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拂,一道金红的光自西窗外漫过她的眉骨,是夕阳穿过松枝的缝隙,在她眼下投出一层细碎的花影。

她拧眉看着他,他此刻心中涌过万般思绪,许久都无法开口,直至最后一缕夕阳从山尖坠下去。

谈姝意脸上的光已然褪尽,暮色漫上来,唯有她随手丢弃在桌案上的减字谱还沾着点点金光,像是有人在纸上摁了一枚傲慢的金印。

他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一字一顿,渐渐显出自己的本心。

“我效忠的,自始至终,都不是那个坐在龙椅上的人。”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艰难挤出的,“他是不是真龙血脉、天子后裔,我从不在乎。”

“士为知己者死。”

“无论他的血脉源头指向何方龙庭,抑或寻常巷陌,他一日为君,我裴度,便一日是他的臣子,尽忠职守,死生不渝。”

“我生在钟鼎之家,自识字起,便知‘忠君’二字。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此乃我裴氏立身之本。可当我一步一步走到朝堂之上,庙堂之中,终于明白‘忠君’二字实有万钧之重。先帝时期,苛捐杂税层层盘剥,百姓家徒四壁者十有其六。天下之力若仅为一人之欲,如同以江河之水灌一洼池沼,池沼未盈,江河已竭。”

“帝王若只知‘取’,百姓便只剩‘予’。可今上却废四海珍馐而不用,卸下百姓肩头供奉之重,抚恤赈灾,减免赋税。为生民立命者,见众生,而非见龙椅。”

空气仿佛凝滞了,只有彼此轻微的呼吸声。谈姝意沉默的时间越长,裴度的心便悬得越高。他知道自己已将全部底牌摊开,接下来,要不要相信他,全在她一念之间。

良久,谈姝意终于开口了。她并未立刻回应他那番关于效忠对象的宏大宣言,而是轻轻“哦”了一声,这声调平淡得听不出情绪,却让裴度心头莫名一跳。

只见她缓缓抬起手,指尖精准地指向了桌案上那片被暮光眷顾的减字谱,上头在特殊的光影之下,模模糊糊地显出“慈云庵”三个字。

“那么,”她的声音在昏暗中响起,清晰而冷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郎君,你方才所说的‘尽忠职守’,此刻是否也包括立即动身,随我去慈云庵探个究竟?”

谈姝意会骑马。

她们团以前有个很出圈的MV,其中就有她骑着白马的镜头。她虽然为了拍这个MV紧急训练了几天马术,会夹着马腹轻飘飘地走一走。可若说让她在夜色下的皇城之中狂奔,那实在是从不承想过。

然而今夜就实现了。

白马一骑绝尘,裴度比她跑得更急更快,她实在不敢骑得太快,又怕追不上裴度,在这荒山野岭之中迷路。

心跳如鼓,手心汗湿,紧攥着缰绳不敢松劲。

裴度勒马回望,马蹄激起一片尘土。他眉头微蹙,似是察觉了她的踌躇,高声道:“娘子莫慌,前路不远,拐过这个山道,就到慈云庵了。”

谈姝意不敢大意,只轻抖缰绳,让马儿缓步跟上。

裴度已放缓了速度,只在前方数丈处引路,谈姝意策马追近,耳边只余马蹄踏石的哒哒声和自己的喘息。不知这样行进多久,前方忽现一道岔路,裴度毫不犹豫地择左而行,谈姝意紧跟其后,山风掠过脸颊,带来一丝寒意。

荒岭深处,似有灯火微闪。

他二人抵达慈云庵的时候,鱼肚白已经浮在天空。

一月未至,慈云庵竟然已经荒废。露水正顺着观音庵的断檐往下滴,朱漆剥落的庙门歪在一边,门轴上的铜环早被偷走,只剩两个锈洞,像是人瞎了的眼睛。

谈姝意凭借记忆走向慈云庵的后院,这才见到那日拦了她一路,差点致她横死的大石碑。那石碑斜陷在泥里,上头是端正森严的四个大字,写作“诸恶莫作”。裴度指尖搭上“恶”字旁隐隐的血痕,回身看了谈姝意一眼。

谈姝意道:“是我磕的。”

裴度背对着她,没有作声。

谈姝意道:“正好天已经亮了,我们按照曲谱里的指示来做,这底下藏了一个墓道。”

裴度匆匆转身,应了一句:“好。”

绕过石碑,谈姝意果然在不远处发现了一处编钟。她凭借记忆中的曲谱依序在此演奏《霓裳惊鸿曲》,不多时,墓道前的巨大石碑缓缓震动,发出沉闷的声响。随着谈姝意指尖的音律愈发激昂,石碑震动幅度越来越大,灰尘簌簌落下。

一条幽深黑暗的墓道出现在两人眼前,一股陈旧腐朽的气味争先恐后涌出来,令人呼吸为之一滞。墓道两侧没有一丝光亮,裴度点燃了一支火把,随后要踏进墓道之中。

“先等等。”谈姝意叫住他,“我让你准备蜡烛,带了吗?”

“带了。”裴度道。

谈姝意指挥他:“把蜡烛点燃了放在墓道之中,如果没有熄灭,我们再进去。”

“这是什么缘故?”裴度有些奇怪,却不敢不从,依言照办。

“盗墓这一行有讲究的,下墓之前要在墓室中点三根蜡烛,如果点不着,意为大凶,就不能进去了。俗话说,人点烛,鬼吹灯。”谈姝意解释道。

这是她在盗墓小说里看来的,谁能想到她穿越一次,竟然还需要用到盗墓这种专业技术。当然经过现代科技分析,认为是有一定的科学依据的。比如可能墓室里氧气不足,那人进去了没有新鲜空气,当然会缺氧发生危险。谈姝意经过反复思考,认为这些经验是值得借鉴的。

当下裴度看她的眼神就更敬佩了几分:“娘子居然连这个也懂。”

谈姝意分不清他到底是在夸她还是在奚落她,于是不作回答。

蜡烛点着了,平安无事。可见墓室里氧气还是非常充足的,只是气味实在难闻。谈姝意几乎屏息静气跟他钻进墓道,就着火把,她能看见墓道两侧的壁画,一些衣带当风的男女迎风而立,手中弄琴、吹箫,好不热闹。两人继续前行,前方却出现一个三岔路口。三条通道漆黑幽深,难以辨别方向。裴度停下脚步,再次仔细研究乐谱,企图从中找到指引。

谈姝意认真观察了墓道许久,随后指着中间这条岔路说:“走这条。”

“你怎么知道?”裴度问。

“这里的壁画,画的是林家。”谈姝意道,“此前我以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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