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当夜。
卡卡西单手转笔，沉吟思索今日监视报告该怎么写。
毫无疑问，包括三代大人在内的高层都会重视今天人柱力在警务队本部的见闻。
而自己身为三代四代心腹，关于今日经历的描述以及参考意见，必定极大影响高层们对琴乃的看法。
那为什么会迟迟无法下笔呢？
因为少年准备书写报告时悚然发现——
但凡以如实描述为前提，自己所能陈述的琴乃关键词全部是冷静、聪颖、机敏、不畏强横这样的正面词语。
因为他不觉得漩涡琴乃做错了任何事。
今天的事情让他更了解漩涡琴乃一点。
她外表像师母，梦想像带土，但性格最像水门老师。
这种评价端上去绝对会被高层认为中幻术了。
可摒弃对根部的成见，红发女孩目前就是这样的存在。
总不能为了迎合某些人群的刻板印象，刻意诋毁漩涡琴乃吧？
想到污蔑与偏见会对人造成的伤害，少年眸光逐渐微厉，无意识捏紧了笔。
就在此时，客厅忽然传来婴儿的哭闹声。
卡卡西陡然回神，本能地要出门查看鸣人状态。
出门前他听见琴乃有点犯困地哄睡。
“乖啦。姐姐今天超累的，让我眯一会儿……”
鸣人声量半点不减。
“商量一下，你卡卡西大哥在忙工作呢，我们安静点好不好嘛。”
结果婴儿哭得更大声了。
他哪里懂什么商量不商量。
婴儿的世界无忧无虑。
他只知道睡饱了就吃，吃饱了就睡，睡够了就玩，不陪他玩就闹。
“行行行，我带你在房子里走走，不许哭了哦，别吵到人家正经工作。”
女孩抱着弟弟声音渐渐远去。
旗木宅很大，即使不出门，他们也有充分的散步空间。
卡卡西松开门把手，眸光不由得微微柔和。
这时候的琴乃又很像琳。
他记得琳和村子里小孩子说话时，口吻也总很温柔。
为了哄鸣人，琴乃应该都把家里转了几百圈了。
也就是小孩子不懂事，才永远对家里感到新奇……
吐槽到这里，卡卡西忽然发现，自从琴乃与鸣人住进旗木宅后，他便再也没有回忆起带土和琳痛苦的死相。
他被触动更多的记忆，反而是带土活力满满的梦想，和琳温柔灿烂的笑容。
曾经冰冷孤独的大宅，不知不觉中早已被女孩清脆话语和婴儿欢笑充满。
灯不再像是摆设。
饭桌每天都摆着热气腾腾的饭菜。
他们会轮班照顾弟弟，从书屋买来育儿宝典一起研究。
旗木宅逐渐变得像一个家，而不是他在任务间歇短暂休息的旅店。
想到这里，银发少年在日历上画了个圈。
他嘟囔道：“家里的纸箱又堆了许多，明天要集中收集起来卖废品。
忙着写报告，差点忘了还有家务。
这种活琴乃懒得做，都推给他。
饭她也不喜欢做，顶多洗洗碗。
——所以她到底喜欢干嘛？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麻烦娇纵的女孩子。
明明根部出来的，生活作风反倒像个贵族大小姐。
因为这对麻烦姐弟，卡卡西现在连暗部任务执行都很少了。
从前日夜纠缠他的战争、杀戮、死亡…那些沉重的议题，都比不上弟弟突如其来的哭闹来得令他紧张。
当然，更比不上每晚琴乃那固定问句，“卡卡西我们明天吃什么来得让他头疼。
——所以明天食谱做什么？
——真服了，他这辈子就没见过比漩涡琴乃更挑食的人，怎么不饿死她算了！
只是嫌弃着嫌弃着……原本迟疑的报告，似乎变得没那么难以落笔了。
笔声沙沙。
旗木卡卡西所处的暗部已经够冰冷，根部甚至比暗部更黑暗百倍。
而一个内心冷酷漠然的人，不可能点亮另一个原本冰冷黑暗的家。
所以——
【目标具有坚定的火之意志，聪颖机敏，自控程度极高，有待长久观察。】
*
冬去春来。
在鸣人刚学会“姐姐这个词的时候，木叶迎来了新一届的忍校入学仪式。
三代力排众议，让漩涡琴乃和其他孩子一样正常上学。
其他人反对都在三代意料之内，让老爷子没想到的是，卡卡西居然也不赞成琴乃正常入学。
三代特地召见卡卡西。
“我可以问问你的反对理由么？之前报告我都看过，你对她评价很好。
好到不少人都以为卡卡西得了和波风水门一样的毛病。
或者就是怀疑老头在给徒孙铺路，有意捧出木叶五代目。
但这还真和老头无关。
三代和蔼地笑了笑，不无揶揄道：“以前我可没发
