堡,引她步入这个远离尘嚣的秘境。

寒风裹挟茫茫白沙,穿梭于车辆之间,一群伤员在业凰后门附近修复冰花田,天烛走近问道:“你们的伤好了么?这车队准备去哪?”

一名精锐队员单手拖着胳膊,起身敬礼后说:“轻伤员都已康复归队,这些队员有轻微伤残,要去赛博空港修复身体,我和其他精锐队员打算加入0元素外骨骼计划。”

天烛听着,想到天荷有可能带队攻击紫洋,就说:“你们等等,我和你们一起去。”

她说完,走近学院,宿舍和山上的大厅各有残垣断壁,街道和山间走廊散落着各种物品,空空荡荡,仅有几名后勤队员在底层广场整理生活物资,天烛梳洗过后,来到红莲的居所门外,轻敲两下。

“进来。”

红莲是一身便服,坐在办公桌前编写战术,长发在黑色上衣和长裙后顺展,显得孤傲而刚强。

天烛坐到床边,摸摸脑后的盘发,再梳理白色鬓发,想好了说辞,问道:“姐姐不管我们了么?”

“我一旦离开业凰,紫洋就又要犯疑心病了。”

“战役艰辛,人们嘴上不说,心里都依靠着你。”

红莲笑了,转动椅子,与天烛面对面坐后说道:“对!所以大家都有成长。在我心里,我和大家是互相帮助的关系,我不确定自己一定对,永远对。有朝一日,你们必然超越我。紫洋的能力不比我差,她只是沾染了旧时代的地位高低观念,我等她建立了声望,就出门当个普通队员,或者还当业凰集群的将军,尽我所能,迎战敌军。”

“可是!”

天烛激动的说了半句,看清红莲的情绪状态比以往放松许多,也抿嘴笑了。

“哈哈,好吧,我只要能和姐姐一起做事,怎样都好呢。”

“这才对嘛,我正好有空了,可以从容的整理以往战役中的战术成果,汇总缺漏。比如重伞和天剑的协同运用有些问题,还有黑巴集群的8字穿梭队形非常厉害,我将这些改进建议写成报告,你帮我带给晴灯或天荷,请她们编写程序,发给队员。”

红莲继续编辑文件,天烛起身准备茶点,却猛然想起自己还有事情说。

“噢!对了,天荷姐姐会不会攻打紫洋集群呢?我想和伤员车队一起去赛博空港看看。”

“嗯,天荷比我高明的多,完全胜利之前,她不会给任何人找麻烦的,你去吧。”

天烛登上运输车,车队驶往东部雪原,座位下方传来细碎而清脆的声响,那是雪花与车轮轻触的低吟,或是风与冰晶共舞的旋律。

灯光光是这空港高原上最温暖的力量,将整片雪原照的如同白昼。

两万六千架除雪无人机遮天蔽地,依次落入自走型资源回收工厂,该机械占地面积320平米,负责拆解无人机,这得益于天荷对各类机械的模块化设计,只要保留发动机和机身结构件,就能在十几秒内组装成新的武器系统。每个工厂周围环绕四名队员监视,大约有三万名队员在此执勤,她们上身穿长袖衬衫,下身穿长裤或短裤,这是天荷集群特有的队服,兼具防御力和灵活性。

雪花在柔和光芒中化为群星,远处的光滑山壁呈桶形内弯,半抱高原,山壁中轴线上有一条宏伟的机械城市,各色信号灯在城墙缝隙之间闪烁,无人机和车队往来频繁,是南极除家山以外的又一工业中心,同时兼具东部战区的防卫任务,是天荷将军傲世群英的才华之证。

城内的载具通关闸门缓缓升高,伤员车队陆续驶入,天烛跳下车,跟随一名参谋官来到0元素外骨骼计划战斗员修养区门外,合金墙壁长宽百米,气密门逐层开启,内部是通天连地的睡眠舱支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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