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47章

“他因我而死，我因他而亡，且这里是我的道场，他在这里苏醒，我怎会不知？”哪吒神色微顿，微微抬起脸，给女子一个近乎讥讽的笑，“他生来有异，龙王不知，你却知。”

女子声音温和似水：“我乃东海龙后，亦是南海鲛人族的王，我儿被你所害，实属百世之冤，你再怎么顺应天命，试图借助人族的天生道体成为阐教利器送截教上榜，助阐教门下顺利渡劫，再享逍遥自在的仙路，也改变不了你自身被舍弃的命运。”

说到命运，女子的眼中仿佛出现一条河，在这河流中大量的生灵，山石草木，乃至天上的圣人和世界的投影都被河水裹挟着往下流，却看不见前路。

前方是未知的，令人无法琢磨，也令人恐慌。

女子叹息道：“圣人之谋，谁也无法知晓，你和我儿无冤无仇，却无端结了因果，可你偏偏是阐教送出来的杀器，天生修杀戮一道，不修因果，只背负无穷的业力，我儿死在你的手里，真的好冤啊！”

“你在转移话题。”哪吒毫不客气地揭穿道，“这小龙有何问题？竟让你瞒着龙王借助他与我产生的杀劫之因果试图瞒天过海，让他重塑根基。”

女子冷笑：“你会死，是你师父出的主意，换言之你是想救你父母，却不愿得罪天庭，为此，你利用了我夫君的怜悯之心。你阐教真不愧是顺天命而为的玄门正派，为了那神道能顺利出世，算天算地算众生，却没有算到自己的命运。”

敖光是大罗金仙，对未来的一角有所窥见，他让敖丙成为镇海龙君，自己又化身万千前往小世界行善积德，就是想要让敖丙过了劫数也能在天庭自由潇洒。

女子，也就是瑶兮，她知道大势不可违，小势却能改，可就算知道敖丙会死，她也只能目送他去送死。

只因龙族式微，而她身份有异，不敢显露丝毫踪迹，让天道的六大代言人察觉，但有些事不得不做，不然敖丙真灵一入封神榜，她将迎来灭顶之灾。

“命运？可笑！”哪吒看着她眼中的命运长河，只觉自己在里面起起伏伏，看不清未来，也无法逆转过去，只能停留现在，然后消逝自己的意识和七情六欲，成为无心无情的利刃，被人握在手中随意使用。

他神色巨变，那是他顺着天命成为伐纣先锋的果吗？

“我如今所为跟你师父为你做的有异曲同工之妙，你若甘于命运，那就把我的事告诉你师父，彻底毁了我儿。”

瑶兮的声音依旧温柔，可哪吒却觉得有一股无尽的寒凉朝自己的魂魄而来，让他赤红双眸，厉声喝道：“我定要让师父揭穿你。”

他说完就要赶往乾元山。

瑶兮理都没理他，转过身来继续盯着敖丙，确定他状态很好，方踩着点回东海龙宫陪伴伤心欲绝的敖光。

哪吒见她就这么走了，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再次对敖丙下狠手，气得跳进池中，目光冷冷地锁住睡得香甜的敖丙。

他是灵珠子，是阐教至宝，没有开启灵智时就被元始天尊盘在手里。

因缘际会有了灵智，他就成了一个童子陪在元始天尊的身旁。

可还不等他熟悉玉虚宫的一切，阐教十二仙首的杀劫加身了。

元始天尊不想弟子消散于天地间，就要推行神道，让弟子收徒代替他们在天庭任职，然后行善积德，为他们消除身上的业力。

可功德不是那么好积累的，受天道宠爱的人族愚昧又无知，高高在上的金仙怎么看得上他们，所以长此以往下来，他们照旧夺天地造化，供养自身，从不思回报，因此天地灵气越来越稀少，以致杀劫变成一场席卷天地众生的量劫。

眼看劫数越来越凶悍，元始天尊就去娲皇宫要了一缕造化，然后选中灵珠子投胎转世，获得人族的天生道体，掺入劫数中只杀不渡。

哪吒半年前自剐，在师父太乙真人的建议下让母亲殷素知为他建庙，于是他端坐神坛，对那些愚昧无知的凡人百求百应，渐渐恢复了自己作为灵珠子的实力和记忆。

前世庞大又复杂的记忆无聊至极，所以被他舍弃，而今生短暂的七年，却又不值得回味，只因他爹李靖对他有隔阂，母亲殷素知胆小懦弱，明面上不会违背李靖，暗地里对他的照料又含着抹不去的忧虑和犹疑。

哪吒之前不懂，如今却明白她亦是觉得托胎下凡，还被怀了三年的他有可能是取代了真正该降生在她腹中的孩子。

“我来人世走一遭，是为了完成天尊交代的使命。”

“敖丙，你这条不识天数的小龙死在我的手里是天命，你父王凭什么要去天庭告状，我打他揪他鳞片，也是他活该！”

“他为何受了伤也不放弃为你讨个公道的念头？他为什么要抓我父母？哼，明明是龙族是异类，他恨我杀你就该直接水淹陈塘关，让无数百姓为你陪葬，凭什么只抓李靖夫妇！让我不得不听了师父的话剔骨肉还了父母。”

敖光作为东海龙王，死了孩子，也老实地按照流程前往天庭告状，之后得知孩子的龙筋被抽，他也是兀自伤心，不曾迁怒无辜，只抓李靖夫妇逼他就范。

他师父虽认为敖丙死在他的手里是应了劫数，可心里怎么想，他自个心中清楚。

所以为了应付四海龙王，他给哪吒出主意，让他以命偿命。

他照做，可看着李靖对他的死无动于衷，殷素知伤心，他心里涌现浓郁的茫然。

他来人世一遭，本该作为伐纣先锋获得大造化和无上荣耀，为何却跟龙族扯上因果，失去了天生道体。

他不明白，可心里却像是空了一大块，等记忆恢复，作为灵珠子的他陡然明白一切。

龙族历经两场浩劫，业力缠身，以致血脉之力难以修炼，但他们得天独厚，拥有天道的一丝偏爱。

于是新天庭成立后，龙族依旧执掌四季气候，山川枯荣和水脉繁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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