现你这么有诗意。
什么【冷漠的人无法点亮另一个黑暗的家】，什么【微冷的火焰始终在她心底燃烧】。
也算是让三代开眼了。
可惜少年一板一眼，始终冷静。
“入学后的流言蜚语会淹没她。忍者学员和普通村民的情况并不相同。
“所以你想把她保护在
家里么？
卡卡西没有否认：“我可以充任她的家庭教师。
聊起正事，三代也严肃到：“琴乃生长在根部，相比普通孩子已经严重缺失了许多正常体验。她必须和同龄人有所接触。
“其实卡卡西，当初你也……
想到卡卡西的童年经历，两人默契的陷入沉默。
“战争摧毁了太多美好回忆。
半晌，三代缓声道：“老夫认为，如果不是必须，还是珍视那些无法再来的时光比较好。
忍者守则不允许卡卡西反驳火影。
但从少年垂下的眼眸老人便能看出，对方并不认同自己的判断。
也是，毕竟卡卡西亲身经历过被流言蜚语包围的时候。
而那时候……谁也没能帮助他。
“现在她面前的一切坎坷，都是她迈向火影之路必须克服的阻碍。
三代耐心道。
“没有哪个英雄的人生是能一帆风顺的。
卡卡西愕然抬首，他没想到三代对漩涡琴乃真实评价如此之高。
他一直以为三代对漩涡琴乃多有防备不喜。
“她不是人柱力么？
三代笑了笑。
整个木叶，只有他、团藏以及鹿久彻底清楚漩涡琴乃的**。
人柱力只是幌子，不算问题。
之前三代没有将琴乃放在正眼里，留个卡卡西盯着便算足够重视。
但他没想到漩涡琴乃这段时间能连续闹出这么大动静。
整治他都无从下手的流言诽谤之风不说，还触动卡卡西，甚至让宇智波都在对她示好。
没错。
宇智波一族原本因为九尾事件被村子疑心，搬迁族地后上下不满情绪高涨。
当然，他们的不满也让村子高层愈发恼火。
但在琴乃初入警务部后，族长宇智波富岳却主动向村子表示出善意——
其他家长都抗拒孩子与怪物同处一室，唯独富岳主动提出让长子鼬贴身保护人柱力。
村子当然不乐意让宇智波接近人柱力。
可琴乃这不
是冒牌的嘛。
族长之子大大方方的接近，也正好方便村子掂量富岳这个族长的诚意。
所以于公于私，琴乃都必须入学。
“卡卡西，在老夫眼里，木叶所有村民都是我的家人。”
三代肃容道：“即使漩涡琴乃是根部出来的孩子，只要她还心存火之意志，我就会培养她。”
卡卡西面露触动，显然又被上了一堂生动的火之意志课。
老人见状满意地微微颔首。
其实猿飞日斩没说全，他真正起意培养漩涡琴乃的原因，是木叶根本没得选。
四代夫妇牺牲，人柱力鸣人年幼，自来也和纲手又不着家。
如今木叶青黄不接，只是勉强维持第一忍村的地位。
他急需卡卡西这代孩子尽快成长起来。
所以像漩涡琴乃这种把天赋写在脸上的孩子，他更不可能轻易放弃。
根部出身又如何？
根部名义上也是暗部的一部分，是为暗部培训后辈力量存在的嘛。
至于团藏天才部下被夺走是否会有意见，那不重要。
一切都是为了木叶。
而且自己才是火影。
“让她在忍者学校浸染熏陶一下吧。”三代下了结论。
少年微怔，随后干脆利落道：“是！”
没想到三代大人也认可了她。
更没想到在三代大人眼里她如此有潜力！
三代大人博学睿智，看人极为深刻，他这么说了那基本不会有错。
为此卡卡西感到惊异以及……难以言说的微妙愉快。
至少这证明自己这段时间并没有看错人。
那少年也清楚自己接下来要如何做了。
他会按照三代大人的吩咐，一直注视着漩涡琴乃，保护她，监视她。
守护漩涡琴乃的梦想，直到她坚定不移地走到火影之路的终点。
相应的，如果未来某天，她泯灭火之意志，甘愿向黑暗屈膝跪下的话……
他也会完成自己的任务，第一个斩落她的首级。
这是他们从她闯入葬礼那天便定下的守护关系，无人能够斩断。
而这次的守护任务，旗木卡卡西绝不允许自己失败。
*
木叶的春天原本很漂亮。
道路两边有樱花树，春日粉雪般的花朵丛丛簇簇堆在枝头，格外漂亮。
可惜被九尾糟蹋过一遍后，村子里的树如今大部分都重新移栽。
因此这是个
光秃秃的春天。
富岳和美琴夫妇二人亲自送鼬上学。
来到学校门口参加完入学仪式后家长便不能进去了，于是黑发男人最后叮嘱一遍。
“鼬，记住我在家里跟你说的话。”
俊秀男孩认真颔首。
美琴叹口气：“太功利也会被人家感受到，鼬，还是要用心去感受哦。”
无论父亲还是母亲的叮嘱，鼬都只是乖巧应下。
美琴注视着长子离开身影，有些担忧：“鼬在学校不会有问题吧。”
富岳很有自信：“他可是我的儿子，当然不会有问题。”
“我不是说天赋。”美琴忧心忡忡道。
“这孩子从小就不爱和其他小朋友玩，也不是很爱说话，无论什么事情都喜欢往心里藏。”
鼬很小便展现出过人的聪慧与天赋，很让父母骄傲，唯独有个问题就是不太喜欢和别人主动交流。
至今为止，宇智波鼬还没有一个同龄玩伴。
美琴觉得不正常，富岳却说天才总是孤独的，等鼬以后进了警务队就好了。
警务队里都是宇智波，自家族人会关照鼬。
跟丈夫说不通，美琴只能指望鼬入学后能在同期中找到朋友。
结果才刚入学，丈夫便给鼬下达了“接近人柱力”的任务，说这件事对家族日后发展非常重要。
……唉。
关系到家族发展大业，美琴也不好说什么，但她对长子日后的校园生活确实止不住感到担忧。
和人柱力在一起，多半是交不到其他朋友的。
如果只能有一个朋友，她希望琴乃那孩子性格能好相处点，不会让鼬太过为难。
别人总羡慕她有鼬这样优秀的儿子，可只有母亲自己才知道，那孩子有多让人担心。
……
木叶的树今年很稀疏，琴乃的同期数量也很稀疏。
这届和她同班的只有五个学生。
原本人数不会这么少，但得知会和人柱力同班后，有能耐的家长都想尽办法给孩子提前转班了。
其实琴乃也不太明白，如果自己真的是人柱力并大开杀戒，凭那一个班两个班的距离有什么作用？
可惜她刚问老师这个话题，老师就哆哆嗦嗦不敢回答她。
“我很吓人么？”琴乃诧异。
老师抖得更厉害了。
行吧。
她也没兴致欺负老师。
琴乃坐在靠窗的位置，单手撑着侧脸，出神地
望着窗外楼下的校门口。
此时没有她在，校门口的大家都在欢声笑语。
但可以相信，只要她走过去，大家就会瞬间冷脸散开。
这是一种无声的排斥与**。
那些家长心里肯定都在埋怨三代。
人柱力这种危险存在，就安安生生关在结界里别出来。
半年前九尾才暴走过一次，谁能相信八岁人柱力的稳定性？
虽说她不在意这些弱者的眼光，但这周目她的主线任务和阵营声望有关。
她真有点担心所谓的火之阵营指的是刁民们的小火苗。
……唯独不太懂在这个超凡世界，普通人的火能有多大作用就是了。
琴乃感觉那些刁民火之意志的纯粹程度不如一发尾兽玉。
女孩逐渐陷入沉思。
她必须弄明白自己到底归属哪个阵营，才能完成主线任务。
谁是她的朋友？谁是她的敌人？
这周目她不能召唤许多熟悉的强大英灵，阵营的助力对她意义极大。
就在此时，耳边传来一道轻而谨慎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
“漩涡同学，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么？
琴乃转过头，只见一个有着柔顺黑发，面容秀气的男孩站在她桌前。
男孩同样有一双令人印象深刻的、漂亮的乌黑眼眸。
并且，也是她的故人。
“宇智波鼬。她不假思索地念出了对方的名字。
宇智波鼬没想到：“你认识我？
“嗯哼。
岂止是认识。
上周目，她几乎讨厌了宇智波鼬一辈子。
他们之间为数不多的友好时刻只有当初在后山河边烧烤那回。
宇智波鼬教她辨认蘑菇，还给她烤肉吃，看起来很温柔。
剩下的时候，要么是她恨他入骨，对他误会重重，视作生死仇敌。
要么是他冷漠寡言，封闭内心，是单纯的火影与工具的关系。
宇智波鼬不会背叛她，却也与她不存在任何羁绊。
他是她最为嫌弃的一把快刀。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感情交流。
唯有最终她告诉鼬可以使用轮回天生换回宇智波一族的性命时，那位濒临失明的S级叛忍才对她有过一次释然地真心感谢。
那时候她真想问宇智波鼬后悔过么？
他一生都如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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